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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哪知在這一瞬間,周廣忽然抬起了左手,向著那道爪勁揮了過來,白炰旭心中一喜,這人若是以普通功夫硬碰,包他一招內受創,以白炰旭百餘歲的經驗來看,還沒見過幾個能與白浪這種獨門爪力抗衡的功夫。

  誰知就在周廣手掌將與白炰旭爪勁接觸的同時,白炰旭驀然發現,周廣的左手臂前端竟在這一刹那猛然漲大一倍,勁風激流一擁而出,那股勁力之沛然博大,已接近不可思議的境界,白炰旭的爪勁當場逆向回激,向著自身湧去。

  白炰旭大吃一驚,身子向後急讓側閃,卻似乎是讓不過這一掌。

  白炰旭正想著糟糕的同時,卻見周廣手掌向下一蓋,那股勁力立即變了個方向,轟然往地面砸去,只聽轟然一聲巨震,整個地面為之晃動起來,白炰旭急著穩定身子的同時,卻見漫天塵埃飛灑之際,周廣的人影一閃已經掠過自己,一面呵呵笑說:「這裡好、這裡好,這樣也不會把地方砸爛……」

  話還沒說完,周廣的身形已經飄移到了數百公尺外,似慢實快的冉冉而行,只留下渾身冒著冷汗的白炰旭,眼睜睜看著這古怪的「地球人」飄然而去。

  牧固圖紀元 1201年十三月十一日

  數日前,徐定疆在不斷冒出蒸氣的鐵鍋中凝神運息,壓根不知道鍋外發生的事故。他雖然一開始有些疑惑,但後來一心以為自己的狀況都在陷山老人的掌握之中,所以也不太擔心。既然內息這時想從周身數千萬個毛細孔散出,那就照做吧,徐定疆很快的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將內息向外源源不絕的送出。

  良久、良久,徐定疆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疑惑,自己內息不斷的發散,越散越遠,怎麼會一直夠呢?這可是與自小的經驗不合,莫非陷山老人真的在水里加了什麼東西,對這麼修煉大有幫助?徐定疆越想越對,修煉的信心更高了。

  過了不知多久,徐定疆一直向外發散內息,但同時丹田內的盤旋內息卻也從頭頂不斷快速的將體外能量糾結引入,徐定疆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將自己內息送盡,而一直這麼作的過程中,徐定疆逐漸發覺自己的經脈、臟腑正緩緩的改變,全身如沐甘霖,卻似是傳說中後天轉先天的狀態。

  這樣對嗎?傳說中後天欲轉先天,不是必須在自己體內真氣耗盡,體外內息似有似無的階段才有機會嗎?這時與一般所說完全不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功效?

  徐定疆這麼一思忖,真氣向外湧出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全身經脈、臟腑由舒適轉為燥熱,立即難過了起來,徐定疆唬了一跳,連忙專心向外急送,不敢再胡思亂想。

  就這麼過了數日,徐定疆頭頂湧入的內息終於逐漸減少,也就是說,這時才有機會將內息送光。可是現在應該這麼作嗎?

  徐定疆糊塗起來,從內息由毛細孔散出開始,所有的過程就與陷山老人所提的方式不同,更別說自己以往的運行之法了,徐定疆心裡不斷的思索,等外部內息停止湧入的時候,自己到底還需不需要繼續向外發散內息?

  不過徐定疆並沒有許多的時間可以思考,過不了多久,由頭頂湧入的內息便逐漸越來越少,逐漸恢復為自己原來修煉時吸收天地能量的速度,也就是說,徐定疆若是繼續這麼發散下去,不用多久便會將內息散盡。

  徐定疆在這一刹那,面臨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重要性的重大決定。徐定疆心念電轉,終於決定繼續下去,一方面自己似乎還沒達到應有的境界,另一方面,就算是氣息散盡,既然有陷山老人在此,也應該無甚大礙,於是徐定疆不再遲疑,將內息毫不克制地向外鼓送出去。

  這時,丹田的吸力就產生了,徐定疆將內息散出體外並不是十分容易,這又使徐定疆想起了之前的疑惑,若這麼難以推出勁力,日後怎麼對敵?

  就在這一刹那,徐定疆仿佛觸電般的渾身一震,渾身的毛細孔倏忽間忽然收縮了起來,內息的送出立刻遇到了困境。這一瞬間,徐定疆體內的內息與體外的內息若斷若續,整個人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這時徐定疆大是後悔,若是自己剛剛不要持續的送出內息,也許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急忙收束內息,卻發現內息剛剛明明不易向外散,現在雖依然迅疾的由頭頂向內吸引迴旋,而且穩不住的仍往外走,運行到皮膚表面時卻又自然而然的不往穴脈運行,轉而自尋方向的向著無數的毛細孔鑽去,到了那兒,內息卻又停滯不前,徐定疆整個人便被自己的內勁逼的渾身肌膚鼓漲欲裂、全身通紅。

  這時徐定疆已經沒空思索陷山老人怎麼不來幫自己,又或是這種情況下應不應該忍耐下去,猛然一迸,整個人翻了起來。

  這一動,徐定疆立即發貿自己的內息迴旋得更厲害了,許多的內息不斷由天靈向著氣海湧進,而氣海內的內息含量越多,向外擠爆的力量就越大,徐定疆猛睜雙眼,只見一片血紅,什麼也看不到,他忍無可忍,猛然大喝一聲,手腳亂舞了起來,想把全身上下那股無處可去,又四處尋覓出路的內息送出。

  而一旁守候的陷山老人都事先看到鐵缸內水流波動越來越大,他正忐忑不安的時候,見徐定疆全身又紅又腫,猛一看還以為他是中了毒還是怎麼。

  陷山老人卻則道徐定疆不是中毒,八成是氣運周身難泄,才造成這種氣腫的現象,若是一般情形,陷山老人當然有辦法解決,不過現在徐定疆正在練功,若是自己貿貿然的出手,會不會反而誤了徐定疆的修行?

  陷山老人遲疑沒多久。只見徐定疆猛然一迸,整個鐵缸被徐定疆一撕兩半,整缸藥水流瀉一地的同時,徐定疆撲了出來,仿佛瞎了眼似的四面狂胤的揮舞手腳。

  事情鬧大了!陷山老人顧不得徐定疆在練什麼功,他臉色一凝,向前一撲,雙手向著徐定疆的雙腕拿去。

  只見徐定疆絲毫不知躲避,陷山老人手到擒來,一招之間,迅速捉住徐定疆的雙腕,沒想到看似無事的一下輕碰,只聽轟然一聲,陷山老人兩手一震,卻是被徐定疆皮膚上澎湃的內息轟然震退。

  陷山老人瞪大雙眼,傻在一旁,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這時,小王爺寢室大亂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除了一些隨侍之外,首先趕到的自然是巒圭殿的總管歸勇,他遠遠瞧見徐定疆一個人光著身子、紅著雙眼瘋狂的亂揮手腳,陷山老人一個人怔怔站在一旁,他急叫:「前輩,發生了什麼事了?」

  陷山老人不是沒聽到,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吞了吞口水裝傻,不敢作聲。

  歸勇見陷山老人不回答,他目光急急轉回徐定疆的身上,卻見徐定疆蹌踉的退了兩步,右足也不似多用力的碰了床根一下,只見那張紫木大床,轟的一聲向著後方炸裂,徐定疆又向前跌去,右手揮到屋中的一張圓桌,桌子也碎的一聲破空飛起,桌子炸裂破碎的同時,一片片的碎片毫不客氣的鑲嵌在寢室的牆壁上。

  眼看這股威勢,歸勇膽子再大,也不敢過去碰碰徐定疆,正著急的搓手時,第二個趕來的卻足徐定疆的都城好友──陳東立。陳東立這段日子本居住在巒圭殿,前幾日還常往外跑,這些天算算徐定疆差不多該出關了,他也不再離開,等著要告訴徐定疆趙才等人的「好消息」,沒想到卻聽得徐定疆寢室那邊傳來一聲聲的轟隆聲,一堆隨侍有如無頭蒼蠅般的四面奔走。

  他好奇心起,趕來一看,只見徐定疆寢殿的四面牆壁已經被拆了三面,所有的家俱物品四面碎裂飛散、不成模樣,陷山老人、歸勇正在一旁愣愣的觀看著。

  陳東立也沒想想這兩人怎麼楞著,他嚷著說:「定疆,你瘋了?」只見他速度陡然加快,向著徐定疆沖去。

  沖到一半,陳東立忽覺身前傳來一股柔和的勁力阻著自己,陳東立詫異一望,卻見陷山老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面前,正皺著眉頭沉聲說:「別輕舉妄動,退開!」

  這一下,陳東立自知差眼前的老人老大一截,只好乖乖的停下,但卻忍不住問:「這……這是怎麼回事?」

  陷山老人也不理陳東立,驀然目光轉向西方,沉聲說:「王爺且慢!」

  他話沒說完,場中的徐定疆驀然發出一聲大叫,整個人渾身上下同時爆出一大片血霧,勁急的血霧同時向四面八方飛灑,竟是蘊含著不小的勁力。

  陷山老人一驚,左臂一面迅疾的連震七下,一面急急抓著陳東立向著歸勇的方向暴退。

  另聽一聲足以讓全南角城聽見的爆響轟然傳出,陳東立不由自主的隨著陷山老人飛退了十餘公尺,只見前方一片灰沙彌漫,塵霧滿天,一瞬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陳東立下意識的揮了揮手,等到塵埃落定,只見四面卻是被狂風所卷一般,二十餘公尺內竟是被刮了一層地皮,也灑下了整片的血紅,只有兩個方位大約十餘公尺的範圍,各有一段圓錐形的區域似是被防護住、未受影響。

  這一面當然是被陷山老人施勁護住,另一面也站著面色鐵青的兩個人,正是徐定疆的父母──南角王徐靖以及南角王妃陳晶露。

  而徐定疆這時正萎靡的倒在地上,好似整個人幹縮了一圈,看來是非常嚴重的失血,陳晶露只來的及瞪了陷山老人一眼,便急急的向前奔去,要探視徐定疆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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