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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


  「管……管不了這麼多了。」劉禮將手中的裂地刀向著何威凡一塞說:「用裂地刀、追風刀聯手除了他……此子留不得……」

  這下說的很清楚了,何威凡接過裂地刀,轉頭騰身就向著徐定疆沖了過去。

  徐苞也不敢遲疑,劉禮說的確實有道理,徐靖已歿,與徐定疆的仇也結深了,而徐定疆的功力卻是高的不可思議,若讓此人脫逃,日後豈不是得旦夕提防?徐苞一拔身後的追風刀,緊隨著何威凡的身後急騰。

  「二皇子您先歇歇。」風紫婷目中不知為何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一面扶著劉禮,一面將掌心按到劉禮背後,緩緩催運真氣替劉禮調理內腑、治療傷勢,而死傷慘重的數千親兵更是將劉禮密密麻麻的圍了起來。

  這時向南方逃竄的都城散兵已經沖到了周圍,數萬人沒頭沒腦的向著這幾千人衝殺過來,劉禮四周親兵不禁暗暗叫苦,這麼一來怎麼穩的住陣腳?

  眾人正徬徨時,唐贛與關勝男各率一支兵馬湧到,堵在親兵隊的前方,排拒著雜亂慌張的人潮,畢竟兩人本是習回河城將領,總有些心腹能隨時號召急聚,不然以劉禮、白浪、白炰旭的傷勢來說,若是被這數萬散軍沖過,他們可是凶多吉少。

  另一面,劉芳華見徐定疆似乎出了異狀,她心中關心,卻又舍不了白浪,劉芳華可真是急的跺腳,她上下連望數眼,見徐定疆雖然有不對,卻未必會出事,白浪再不救治,只怕後患無窮,劉芳華咬著下唇,百般無奈的蹲身催運真息,幫白浪提運體內的內息。

  功力一催,劉芳華就松了一口氣,白浪看來十分衰弱,但查他體內氣脈,卻也沒受什麼傷害,總歸來說,白浪的問題便是體內賊去樓空,一絲勁力也未能留存,在這種情況之下,吸納真氣的速度自然是十分緩慢,也難怪他只能這麼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但劉芳華想幫他回復內息卻也不易,當白浪體內空空如也的時候,連想引其內息循繞都辦不到,劉芳華的內息卻又與白浪體內氣息大異其趣,劉芳華催動片刻,廢然住手起身四面瞭望,想看看四面有沒有白家的人在一旁。

  但這時四面都是散兵,白家人想奔進來也不容易,劉芳華望了半天,只見到白炰旭一個人倒在地上哼,地上還有一灘來自白炰旭口中的鮮血,看來他自身難保,也幫不了白浪,劉芳華只好繼續四面張望,看看有沒有其他的人可以幫忙。

  說來白炰旭確實有些倒楣,他在無備之下被徐靖的「化玉勁」側面擊中,加上自己全身勁力回納的反挫力道,除了那一大口鮮血之外,五臟六腑全都亂成一團,若非他功力深厚,能運集殘存功力穩住心脈,只怕還比徐靖早一步離開人世。

  在白浪、劉禮、白炰旭三人中,受傷最重的其實正是白炰旭,劉禮不過是阻擋白浪氣柱時真氣受了震盪,加上那一下無可抵禦的撞擊,使他受了些微的內傷;而白浪的身體卻根本沒事,只不過在全身精氣神爆散的這一瞬間,白浪不躺也難。

  至於白炰旭卻是內腑勁力回挫所創,加上受到徐靖「化玉勁」偏鋒擊中身體左側,整個人已經是半身麻木,連爬都沒辦法,那已經失去感覺的左半身,整條左臂更是怪異的懸垂著,也不知道骨頭是不是粉碎了,還好他早已轉換先天真氣,想來不必躺上許久。

  劉芳華可不知道白炰旭這麼悲慘,她卻又掛念著徐定疆的異狀,自然而然的又轉過頭,朝著空中望去。

  這時徐定疆不顧氣血交騰,硬是向陳康再度轟出一拳,而陳康雖然已經重傷,但他畢竟是人族頂尖兒的高手,他勉力一個扭身,險險的又避過了這一拳。

  徐定疆自然不願放過他,可是他現在想快又快不得,體外氣脈運行的十分高興,卻似乎不大由心念控制,這時別說移動困難,連出拳都力有未逮,徐定疆這麼一頓,陳康已經隱沒在前來助陣的人群中,由鐵珊珊扶了開去。

  但問題不是這麼簡單,殺不了陳康還是其次,徐定疆眼見何威凡取過裂地刀向著自己直沖,徐苞也拔出那柄黑黝黝的追風刀沖來,若是自己還傻在這裡,不被攔腰斬斷才怪,徐定疆顧不得追擊陳康,他渾身放鬆,深吸一口氣,任身體內外氣息自然流動,只盼臨陣倒戈的內息能快些恢復正常。

  徐定疆這麼一平心靜氣,果然有些不一樣的狀態出現,由渾身毛細孔激出體外的內息,本來是不斷引著那十個傷口流出的血液運轉,現在這麼順其自然下,竟然從這十道血口反激回體內,又這麼送回全身。忽然間,剛剛那種激昂爆裂的感覺倏然消失,徐定疆只覺得體內出乎尋常的充實,身體內的氣脈許久沒有麼充盈的感覺了,這該是好事吧?

  可是徐定疆真的沒空細細品味了,何威凡已躍到半天高,向著自己由上而下的兜頭劈了過來,只見裂地刀的刀氣一催,整片刀芒突然增大,威勢更是驚人。

  徐定疆曾聽過傳說,裂地刀除了具有一般皇族至寶的特性外,它最大的特色便是能與地氣相引,所以由上而下的招式威力最大,而且無論從多高的地方劈下,都能劃破虛空的直斬入地,不把地面裂一個口子不甘願,這也是裂地刀名稱的由來。

  徐定疆眼見刀氣迫體,他自然而然的起了躲避的念頭,就在這時,剛剛不聽話的內息突然又乖了,只見徐定疆倏然間閃退了七、八公尺遠,離裂地刀的刀勁還有好一大段距離。

  何威凡見狀知道一擊無功,他自知功力不足,不敢禦氣而追,只能一個凝氣沉身,打算點地後再追擊徐定疆。

  若被這兩人纏上,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徐定疆目光搜尋著陳康,一時卻找不出他躲到哪去了;正思忖間,忽有一股無聲無息凜冽而鋒利的刀氣迅疾的侵體而來,徐定疆的體外網狀氣勁竟有無法連貫的感覺。

  徐定疆猛一怔,他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追風刀」。

  徐定疆不敢稍有遲疑,一個仰身急旋,身形由直立驀然一轉攤平,同一瞬間,一股刀氣硬生生的將徐定疆胸腹以上的體外氣勁割裂,徐定疆胸前氣勁就這麼開了一個大口子,還好這不是真正的軀殼,否則哪裡還有救?

  只一瞬間,徐定疆胸前的氣勁再度補滿,他猛一回頭,卻見十餘公尺外,徐苞正在扭身揮刀,那只黑的嚇人的追風刀切過虛空時雖連破風聲都沒有,但想來又有一道刀氣向著自己劃來。

  不躲可不行,徐定疆騰身急飆,忽上忽下的閃個不停,同時遠遠的揮出勁力,以新領悟的「紅骨拳」勁遙擊徐苞。

  這麼一來,徐苞可不像徐定疆般輕鬆,只好一刀刀的破開徐定疆的拳勁,一時之間,也沒空再偷襲徐定疆。

  但何威凡這時又沖了過來,裂地刀雖然由上而下威力最大,但隨便亂揮卻也不易抵禦,徐定疆橫了心,驀然咬牙往上直飄,倏忽間穿出了五十餘公尺,將兩人遠遠拋在地面,就算你何威凡再會跳,總也跳不到這麼高吧?

  徐苞與何威凡見徐定疆居然掠到了這麼高的地方,兩人不禁傻眼,飛騰五十公尺也不是不可能,諸王大多有這個能耐,但除非手持月華劍,從沒有人禦敵時這麼飛……若是內息一個不足,摔了下來該如何是好?可是眼前的徐定疆似乎全不顧忌此事,就這麼越飛越高,一雙眼睛四面瞭望,似乎還在找尋陳康。

  兩人對視一眼,奔到了徐定疆的正下方,計畫待徐定疆氣盡下落後,再好整以暇的聯手追擊。他們的如意算盤倒是打不響了,徐定疆上騰方式與一般人大不相同,這麼個百十公尺根本不用費什麼勁。

  徐定疆四面瞭望,陳康還沒找到,卻見到另一個不能不顧的場面,卻是部分撤退不及的數百部隊,正被習回河軍狠狠的圍剿,其中兩個徐定疆十分熟息的身影,正是當年疾風騎隊中的鍾名古與袁業家,兩人身上都已多處帶傷,動作有些失靈,周身的士兵更是越來越少。

  這麼下去,兩人是絕對逃不出來的,徐定疆一時顧不得追殺陳康,他驀然長嘯一聲,劃過天際向著那小戰團沖去,一面大聲的呼喝:「部隊撤退回都城。」

  若不是徐靖身亡,都城部隊前軍也不會這麼兵敗如山倒;後軍本也該穩的住陣腳,可是後軍的統帥陳康口中卻叫出「二皇子」三字,稍有點腦筋的都知道不對頭,由不得部隊不亂,再聽得徐定疆這麼一喊,部隊更是逃命的十分有理,誰也顧不得誰了。

  而剛剛陳康這麼狼狽的逃竄,鐵仇等人也來不及搗鬼,領著自己心腹就往陳康集中,總算是護住了身受重傷的陳康,但這時的都城部隊已經有如被打散的蜂窩,個個搶先、人人逃命,只恨爹娘沒多生兩條腿。

  徐定疆長嘯聲中,轉瞬間劃過天際,直往鍾名古、袁業家兩人掠去,兩人身上已經有七、八道傷口,但仍揮舞著大刀苦苦掙扎,徐定疆剛一撲到,三拳兩腳下四周的敵兵被清去一大半,徐定疆一回頭,這才見到兩人之間躺著一人,卻是一向粗魯不文的池路,他已經失去意識,胸口的創傷還在汨汨的淌流鮮血。

  徐定疆這才知道為何鍾名古、袁業家會撤退不及,他也不多說,搶過去一把抓起池路扔給鍾名古,轉身往後便沖,一面說:「跟著我來!」這下他也不飛了,領著那數百人向著東南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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