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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那人一怔,兩眼突然一亮,直著眼睛說:「真的?」

  「真的。」周廣也不忍心逼問了。

  那人松了一口氣,苦笑說:「被敵所擒……我們已經是死定了,怎能連累家人?」

  「這是什麼話?」埳山老人詫異的說:「我們又不一定會宰了你。」那人搖搖頭,閉上嘴不再答話,周廣卻已經想通,推了埳山老人一把,低聲說:「要殺他的不是我們。」

  「罷了。」埳山老人一把把士兵敲昏,起身說:「問是問不出所以然來了,怎麼辦?」

  「你不是要找他們頭頭嗎?」周廣目光一凝說:「咱們大鬧一場,他們頭頭還不出來?」

  「大鬧一場?」埳山老人遲疑的說:「會不會拖累了晶露他們一家?」這話隱含了一個最主要的原因,若明著來,埳山老人自忖未必能大搖大擺的闖出皇城。「別被抓就好了。」周廣微笑說:「不然這樣,我明你暗,若是真有個什麼,我應該也有機會溜。」

  埳山老人思忖了片刻,這才點頭說:「你可要小心了……記住,若是引出了劉冥,先把他往都城東北面引出去,我再想辦法用藥迷昏他,這是解藥……你先吃一顆。」

  周廣微微一楞,原來埳山老人要用迷藥?這有用嗎?周廣接過卻沒服下,只說:「先讓我試試。」

  埳山老人翻了翻白眼說:「你可別閉氣。」「好。」周廣願意賭上一次,正點頭時,忽覺體內氣息微微一絲不順,周廣吃了一驚,自他少年時初功成後,從沒有這種感覺,不過周廣體內勁力一個運行,那股不順瞬間使消失殆盡。周廣立即微微一笑說:「好像不用解藥了。」一面將解藥扔回給埳山老人。埳山老人可是難得的睜大雙眼老皮,詫異的打量周廣說:「這可是迷仙草、三步倒、翻身花精煉而成的,我單是煉解藥就研究了五年,就算轉為先天真氣的人也一樣有效,怎麼會……」

  「我身體有些不同。」周廣沒多解釋,只說:「他不是生機已經斷絕嗎?萬一迷藥制服不了他,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埳山老人想了想,那些人體內氣脈可能都產生了奇異的變化,迷藥確實不一定會奏效,於是說:「你擔心的也有道理……真到了那時候,我們合力制服他。」

  「好吧。」周廣點點頭皺眉說:「這不是說……我不能讓太多會妖術的人追來?」

  「對。」埳山老人頓了頓,不放心的說:「周兄,你可別勉強。」「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最好先出宮。」周廣拍拍埳山老人的肩,驀然一個騰身直上,倏地一下穿出了三十餘公尺,身軀在半空中一彈,禦氣一個垂直折向,有如一道電光般的向著皇城深處射去,只聽半空中驀然響起了一陣震天長嘯,陪著周廣的身形直劃破天際。

  這下直劃出兩百公尺遠,埳山老人看的直發楞,周廣這胖傢伙可是拿出真功夫來了,能禦氣直上三十公尺,橫飛兩百公尺,中間還不間斷的發出嘯聲,不要說看了,連聽都沒聽過,埳山老人驀然大生信心,連忙往皇城外掠去。現在可是大白天,周廣這麼一嘯,簡直是聲傳千里,整個都城立即震動起來。

  不到半個小時前才傳來敵軍南下的消息,怎麼這時宮中忽然傳出異樣的嘯聲?都城人心惶惶就不用提了,所有的影軍立即追著空中的那道身影。

  不過周廣已經看清了皇城內部的建築形勢,他遠遠的就看見偏西有塊禿了一半的怪空他,另在正中央有個類似石桌石椅的地方,桌椅外面一圈林木剛砍了三分之一,還有部分官兵正汗流浹背的在週邊猛砍,不知道是做什麼整修?不過除這些外,四周兩、二百公尺內啥東西也沒有,正是個引人的好所在,周廣想也不想,嘯聲未停,飛身就朝那個怪地方掠去。

  百里烽煙急報為獨特的傳訊之法,都城現在已經獲得的消息有兩個——敵軍距都城僅有二百公里、敵軍數量約三萬人。

  雖說是三萬人,但想當然耳,敵軍不可能只派出這樣的數量,可能對方兵分三路,只有其中一路被發現,而三百公里若是全力賓士,只要半天就能抵達,雖說敵人這時應該已經放慢了腳步,依然不能掉以輕心,都城的六萬兵馬在易嵐與陳揚帶領下,迅速的向此城集結,等待最後的指示,看要出城迎戰還是堅守城內。

  至於都衛軍則立即集中於內城四門,皇城則轉由影軍負責,這樣的任務編制早在劉氏建國之初便已建立,卻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用上。

  不過這麼一來,圍住旅颯營區的官兵也只好各歸本位,白家人倒是糊裡糊塗的逃過一劫。

  本來這種大事一發生,都城所有部隊都應該編入防禦的部隊,可是白家人初入軍伍,名義上的將領白浪又不在,旅颯營區內除了莫名其妙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變。

  無論是士族還是平民,都城所有人都被那五十年來首度啟用的百里烽煙急報,以及那聲不知何來的嘯聲弄得心神不定,不過其中也有兩個例外,那便是還關在密室的劉芳華與白浪。

  白浪所練這套功夫的六大訣——「散」、「破」、「凝」、「生」、「合」、「聚」,經過昨日一整天的修練,已經迅速的修練完「散脈」、「破脈」兩款,主要的因素在於白浪現在擁有少人能及的內力,而他又尚未引入外來能量,體內氣脈其實十分精粹,「散脈」與「破脈」主要便是將體內內息脫離原經脈藩籬之外,也可以說先破而立,在體內內息大部分都是精練而得的狀況下,更容易控制。

  白浪既然練了「破脈」,就沒有理由停止了,他昨夜喘口氣休息時,睜開眼眼前自然一樣是一片漆黑。黑暗中,白浪聽得劉芳華均勻、綿密、細長的呼吸聲,不知為了什麼,忽然有種幸福的感覺湧上,就算當時兩人顛鸞倒鳳之際,白浪的感受都沒有這麼明顯。

  這一刹那,白狼心神驀然激蕩起來,這樣的一個好女子,為什麼會垂青自己呢?

  是自己的幸,還是不幸?

  無論如何,白浪暗暗許下心願,自己終其一生,務必要保得劉芳華平安,也絕不能對不起她,白浪這時忽然好期望劉芳華收功清醒,要好好的告訴她,自己多麼的關懷著她。

  那時上方才開始隱隱傳來騷動,緊接著有重物倒地的聲音,不過正上方卻一直沒有聲息,白浪猜了半天才找到個可能合理的解釋——劉然正派人把那堆樹木砍除,這是為了什麼?莫非他要在這附近興建什麼東西?白浪心裡暗覺可惜,若這時有人到了正上方,以自己的功力聚音上傳,應該能傳出聲音,這樣必能引劉然來開密室,就算自己被滅口,劉芳華應該也能得救。

  白浪叫了幾聲,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他轉念一想,劉然若不准人接近密室,砍樹的人必然從週邊開始,而且一定是功夫較低的官兵,他們當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白浪歎了一口氣,看來想引人注意是不容易了。

  放棄呼救的念頭後,白浪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念頭轉回功夫,接下來,就是「凝脈」了。「凝脈」、「生脈」看起來似乎是一氣呵成,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歇息的時候?白浪這時說餓倒是不餓,卻真的已經十分渴,畢竟已將近三日沒喝水了,若自己再不喝點水,只怕是撐不下去了,更別提練功,白浪思忖了片刻,終於取出水罐,緩緩慢的倒入一小口到自己的嘴中。

  這口水,只怕是白浪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一口水了,入口時,彷佛還沒吞進胃裡,已經有部分被貪婪的唇舌給吸收了,隨著咕嚕而下的那一瞬間,從喉嚨到食道,那種粘膩而乾渴的感覺瞬間被舒解,感受著身體每一部分正在吸收、分配水分的狂喜。

  過了片刻,白浪才重新入定,嘗試著不斷的催動內息巡行強凝而出的虛脈,使得體內記住這種感覺,總而言之,若能自由自在的運行,那就勉強接近生脈的功夫了。

  隨著時間過去,白浪驅動經脈內息的技巧也越趨熟練,這個部分算是六階段中較不須專心一志的地方,他一面催練,一面放任著思緒緩緩的變動著,有時想到白、劉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有時想到劉芳華那毫不矯飾的溫柔,有時腦海中又突然浮起徐定疆豪放不羈的笑聲,又或是白玫帶著三分媚惑的笑容、白靈有如一池深潭的變眸、白敏愛鬧愛笑的天真、白廣深謀遠慮的機巧……

  在黑暗中的白浪,心緒浮沉在淡淡的喜、樂、愁、恨之間,此來彼去,無止無休,至於上方不斷隱隱傳來的重物倒地聲,白浪也只有不管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白浪隱隱聽到一聲震天長嘯,彷佛自極遠極遠的地方傳來,但又明顯的似乎越來越近,白浪心中暗暗震驚,聲音似乎極遠可以理解,畢竟自己身在密室之中。但從聲音逐漸的接近,白浪可以感受到,早在極遠的地方,這個聲音便已經傳入密室中,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此人功力必定極高,至少比自己高出許多……白浪心神震動下,雖依然不斷的催動內息,但部分心神卻已經轉到聲音的來源。

  驀然間,嘯聲突然靜止,隨即從正上方傳來一聲有些不正經的大喝:「劉冥!

  客人來囉。」劉冥?白浪思緒一轉,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物——莫非是數十年無人見過的「秘閣衛國使」劉冥?劉冥是「天定皇」劉伯偉的堂弟,是白家的頭號仇人之一,據說當年劉氏叛亂,此人占了極重要的角色,論功勳足以封王,但此人卻拒而不受,他原本就是劉氏暗探組織的領導者,後來依然承接此任務,還兼訓練皇宮中的禁衛軍隊——影軍,到了二十多年前,劉冥越來越少出現,「天定皇」才命令「龍安護國使」徐乾接過部分的工作,但這個組織仍以劉冥為首。

  在人族十國使中,共有四名衛國使,分別是已叛的「神山衛國使」劉禮、神秘的「秘閣衛國使」劉冥,以及北域王劉群池之子——現仍在北域城的「鳳安衛國使」

  劉圖,北域王之婿——現守刀輪城的「神慧衛國使」陳慕凡,傳說中劉冥與劉禮功力遠出儕輩,可能不下於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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