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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馨馥芳華

  徐定疆見趙平南詰問自己消息來源,他呵呵一笑說:「在下無意中得知此事,但對南角城至今尚未宣佈戰備十分不解,望龍將有以教我。」

  趙平南沉默半晌,這才緩緩地說:「向來木族與人族一向和睦,屢次蛇人來犯,木族都會斷其後路助我一臂之力,本將看不出現在與以往有何不同,為何必須特別宣佈戰備?」

  事實上南角城一向處於備戰狀態,徐定疆所說的戰備等於是要求更嚴密地防禦準備,也就是禁市。

  「若木族助蛇族一臂之力呢?」徐定疆容色一正說:「木族擅守不擅攻,這幾年獨力抵抗蛇族已經大傷元氣,若他與蛇族協商,任蛇族侵入南角城,蛇族自然會轉移目標北上,直攻都城,則數年內木族便得以休養生息……何況從占至今,木族從未為協防而聚集兵力,趙龍將豈非太天真了?」說到後來,徐定疆臉色微沉,竟似有些不滿的意味。

  幾名管帶都已經變了臉色,但見趙平南沉吟不語,眾人也不敢有所動作,卻見徐定疆放緩聲音說:「『狂虎龍將』已為此事上稟,若趙龍將也能提上一提,相信南角王一定會多加考慮。」

  趙平南抬起頭來,恍然說:「三日前你與徐牙兄在『客來賭場』晤談,之後徐兄便入宮求見南角王,難道就是為了此事?」

  「沒錯。」徐瘋子轉頭望了趙才一眼,忽然又恢復不正經的模樣,笑說:「那日見徐龍將之前,剛好與貴公子先練過功夫。」

  提到此事趙才自是滿面通紅,他望著徐定疆怒叫:「徐瘋子……」

  「住口。」趙平南斥說:「徐公子功夫遠勝於你,以前是手下留情,你還不知好歹?」

  趙才也不是草包,他剛見管帶何通一擊無功,心裡已經隱隱感到徐定疆功夫不弱,現在經父親一罵,趙才這才認清事實,不過他可不願意就這麼認輸,斜目望著徐瘋子,心裡轉著另外的念頭。

  趙平南不管自己兒子心裡打什麼主意,他向徐定疆一拱手說:「徐公子見識過人,功夫高強,想必家學淵源,不知……」

  「趙龍將客氣了。」徐定疆驀然起身說:「若剛剛徐某之言不幸成真,到時南角城滿城居民都靠趙龍將的關注了。」

  趙平南皺眉說:「不敢,徐公子……」

  「告辭。」徐定疆搶著說完,拉起白浪轉身就走。

  「且慢!」趙平南可不願意徐定疆就這麼走掉,立即一個騰空翻身攔在兩人前方,兩手齊張,一股勁力彌天蓋地向兩人阻來。

  白浪剛剛悶了半天心中已經不大爽快,這時趙平南忽然向地出手更是大犯白浪的禁忌,白浪哼了一聲,一個踏步向前,左手凝爪往前一伸,五道爪力唰地一聲裂開趙平南的勁力,向著趙平南的胸前急襲。

  趙平南一驚,怎麼這些年輕人個個好身手?他連忙挫身後退,一面兩手急回錯向白浪的手掌。

  白浪冷哼一聲,正要變式的時候,忽聽徐定疆似乎不贊同地輕叫:「白兄!」

  白浪心中一動,原式不變,凝勁向著前方直探,趙平南雙手錯到白浪關節,發現白浪手臂竟似鐵鑄一般毫無下手之處,他畢竟身經百戰,在這一瞬間兩掌改抓為拍,兩方勁力一碰,只聽碎地一聲,白浪身形只微微一晃,趙平南卻是退了兩步,算是落居下風。

  這時一看動上了手,連關思齊在內的五人同時大喝一聲向兩人擁來,白浪沉著臉迅疾轉身,兩手虛抓提起,他剛剛已經留手,但若對方一擁而上,白浪可不打算再容情。

  眼見情勢一觸即發,徐定疆忽然哈哈一笑,跨步攔在白浪身前一揚雙掌,只見數十道掌影向著四面倏然而出。

  五人這時對徐定疆都已不敢小覷,眼見對方的掌力似是向著自己招呼而來,不禁同時一緩腳步,待看清對方招式之後再說。

  就在這一刹那,徐定疆掌力突收,拉著白浪一閃,不知怎的閃過了趙平南身側,一面哈哈大笑說:「趙龍將,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再向您請罪。」話聲未落,人已出了昆吾宮。

  五人還要再追,趙平南搖了搖頭說:「別追了。」他這時心有餘悸,剛剛他雖並非全力出手,不過也明白白浪的功力八成在自己之上,而徐定疆那一掌更是神妙莫測,這兩人若是聯手,自己六人未必有勝算,而且對方似乎沒有惡意,不必結此無謂的冤家。

  趙才根本弄不清狀況,他只見四面人影一亂,徐白兩人已經遠去,他急得跳腳說:「怎麼讓他們跑了?」

  「住口!」趙平南皺眉沉喝,嚇得趙才一楞。趙平南沉思了片刻,終於轉頭對五名手下說:「回宮城,我要入宮求見王上。」

  徐定疆與白浪直奔出了翠琉居才緩下腳步,走到端流橋上,望著橋下運河中榔比鱗次的小船,兩人自然而然地停下腳步,過了片刻,白浪忽然發覺徐定疆盡望著自己,白浪被看得渾身不對勁,皺眉說:「怎麼了?」

  徐定疆這才苦笑說:「白兄,你剛剛還真的打算給趙龍將難看啊?」

  白浪知道徐定疆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望著自己微嫌蒼白的雙掌說:「我從未向人挑釁,但也不喜歡他人向我動手。」

  徐定疆微微皺眉,一改稱呼地沉聲說:「白老弟,看來我比你還長上幾歲,有話我就直說了……」

  「徐兄請說。」白浪有些意外,徐定疆有時仿佛遊戲人間,有時凝重起來卻又十分正經,實在不明白這人的個性到底如何。

  徐定疆一揚首,望著筆直向東流的運河說:「牧固圖大陸上六族各占一方,我們的地域不但最小,而且除了東方面臨大海之外,北方熊族虎視眈眈,南方蛇族陰險狠辣,現在連西方木族都心懷匝測,若我們人族之間還不能團結,終有一天會有滅族的危機。」

  說到這裡,徐定疆轉回頭望著白浪說:「所以我有時雖會出手教訓一些看不順眼的傢伙,但大多都還留有餘地,今天見白兄兩次出手……」說到這裡,徐定疆似乎頗感難以措詞,跟著沉默了下來。

  白浪自然明白徐定疆的意思,問題是白姓皇族五十年來死的乾乾淨淨,可也是人族自己做的,白浪想到這裡,有些激憤地說:「別人可不像徐兄這麼想。」

  「我也明白。」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人族雖說天生體弱,但祖傳武技足可使人族能力大幅提升,可是長則數百年、短則數十年,一次次的內亂,讓人族大失元氣,若非如此,蛇族、熊族豈是我們的對手?五十年前白姓皇朝暴虐無道、賤民以逞,劉、徐、陳三姓起事雖是迫不得已,但將白姓一族殘殺殆盡卻似乎太過了。」

  「有什麼奇怪的?」白浪冷哼一聲說:「改朝換代自古皆然,不然皇族本有六姓,為什麼過了千多年隻剩三姓?」

  白浪心裡一句話沒說出來──若自己有朝一日能重掌大權,也會殺盡劉姓皇族。

  徐定疆望著白浪,神色凝重地說:「若是這樣下去,再過千年皇族豈不是……」說到這裡,徐定疆忽然神色一松,輕笑說:「算了,這關我們什麼事?」

  白浪也警覺起來,自己裝成貴族,怎麼與徐定疆談起此事,連忙跟著強笑兩聲說:「正是,談此事太煞風景。」

  「往這兒走。」徐定疆一指路說:「白老弟,我想你也沒有計劃好的宿處,今天就先在『醉臥賓樓』住一宿,明天我再幫你安排面見南角王的事情。」

  白浪望望天色甚早,詫異地說:「今天不行嗎?」

  徐定疆一笑說:「現在南角王八成正要接見『天猛龍將』,怎麼有空與白兄見面?」

  白浪見徐定疆這麼有把握,他心知這位新結識的朋友辦法不少,也挺夠朋友,便依他的計畫多等一天,於是再無異議,隨著徐定疆往城北走,先找個地方安置了再作打算。

  兩人繞過了宮城,經過宮城正北的大校場,徐定疆遠遠一指,向白浪示意「醉臥賓樓」的位置。

  白浪一看,卻是大皺眉頭,原來「醉臥賓樓」位在北校場北端大街上,是個三層樓的建築物,看來是專門接待達官貴人的,白浪有自知之明,自己住不起這樣的地方,於是駐足搖頭說:「徐兄,我還是自己另尋住處吧。」

  「老弟這話就見外了。」徐定疆一皺眉已知就裡,微笑說:「在南魚城我添為東主,一切由我負責。」

  「不。」白浪不慣於接受別人的好意,他止步說:「小弟明日再來此處會見徐兄。」

  白浪認為徐定疆居住於此處,那麼自己明日再來找他便是了。

  「白老弟,我也不是住這兒。」徐定疆微笑說:「既然此處住不了,不知道可有膽量隨我去個地方歇息?」

  激我?白浪一揚眉,傲然說:「什麼地方?」

  「隨我來。」徐定疆一揮手,領著白浪又往回走,向著南端宮城走去。

  白浪隨著徐定疆又繞過北校場,再沿著宮城邊牆往西繞。

  沿著宮城這一圈,居住的人以貴族居多,所以多半是挺漂亮的建築物,三、四層高的樓房所在多有。白浪四面望瞭望,心中頗感不耐,心想徐定疆八成只是說說而已,等一下又把自己帶到哪個貴族的家中,這樣還不是領他的情?想到這裡,白浪忍不住說:「徐兄……」

  「馬上到。」徐定疆打斷白浪的話,四面張望瞭望,忽然一揮手說:「上去!」一面騰身越到身側一戶平房的肩頂。

  白浪反應極快,跟著向上飛騰落到徐定疆身旁,卻見徐定疆又是一個騰身,直射鄰側一間三樓高的建築物,眼看未能到達,徐定疆單手輕拍三樓牆壁,一個借力便翻上三樓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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