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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三


  話說到此,四人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望著越來越近的北岸,很快的,渡船到了另一面的渡口,也該是白浪與陳氏兄弟印證的時機了。

  但一到北岸,四人的表情各有不同,陳氏兄弟臉上滿是惋惜,風紫婷卻是帶著笑意,白浪卻有些哂然,原來四人還沒踏上渡口,就看到岸邊有著一群約五十人的馬隊官兵,正昂然注視著渡船,等待著四人到來。

  既然有人等候,這場架自然是打不起來,白浪雖不懼怕,卻也高興少了個麻煩,他目光轉過去,見領頭的是一位年約七十的中年大漢,他身著國使服飾,肩寬手長,骨架似乎十分的粗壯,臉上鬍鬚雖短,但卻不怎麼整齊的四面亂竄,再往上看去,只見他兩眼目光如炬,嘴角兩端微微下垂,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

  卻不知是「威揚護國使」徐念,還是「風行護國使」徐乃?看此人的威勢,雖也是護國使,但功力八成比早幾個月的劉芳華是高多了,難怪有人說劉芳華能獲封護國使,與格外受「天定皇」劉伯偉寵愛有關;牽著龍馬下船的的白浪轉過頭望向風紫婷,只見風紫婷口唇微動,傳音說:「是徐乃,上前施禮吧。」

  白浪還沒動作,陳氏兄弟已經先一步鬆開韁繩,行禮如儀的說:「陳儒雅、陳儒庸,參見「風行護國使」。」

  這可說有些給白浪、風紫婷難看,四人同來,本該同時施禮,兩人如此作為實在有些失態,不只白浪、風紫婷心生不滿,連徐乃都皺皺眉頭,但在情在理,徐乃仍回了一禮說:「兩位不用多禮。」

  風紫婷與白浪對望一眼,白浪跟著也向前一步施禮說:「白浪、風紫婷,參見「風行護國使」。」

  徐乃眉頭縐的更緊了,但也只好依樣畫葫蘆的說:「兩位不用多禮。」但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四人身上轉來轉去,不知道這四人在搞什麼把戲。

  四人中,風紫婷的聲望畢竟是最高的,而且當時風紫婷隨劉然北上,與徐乃曾有一面之緣,徐乃望著風紫婷說:「風龍將,一路可順利?」這話中涵義頗深,他實在想直接問到底怎麼回事,但他個性雖然粗豪,卻也是粗中有細,知道又不能直問。

  風紫婷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踏前一步,避過這個問題說:「「風行護國使」可是得到二皇子的傳訊?」

  「正是。」徐乃目光望著白浪,臉色有些疑惑的說:「原來這位就是「匡定龍將」?」他沒想到白浪這麼年輕,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

  「不知二皇子有何吩咐?」白浪根本沒打算在習回河城稍停,明快的問。

  徐乃眉頭又皺了起來,沉聲說:「白龍將無須著急,先到城中稍作盥洗,今日晚宴我兄弟為四人接風,之後,再細談應如何配合。」

  「軍情緊迫,恕末將不敢稍停。」白浪依然說:「還請護國使告知二皇子的指示。」

  徐乃臉上的神色明顯的表示出不快,他哼了一聲還沒答話,陳儒雅已經哈哈一笑說:「白兄太過矯情,護國使盛意拳拳,怎能拒人於千里之外?」

  白浪臉一緊,徐乃倒是哈哈笑了起來說:「還是陳四公子爽快,白龍將,你就別堅持了,好好歇息一夜,應不至誤了軍情。」

  風紫婷心知白浪再堅拒就未免不近人情,她也開口打圓場說:「白龍將,徐護國使說的也是,我們就在習回河城稍歇一夜吧?」

  現在熊族攻擊的是刀輪城,說起軍情,確實不差這一日,問題是白浪心中不斷的計算,再怎麼趕,也要在三日後才能見到宏侖,就算一兩日內說動了宏侖,大群部隊轉而南下,速度不可能多快,若一切順利,至少也要七、八日後,才能與劉禮部隊會合於都城,這麼算起來,距離劉芳華出關只剩三日,以她的腳程,不用兩日就能趕回都城,這麼說來,想在劉芳華返回前攻下都城,等於只有五日的攻擊時間,這還沒算到劉禮與宏侖見面時,會不會討論個兩天才動手?

  當然,就算一切順利,想在五日內攻下都城,也有些癡人說夢,但白浪除了寄望這有些虛無飄渺的希望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白浪知道再拒絕,不僅得罪了徐乃,而且也十分不給陳氏兄弟面子,但他別無選擇,一咬牙說:「若護國使沒有其他消息告知,恕白浪這就轉向往西。」

  這話一說,徐乃的臉當真沉了下來,陳氏兄弟也沒想到白浪脾氣如此剛硬,同時瞪大雙眼,當真是說不出話來,白浪目光轉向兩人,他心裡畢竟對兩人的行為有些不滿,白浪哼了一聲說:「兩位若想留此,不敢勉強兩位同行。」話一說完,白浪翻身上了龍馬,一拉疆勒馬向西,看來竟是馬上要離開。

  這未免太過分了。徐乃本就性如烈火,眼見白浪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徐乃整張臉倏忽間漲成通紅,猛然暴喝一聲:「好大的架子!老子這就教訓教訓你,二皇子想必不會怪我。」話聲未落,徐乃猛一個翻身,兩掌同時泛出一股熾熱的焚風,向著白浪腦袋轟了下來。

  白浪聞聲轉頭,已經感到了熾熱的壓迫,這是什麼功夫?白浪吃了一驚,這豈是教訓教訓自己?簡直想把自己一掌打死。白浪雖知道會得罪徐乃,卻沒想到徐乃一言不合居然動手,白浪這時沒時間思索,猛禦氣飄開龍馬,半空中一個急旋閃出十餘公尺,落地時身形一轉,目光中射出兩道寒芒凝視著徐乃。

  白浪一瞬間閃出掌下,徐乃已經擊出的掌力卻不懂得回頭,焚風般的掌力毫不偏斜的直轟到龍馬上,龍馬一聲不吭的軟倒在地,仔細一看,龍馬上半部的短毛如同著火般的捲曲起來,彷佛還冒出了一股燒灼的焦味,但最奇異的便是勁出無聲,多了兩分神出鬼沒的詭異。

  「徐護國使!」白浪怒哼一聲。

  「打了再說。」徐乃一彈身,又是一掌向著白浪追來。

  白浪個性本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見徐乃不講道理,白浪也火大起來,他哼了一聲,右手虛抓成爪,提起之間,一個青色的巨大爪形往前急沖,迎著那股詭異的掌力迎去。

  兩力相碰,沒有預期的巨大聲響,只見白浪青色爪力的五指同時一散,整片熱風迅疾的向著四面激發,刮起了一陣鬱悶的熱風,風紫婷距離較近,座下的龍馬驚吼一聲,往後退了數步。這是北疆徐族的「焚天掌」!風紫婷大為焦急,怎麼好端端的與徐乃打了起來?她急呼:「兩位住手!」

  但兩人誰也不理會風紫婷,白浪的「青靈爪」對上徐乃的「焚天掌」,兩方一時間勢均力敵,看不出誰佔優勢,但四面的碧草卻倒了楣,被熾熱的勁流拷的捲曲焦黃,更有的成粉末般向著四面飛散。風紫婷無可奈何,只好退開兩步,望著場中的兩人煩惱,他心裡一面轉著,北疆徐氏一族數百年傳承,比百年新貴的南角徐氏一族歷史悠久許多,南角徐氏若非五十年前出了個奇才徐靖,比一般貴族的名氣其實大不了多少,北疆徐氏可大為不同;「焚天掌」勁出似柔、力猛過剛、熾熱如爐、無堅不化,早在數百年前便已名震天下,不過近百年來似乎心法逐漸失傳,聲威已經大不如前,沒想到在徐乃手中施出仍有這樣的威力?

  想到這件事,風紫婷不禁想起「習回河王」徐苞,據說他功力平平,只因為北疆徐氏勢大,加上劉氏起事時他又立了大功,這才得了個王位,不過他身為徐乃之叔,「焚天掌」的功力只怕也不可小覷。

  風紫婷在這裡思索,陳氏兄弟卻不禁變了臉色,這短短的時間中,白浪與徐乃已經過了數十招,白浪居然只靠著一條右臂就逼的徐乃無法近身,雖說徐乃也未露敗象,但這麼比起來,白浪的功夫只怕比徐乃還高上一籌,自己兄弟八成不是敵手,剛剛沒能與他印證,可以說運道不錯。

  白浪卻是心中暗暗發急,他總不能一掌轟死徐乃,所以左手遲遲不敢使用,白浪自己試練,左臂也不是全然無用,但力道不能發出過多,普通的「無倫神爪」尚可運用,但對方的掌力看來十分霸道,若非「青靈爪」只怕不足以抵擋;問題是兩方這麼互耗功力,對方不打緊,自己尚未轉換先天真氣,只怕沒對方撐的久,到時豈不是任人宰割?

  白浪在這兒焦急,不斷轉換方位進襲的徐乃卻是更為驚心,自己除了幾招壓箱底的功夫外,幾乎已是全力施為,對方居然一隻手就把自己攔在兩公尺外,但又不追迫自己,彷佛在看自己笑話,等自己主動罷手。徐乃本就是個寧折不彎的脾氣,這下只有更加火大,一張恍若燒著烈火的面容更是漲紅如血,十分駭人。

  這樣下去不行,白浪心裡不斷的思索,以破天真氣的特性,對付尚未轉換真氣的人可說是大佔便宜,但對已經轉換的人,補充真氣的速度可說是瞠乎其後了,何況現在兩人都以極耗真氣的絕學對拼,對白浪來說十分不利,看著對方駭人的面孔,白浪不由得有些擔心,別要自己力竭之後反而栽在這裡。白浪雙目一寒,左手已經躍躍欲動,斟酌著該如何發出這一擊。

  §第九十八章 強弱由心

  現在白浪左手一出,仍會發出有如當初轟退徐靖般的勁力,徐乃畢竟只是個護國使,雖然功力不弱,想來也接不下這一招,白浪斟酌著也許該稍稍改變方向,免得勁力直接轟到徐乃的身上,一下子把對方打死了。

  但若與上次完全相同,白浪也不敢打左手的主意,自從上次的功散氣消、躺了兩日之後,白浪已經琢磨出較為合理的使用之道,若能在勁力即將耗盡之前,以部分的勁力自傷左臂經脈,便能適時的阻住體內勁力的流失,也使得重新引入體內的內息不再向外散失。

  不過這說來簡單,做起來卻需十分謹慎,時機拿捏的若過早,體內勁流正洶湧而出,出口一旦受阻,必然四處亂竄、傷損己身,那可是自討苦吃;但若過遲,殘餘勁力不足以封閉經脈,同就弄巧反拙——而這功夫又不便試驗,能不能恰到好處,只有天知道。

  若能拿捏的恰到好處,自能出手傷敵,還能自行慢慢復原,但話說回來,出手之後還想再戰,依然是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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