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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她幾次追著徐定疆比武,其實也是要徐定疆說個清楚,但是逼了幾次徐定疆變得見到她就溜,她也弄不清徐定疆到底在想什麼,搞到後來弄假成真,似乎非打不可,其實她也頗為煩惱。

  事實上,若是徐定疆真的對她表白,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接受,兩人由小到大相處極久,說感情還不如說是那股互相熟悉的友情,只不過皇族的年輕人大家彼此相識,若說足以匹配劉芳華的,除徐定疆沒有第二人選,使得兩人在相對時又多了幾許尷尬。

  這時劉芳華見徐定疆難得不溜,意外之下,也難得的好言相對,沒想到徐定疆居然硬梆梆地回了這一句,她火上心頭,臉色一板說:「怎麼?不能來啊?」

  一旁白浪卻也十分驚訝,他剛剛見身服宮裝的劉芳華已經大為讚歎,後來見劉芳華對徐定疆有如百花盛開的一笑,他心想若是徐定疆喜歡對方,應該會十分欣喜,怎麼反而冷冰冰的,莫非徐定疆事實上並不喜歡這位芳華郡主?

  徐定疆不管眼前兩人怎麼想的,依然沉著臉說:「好,我管不著你,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就是了。」

  劉芳華兩眼一瞪,氣呼呼地說:「好!徐定疆你……」

  「我們走。」徐定疆不理會劉芳華,向白浪一示意,大步就向下山的路徑走。

  白浪正要跟著起步,卻見才生氣的劉芳華忽然臉色一轉,似乎想起什麼的又攔在徐定疆身前,徐定疆一皺眉,卻見劉芳華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先發制人地說:「你要去蛇族還是木族?」

  這話一說,徐定疆刻意裝出的凶臉終於垮了下來,劉芳華抿著嘴得意地淺笑說:「我還不瞭解你?」

  眼看劉芳華俏巧的瓊鼻與薄薄嘴唇微微上揚,好似個精緻的瓷娃娃一般,白浪心頭不禁微微一動,但劉芳華可是大仇人的孫女,這種情緒讓白浪十分厭惡自己,一皺眉,轉開頭不再瞧劉芳華。

  徐定疆見自己的計謀被識破,愁眉苦臉地說:「芳華……你……」

  「我不管。」劉芳華這時好似小孩,半得意半撒賴地說:「我也要去。」

  「又不是去玩。」徐定疆望望天色有些焦急地說:「你別鬧了,我再不走來不及了。」

  「不然照你剛剛說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劉芳華不高興了,賭氣地轉過頭去。

  徐定疆知道,若是真的這樣,劉芳華還是會跟著自己走到木族,這可不是自己本意,徐定疆搓著手,求救兵地望著白浪,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白浪剛剛忽然對劉芳華微微心動,這時正生自的氣,見徐定疆望向自己,輕哼一聲,乾脆地說:「將她制住算了。」

  這話一說,徐定疆與劉芳華的眼睛都瞪大了,萬分詫異地望著白浪,白浪可不管眼前一個是小王爺、一個是郡主,他皺眉說:「不然要鬧到什麼時候?」

  劉芳華與徐定疆兩人聽了都有些慚愧,徐定疆去木族偵查本是大事,兩個人卻為了劉芳華去與不去而耽擱時間,實在有些不應該,徐定疆呵呵輕笑起來,搖頭說:「白老弟說的對……」

  對也輪不到這傢伙來說,劉芳華再瞪白浪一眼,這才對著徐定疆說:「你要是帶我去,故意輸給我那件事就算了。」

  畢竟徐定疆較她早來數個月,對城外的地形比較瞭解,劉芳華需要徐定疆帶路,而且對於這幾個月的打打追追,劉芳華確實有些煩了。

  徐定疆自己知道,其實劉芳華的功夫未必弱於自己,輕功更是比自己高強,有她同去也不會造成拖累,凝視劉芳華,歎了一口氣說:「我只是不想……好吧,去就去。」

  「走。」劉芳華微微一笑,眨眨眼又說:「到底是蛇族還是木族?」

  「木族。」徐定疆不再囉唆,領先便奔,三人身法展開,有如星飛電射的直往西射去。

  不一會兒,三人穿出樹林斜坡,從南角城北面越過,在七彩月光下快速奔馬。除了東面逐漸上升的斷崖之外,就是鄉村間的小徑。三人也不沿路行走,極快速地從草原飛掠。

  奔了十餘公里之後,三人逐漸地接近木須河北。

  木須河北岸與南岸完全不同,北岸是一大片的草原,南岸卻是茂密的古林,事實上,在數百年前,木須河北還有一小片綿延的疏林,只不過後來為了防禦木族由此入侵,才將這半邊的疏林燒去,只餘下一小叢一小叢高不過兩公尺的矮灌木。當時為了此事,還引起木族騷亂邊境,直到百年前兩族才逐漸修好。

  可是對於三人來說,現在想接近木須河卻不大容易,徐定疆望望對岸,心知若是木族在對岸派人瞭望,再接近就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他帶著兩人忽然一折方向,向著西北方,沿著河源的方向奔去。

  白浪與劉芳華都頗有見識,知道不能這樣靠近,對徐定疆有什麼辦法也頗為好奇,不過兩依然沉默不言,靜待謎底揭曉。

  這時三人與木須河的距離一直保持兩、三公里,也就是可以遙遙望見河南的一大片山林,隨著徐定疆越往西北奔,河南岸的地形也越來越高,只見南岸林木蒼鬱,白浪心中不禁暗暗懷疑,徐定疆到底有沒有辦法?

  白浪轉過頭望向劉芳華,卻見她神色平和,一言不發地隨著直奔,紗裙飄動之間,身法輕靈自在,看來十分輕鬆。徐定疆說的沒錯,她的輕功造詣確實極高,卻不知是獲得特殊的心法,還是本身體質特別適合修煉輕功?

  劉芳華忽然發覺白浪盯著自己瞧,對這個陌生男子劉芳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從小,劉芳華就是在呵護下成長,後來練了一身功夫,更是人人尊敬,年輕一輩中唯一的敵手便是徐定疆,而這個姓白的年輕男子功夫不弱於兩人,脾氣更是古怪的可以,一出手便惡狠狠地毫不留情,說話更是不懂得客氣,自己哪裡得罪他了?

  想到這裡,芳華回瞪了白浪一眼,跟著輕哼一聲。

  瞪我?白浪一怔,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

  這還得了?劉芳華杏臉一板,眼睛睜得更大了,兩人正互瞪的時候,徐定疆忽然一頓,低聲說:「到了。」

  他回頭一望,卻見兩人正將目光收回,臉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徐定疆微微一楞,詫異地望望兩人。

  劉芳華心中莫名有股火氣,有些沒好氣地說:「什麼到了?還不是一大片草原?」

  「芳華……」徐定疆詫異地說:「……你怎麼了?這麼明顯也沒看到?」

  白浪快一些恢復正常,他啊的一聲說:「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劉芳華一怔,向著河南岸一打量,這才發現南岸是一個險峻得接近垂直的峭壁,高約百餘公尺,寬近半公里,整片光禿禿的十分平整,她這才想明白,對岸有這樣一個地方,那一面的木族人就不容易分派人看守,三人便有機會穿過木須河……最壞的是被那個小子先想到,劉芳華一噘嘴,挑毛病地說:「說不定崖頂有人呢?」

  「當然有這個可能。」徐定疆面帶笑容,向著前方的灌木叢中一指說:「這裡有個地道通到河岸,這樣入水之前就不會被發現。」

  「要入水啊?」劉芳華一皺眉,有些遲疑。

  「喔……」徐定疆仿佛這才想到,搔搔頭說:「雖然有更換的衣物,不過也不大方便,你還是回去好了。」

  劉芳華牙一咬,倔強地說:「沒關係。」她才不相信徐定疆忘了,再瞪了徐定疆一眼,率先向著前方走去。

  徐定疆向白浪一攤手,搖搖頭苦笑著跟著劉芳華的身後,很快的,三人的身形終於在這片草原中隱沒。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三人在木須河南岸峭壁下冒出頭來。

  木須河雖然不算小,但在三人眼中自然不算一回事,不過為了時效,三人滑水滑得還是有些辛苦,很快到了對岸,三人攀住岩石,聚集在一起商議。

  現在三人身上都是一身黑麻麻的皮制貼身潛水服,徐定疆、劉芳華的劍,白浪的大刀都背在背後,且不說剛剛劉芳華更衣時多麻煩,現在她一身曲線玲瓏,鬧的徐定疆與白浪兩人都不好多看。

  劉芳華自己更尷尬,她怎麼知道來木族偵查還必須穿上這種衣服?可是她秉性好強,從不認為自己上戰場會不如男子,自然絕不肯打退堂鼓,這時她見兩人眼睛不知該看哪裡的情況,雖然有些害羞,不過也頗覺好笑,她咳了咳,故作正經地低聲說:「定疆,我們要攀上去嗎?」

  徐定疆收起心猿意馬,點點頭說:「到了崖上就是木族人的區域了……咳咳……大家要小心些……咳咳……呵呵……」

  卻是徐定疆見劉芳華明明尷尬卻又要裝一本正經,一面說一面忍不住想笑,裝咳了兩下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

  這一笑,白浪也忍不住莞爾。這個女孩雖然是大仇人的孫女,確實率直得有些可愛,白浪轉念想,自己若想混出個身分雖說不須她的幫助,但也沒必要與她針鋒相對,還是先與這人交交朋友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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