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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四


  白浪眼見自己的「青靈爪」逐漸消散,徐乃越來越近,正想咬牙轟出左爪的時候,忽然望見一旁瞪大雙眼覷著戰況的陳氏兄弟兩人,白浪心裡一鷘,自己出手之後可是全無抗力,若陳氏兄弟來個落井下石,自己可就死的不明不白……死了還不打緊,若因此而無法趕路、慢了行程,可是後悔莫及。

  白浪這一遲疑,左爪又緩緩的放了下來。

  除乃雖然正逐漸逼近,但見白浪左手忽動,他可是唬了一跳,白浪雖已稍落下風,但他一隻右手已經這麼厲害,左手一出只怕難以抵擋,徐乃打點起精神,正準備應付的時候,卻見白浪又放了下去,這麼一來,徐乃更是火冒三丈,越想逼出白浪左手的功夫。

  白浪這時可真是進退兩難,這麼損耗下去,絕對不是辦法,白浪心一亂,功力凝聚的程度打了折扣,「青靈爪」與「焚天掌」一碰,白浪的爪型驀然消散,徐乃往前直欺,大喝一聲:「還不出手?」兩掌激起一大片焚風,同著白浪刮來。

  這時到底該怎麼辦?白浪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還好他只是心亂,並非真正的力竭,論起功力,他實在比徐乃還高。白浪一個往後急縱,閃出了那片掌力的籠罩,一面叱了一聲:「再不住手,休怪得罪。」

  「你小子且得罪看看。」徐乃亳不放鬆,點地間重新騰起,同著已經飛退十公尺的白浪又追襲了過去。

  白浪左右為難,一面閃避一面望著風紫婷,卻見風紫婷也是一臉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白浪不禁嘆息,若這時有自廣或白玫在身旁,他們說不定能想出辦法。

  白浪轉念又想,白家除自己與白炰旭外,只怕也沒有能與徐乃過招的人,就算是已經練通「無倫神爪」的白漢,功力還是有些不足……

  想到這裡,白浪突然靈光一閃,同樣的功力,若施用不得法,不只不易施出,威力還會大幅下降,白漢那時便是突破了經脈積蓄力道的一處關卡,才能四爪交擊下轟傷了白彤,這麼說來,若自己不運行適當的爪功,也許出手的勁力會大幅下降,地無法順利的全盤流出……

  白浪心中在胡思亂想,徐乃卻是越逼越近,幾道焚風擦過白浪身側,白浪連衣衫都傳出了一絲焦味,部分的體毛更是微微捲曲。眼見再難閃避,白浪心一橫,他本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個性,就算還沒想凊楚,也只好一試了。白浪左手忽然一握成拳,毫無技巧、直衝衝的向著徐乃的下盤轟去,心思則禦使著功力往外直沖,仿照著那驚天動地的威猛一擊。

  這麼毛手毛腳的揮出一拳,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白浪本以爪功聞名,就算他不出爪勁,白家還有個「天玄掌法」,最多也是改爪用掌,從沒人聽過白浪有什麼拳法可用。

  這還不打緊,白浪這一拳轟出,看架式、看方位,一點巧妙之處也沒有,別說白浪,一個初練拳術幾個月的小孩出拳也比白浪更似模似樣,他這豈不是找死?

  徐乃等白浪的左手等了半天,沒想到居然等到了這麼一拳?徐乃不禁大怒,正想以全力教訓白浪之際,突見白浪那平平無奇的左拳突然整體泛青,一股他從未感受到的龐大勁力倏然轟出,一道有如巨龍般的青色光柱隨著白浪的一揮而威猛衝出,迅疾無比的向著自己的雙腿轟來。

  這如何抵禦?白浪的拳勁太過迅速,徐乃閃之不及,便將全身勁力同時運出,一面急退一面往前猛催掌力,想抵住白浪的勁力;怎知白浪的勁力毫不受阻,不但突破了自己的「焚天掌」,威猛的拳勁更真直轟上雙腿,徐乃再也穩不住身形,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個急旋,上下打轉的往半空中摔出,直飛了十多公尺才落下。

  而白浪的拳勁毫不停歇的往地面轟去,只聽一聲驚天巨響,土塊碎石四面激飛,煙霧彌漫,一時也看不清白浪這拳挖了個多大的洞?

  戰況可說是急轉而下,眾人發愣間,也沒人來得及扶徐乃一把,徐乃便這麼硬生生地摔在地面,激了個塵土飛揚。

  把「風行護國使」打飛了,這還得了?那一大隊官兵顧不得白浪的功力驚人,眾人不約而同怒吼一聲,策馬往前使撲。

  風紫婷看這下亂子鬧大了,她急望白浪,卻見白浪囗角溢血,臉色蒼白,但面上卻帶蓍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意,風紫婷雖然不知白浪在高興什麼,卻看得出白浪恐怕不適合再戰,她一個飛身飄離龍馬,站在白浪身前大喝:「全部站住,你們想違抗二皇子的旨意嗎?」

  那群人哪裡理會風紫婷,他們可都是徐乃由宿月城攜來的子弟兵,眾人怒吼聲中,行動更加快了。

  風紫婷見對方不停,心中暗暗發急,總不能把這批人全宰了吧?正難以決斷之間,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吼:「混蛋們,誰叫你們動的?」

  這聲一出,這數十人立即勒馬,眾人轉過頭去,只見徐乃已經挺起了身子,正漲紅著臉大聲怒駡:「老子打不過就打不過,誰叫你們倚多為勝?這是印證,不是戰場相搏,你們是打算把老子的臉丟光嗎?」

  那群人尷尬的後退,但見徐乃只坐起來,卻沒法站起,眾人知道不對,有幾個人連忙趕去攙扶。

  風紫婷這時才有時間回過頭探視白浪,見這麼一小段時間,白浪的臉已經恢復了血色,雖然口角的鮮血還沒拭去,但看來已無大礙,風紫婷放下了心,走過去兩步皺眉說:「怎麼出手這麼重?」

  白浪尷尬的笑了笑,也沒答話。剛剛他這麼一出拳,果然如他所想,因為出拳方式不合拳理,內勁十分不順暢,能順脈轟出的勁力果然不到十分之二、三,但卻依然是威勢強大。

  不過無法順流而出的內息在體內一陣激蕩,難免有些內傷,這才面色蒼白、口角掛血。經過白浪短暫的自我調理,已經沒有大礙,至於原本用來收束內息湧出的經脈雖被內勁衝開,在體內內力充沛之下,白浪旋即催動復原,也阻住了內息的流散。

  整體來說,最大的好處便是還可繼續作戰,若不是連續發出,可能還能轟出個四、五拳。

  風紫婷見白浪不說話,不知道白浪正突破了一個困擾已久的煩惱,她還想接著責怪白浪,這時突然傳來打人與怒斥的聲音,風紫婷愕然轉頭,卻見徐乃正把幾個彎身攙扶他的官兵打得四面亂滾,一面還罵:「扶個屁,老子腿斷了都不知道,還不先拿幾根木條來。」

  徐乃的腿居然斷了?風紫婷責怪的瞪了白浪一眼低聲說:「去道個歉吧。」

  真的得罪了北疆徐氏也是麻煩,白浪無奈之下,往那兒走了兩步,徐乃已經發覺,他瞪眼大聲說:「要滾就滾吧!不用過來了,老子服了你。」

  白浪一怔止步,只聽徐乃接著說:「二皇子的旨意中,說了可以等熊族攻下刀輪城之後再談,真不知道你小子急什麼?」他一面咕噥的念:「也不知道談什麼……跟熊族有什麼好談的?」

  看來劉禮還沒告訴徐乃、徐念自己北行的目的,而且劉禮果然高明,當時一刹那間沒想到此事,卻在一轉眼已經思慮到利弊得失,若熊族先破了刀輪城,對劉禮日後掌權可說是有利無害——但刀輪城可說是人族中最難攻下的城池,若要等熊族破城,怎麼還趕得及?白浪正怔忡時,陳儒庸已經叫了起來:「二皇子果然英明,我們這兩天可說是白趕了。」

  陳儒雅也哈哈笑說:「確實如此,我們該等熊族把劉群池老頭那夥人全殺了之後再說。」

  風紫婷心裡也是同意這個論點,但她見到白浪的表情,也不知該不該表示意見,不過她心裡卻是滿肚子疑問,白浪到底在急什麼?

  白浪頓了片刻,這才繼續向著徐乃走去,幾個忠心的官兵,立即攔在白浪身前,徐乃卻又大罵:「白癡、呆瓜,你們攔得住人家?當打輸的老子是飯桶啊?快閃開,別擋住老子的視線。」

  那幾個人連忙慌慌張張的讓開,眾人看了不禁好笑,卻不知徐乃這麼帶兵,這些人怎麼又都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白浪走到徐乃身前,他還沒開口,徐乃已經瞪著白浪說:「小子功夫不錯,不過老子還有招數沒用,認真打未必輸給你。」

  好個嘴硬的大叔,白浪頓了頓才說:「徐護國使可有大礙?」

  沒想到徐乃一瞪眼說:「你小子就是說這些廢話?那乾脆快走算了。」

  真不好應付。白浪皺皺眉,忍氣說:「末將有一個問題請教……二皇子令旨中,是命令末將等人需等待熊族攻下刀輪城,或只是提出建議?」

  這下可輪到徐乃愣上一愣,他過了片刻才皺著眉說:「天鷹傳令中提到的是:『有關事項,可待熊族破城再議』……這算是哪種意思?」他跟著又咕噥一句:「何況刀輪城會不曾破還很難說。」

  「既有『可』這一字……便是可由末將決定。」白浪心念已定,回過頭說:「我們繼續西行。」

  「白龍將?」風紫婷吃了一驚,陳儒雅、陳儒庸更是一臉狐疑,不明白白浪是吃錯了什麼藥?

  白浪不多做解釋,轉過頭,正要展開身法時,忽聽身後的徐乃驀然叫道:「等等。」

  白浪轉回頭,徐乃一揮手說:「真不知道你趕啥?不過老子打死了你的龍馬,有些不好意思……小子們,牽九匹龍馬給白龍將。」他下令之後,轉回頭望著白浪,雖然表情依然不大好看,但聲音已經轉和了些說:「一路換著騎。」

  命令一下,那群官兵立即牽過龍馬,連原來約三匹共十二匹,每三匹系在一起,這麼一來,等於每個人有三匹馬,一路換著騎幾乎可以不用休息,當可早半天趕到,白浪一怔之下,不禁感激的一禮說:「多謝徐護國使。」

  「滾你的吧。」徐乃翻了翻白眼,不理會白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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