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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陷山老人自知這次禍闖大了,他苦著臉,正打不定主意該不該溜,沒想到陳晶露還沒碰到徐定疆,忽然風雷驟起,空中竟隱隱傳來輕微的震爆聲,仿佛有無盡的能量向著中央湧去。

  陳晶露被這鼓力道一堆,自然而然的運勁穩住身子,只敢緩緩的前進,只見場中的徐定疆忽然全身發紅,紅光閃現之間,一波波的能量似是向著他不斷的湧去,這可算是奇景,陳晶露自然而然的停住了腳步,詫異的觀察。

  只見慢慢的,徐定疆剛剛緊縮下去的皮膚又逐漸飽漲了起來,過了片刻,慘白的面容又恢復了血色,又過了一陣子,徐定疆身上放出的紅光逐漸的消褪,竟似是沒事人一般的躺在那兒。

  陳晶露正要往前走,卻聽得兩人同時叫:「慢著。」

  陳晶露一楞抬頭,只見一個人是陷山老人,另一人卻是自己的夫君,陳晶露詫異的望著徐靖說:「怎麼了?」

  徐靖臉上已經沒有擔憂的神色,這時卻是充滿疑惑與驚喜,他搖搖頭說:「再……再等一下。」

  徐靖知道,場中現在只有自己與陷山老人有能力察覺,現在雖然威勢不再,但仍有許多能量不斷的向倒地的徐定疆湧去,而他體內的狀態也因此不斷的改變,正是自己四十餘年前經驗過的內息轉外息。沒想到這個小子比自己還早了十幾年,不過……為什麼那些能量是向著定疆這笨兒子的全身湧去呢?而且湧入的速度與威勢也與一般大不相同……這兩件事徐靖可想不通了,無論是各家各派的修煉法門,只要是內息轉外息,一定是由頂門灌入,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情形,到底是不是好事?

  而這半邊陷山老人目光轉了轉,忽然哈哈一笑說:「好了,一切搞定,沒老夫的事了,走也、走也……」驀然身子一騰,向著宮城之外掠去。

  怎麼能這樣就走?陳晶露瞪大了雙眼,跺腳急叫:「陷山老頭!你別跑!」陷山老人卻是理也不理,依然十分迅疾的向外急掠,歸勇見狀,轉身就要追。

  「歸勇!讓前輩去吧。」南角王眼見徐定疆氣色越來越好,他搖搖頭說:「似乎真的沒事了……沒想到這位前輩獨出機杼,利用藥物創出了一門從未聽聞的武學,定疆受益匪淺。」

  歸勇與陳晶露望了四面殘破的屋瓦一眼,心裡都有些不信,若真是如此,依陷山老人的性子,八成會留下來吹噓好幾天,怎麼會這麼就跑了?何況練這種功夫還必須把屋子毀成這付模樣,說陷山老人事先知道,那可說不太通。可是畢竟徐靖說話有其份量,兩人半信半疑的卻都不好再說,只好在心裡暗暗擔心。

  南角王確實錯贊了陷山老人,原來陷山老人眼見徐定疆似乎已經無事,雖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但這時不溜更待何時?等一下若是被問到這些狀況的來龍去脈,自己可只能膛目結舌無言以對,所以陷山老人當機立斷,馬上腳底抹油,迅速的逃離現場。

  至於徐定疆會不會腦袋燒壞,醒來後變成一個武功高強的白癡,那倒可以日後慢慢打聽,而那個藥以後倒要好好考慮,說不定有些副作用自己沒料想到,還好這次先拿這小子一試,不然將來倒楣的人可是自己。

  §第三十五章 功力全失

  在南角王的嚴令之下,徐定疆赤裸的身子依然萎頓在一片血泊中,沒人敢動。

  只見他平靜而極緩慢的呼吸著,看來似乎沒什麼問題,周園的人雖然放了一半的心,卻還是忍不住焦急,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肯醒來?

  這段時間,玳姿等四婢自然已經來到一旁首候,而陳東立、歸勇、陳晶露也一直在一旁,徐靖畢竟公務繁忙,待了片刻後便即離去,只交代若有事情,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

  過了近兩個小時,徐定疆全身一舒,所有人酌心都提到了喉嚨,只見徐定疆驀然一睜雙眼,終於醒了過來。

  這一下所有人立即圍了上去,徐定疆從渾身燥熱難當後,對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懵懵懂懂的,這時回過神來,忽然發現剛剛的痛苦全失,身體還涼颼颼的頗為舒暢。

  徐定疆才笑著睜開眼,沒想到眼前忽然出現了這麼多人,徐定疆一楞,四面的景物乍看之下卻是極不熟悉,他望著眼前出現的眾人臉孔,詫異的說:「怎麼了?」

  話一說完,徐定疆立即覺得全身濕濕黏黏的不對勁,低頭一看,啊呀,自己全身赤裸著,還沾染著整片的血漬,徐定疆一呆,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是在鐵缸中嗎?

  陳晶露手握著徐定疆的脈門,仔細觀察著徐定疆脈象的狀況,卻發現自己兒子的脈息若有若無、緩而且沉,似是功力極為高深之人方有的脈象。

  陳晶露松了一口氣,再觀察了一陣子後,這才放開徐定疆的手,籲了一口氣說:「還好……還好沒事。」

  「呃……」徐定疆坐起,兩手略為遮掩自己的重要部位,有些尷尬的說:「有衣服穿嗎?」

  「啊……小王爺。」玳音這才想起自己手中準備的衣物,連忙向著徐定疆身上披了過去。

  「音兒,謝啦。」徐定疆搔搔頭,望著眾人說:「我幹了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陳東立見無人答話,聳聳肩笑說:「只不過拆了自己的房子,外加噴了一大片血而已。」

  徐定疆聽了不由得一怔,他知道,陳東立雖不算古板,卻也不愛以謊言誆人,他四面望瞭望,見周圍雖然不成模樣,卻又似乎真是自己原來居住的地方。

  徐定疆搖搖頭站起,滿頭霧水的說:「怎麼會這樣?」

  「沒事就好了。」陳晶露岔入說:「定疆,你運運功,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話一說,徐定疆這才有空注意到自己內息的變化,現在自己的內息不再如剛剛一般猛烈的盤旋,不過卻也不是靜靜的收束在丹田內,似乎一直緩緩的旋動著,徐定疆想到自己剛剛的擔心,心裡一驚,連忙動念起心,將內息輕輕的依著以往運行的經脈向外送出。

  徐定疆這一運勁,丹田內的內息馬上迅速的盤旋起來,引著周身的經脈內息向內急收,丹田一鼓漲,那股內息向下繞過會陰,沿著脊背而上,直沖天庭,根本不理會自己心念的方向。

  徐定疆愕然收功,望望四周關懷的眼神,吐了吐舌頭,重新運起勁,這次徐定疆心念更是專注,丹田旋轉的也更是激烈,徐定疆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有無數細微的能量由周身毛孔直鑽入體內,隨即順著大部分的經絡逆向直沖丹田,跟著在丹田急旋之下,滿溢的內息無路可去,馬上依著剛剛的路子向著天靈沖去。

  這一次徐定疆用的勁力更大,這一沖之間,只見他腦門上方隱隱沖出一道紅光,向上直沖十餘公尺,這才一面擴大,一面逐漸的散發無蹤。這可是奇景,每個人不由自主的向上望著,看著那道沖天而起的紅色氣柱。

  大家都看的到,可是徐定疆自己卻看不到,徐定疆見眾人一起抬頭,他詫異之下,也沒停止運行功力,跟著一仰頭,往天空看去。

  這下子,那根氣柱自然而然的轉換方向,以奇快的速度向著徐定疆身後的歸勇直轟了下來,歸勇驀然發現那股勁力向著自己轟來,他吃了一驚,慌忙的往後飛掠,可是徐定疆這道氣柱的威力長達十來公尺,而且越遠範圍越寬,一瞬間歸勇也無法閃出氣柱的威力下,只好在五公尺遠處猛的定下樁,雙掌同時運勁一揚,向著那道氣柱格去。

  兩方一接觸,只聽沉鬱的一聲氣爆傳出,歸勇渾身一震,竟是頂不住那股氣柱蘊含的力道,整個人猛然向後急摔。

  站在對面的陳晶露自然看的清楚,她忙驚呼了一聲:「定疆!」

  而徐定疆卻是也發覺有異,他聽的一聲氣爆,也不管自己腦袋那兒也傳來些奇怪的感覺,連忙轉回頭往後看,卻使得氣柱自然而然的一轉方向,不再追擊歸勇。

  這些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周圍的人看的清楚,問題是徐定疆卻一直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滿子疑惑,忍不住側著頭思考,沒想到這一下卻換成陳東立倒楣,那股氣柱一轉方向,變成向陳東立砸去。

  陳東立可是看過歸勇狼狽的模樣,他連忙一個側身讓避,一面急叫:「定疆,拜託你腦袋別動好不好?」

  啥?這是什麼鬼話?徐定疆感到陳東立急施身法挪移,正想轉頭望去,卻沒頭沒腦的聽到這一段話,他雖然不明所指,但一瞬間確實也是不敢再動,只好斜側著腦袋苦著臉說:「到底怎麼了?你們見鬼了?」

  歸勇連喘了兩下,這才抹抹汗說:「小……王爺,您先別運勁……」

  徐定疆一聽,連忙平心靜氣的抑制住丹田內氣旋的動盪,吸納的力道終於不再出現,那鼓氣流自然也不再從腦門冒出,紅光才逐漸的消失。

  這一下眾人全部都松一口氣,而徐定疆都還是不敢將頭轉回,此情景實在是怪異莫名,陳東立先是皺著眉頭,驀地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眾人也發覺徐定疆模樣確實古怪,四婢一個個低下頭輕掩著嘴,歸勇卻是一面歎氣一面搖頭,陳晶露也忍不住莞爾,只有徐定疆一肚子氣,向著陳東立一瞪眼說:「到底怎回事?」

  陳東立見徐定疆腦袋還是側著,他卻是笑的更收不住了,只能斷斷續續的抱著肚子說:「定疆……定疆,你……你的腦袋可以動了。」

  徐定疆把腦袋轉回正常的模樣,眼見眾人總是往自己腦門打量,徐定疆忍不住向著腦袋摸了摸,卻又什麼都沒摸到,可真是搞不懂了。

  陳晶露畢竟是作娘的,她見徐定疆詫異的模樣,忍住笑意,將剛剛的狀況向徐定疆略為解釋,說到一半,陳東立跟著岔過來,笑嘻嘻的說:「定疆,你可是創出了一門獨門絕技了。」這話說的可沒錯,徐定疆不過是微運勁力歸勇就無法承接,若是全力以赴,豈不是威力極大?

  徐定疆臉色卻沒這麼好看,他思忖了一下,臉色一沉說:「糟了。」

  這下眾人都嚇了一跳,哪裡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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