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夢華傳說 | 上頁 下頁


  事實上貴族與皇族雖同稱上族,但除外貌相同之外,體質本有少許差異,所以一般貴族的功夫進境較緩慢。白浪本是皇族,先是受到父、祖的輪番灌輸功力,加上後來又有奇遇,才被造就成現在的功夫,徐定疆卻是怎麼練的?

  而徐定疆心裡也是詫異萬分,他雖看出白浪功夫不弱,也沒想到一出手便是如此淩厲,自己若是反應慢上半點,只怕手臂的經脈已經受傷,不禁微有怒意,哼了一聲說:「白兄好霸道的指力。」

  「真是積習難改……」白浪收回手掌,皺眉說:「徐兄海涵,小弟長年奔波在外……這……」白浪並不善言,想道歉卻又不知該如何措詞。

  徐定疆見白浪懊悔的模樣,全想白浪是真心道歉,他個性十分爽朗,釋然地揮揮手笑說:「算了……不過白兄的功力確實不弱,讓我大出意外,能應付龍將當非虛言。」

  「徐兄才真是高手。」白浪有些尷尬地說:「我剛剛失態了。」

  白浪省起,若自己出手殺了「天猛龍將」,只怕又要開始逃亡,這樣南北都無法立足,自己還有什麼希望復仇?想到此處,白浪渾身冒汗,所謂酒能亂性,自己以後還少喝為妙。

  「徐爺、白爺。」這時孫三娘忽然領著端著一盤菜肴的小賈推門而入,一面置菜,一面笑著說:「白爺第一次來,先嘗嘗小婦人的手藝。」

  「對。」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三娘的手藝可謂南角城第一,不可不吃。」一面率先舉起了筷子。

  孫三娘一笑,指著一盤排成放射狀的彩色角錐物說:「這道菜叫做『錦鑲獅鹿角』,獅鹿角原是硬物,但經配合東參果烘調,已經軟化得恰到好處,上面鑲飾的是筍柳、玉梅幹,七珍茸等物,可要趁熱吃才好。而這另一道菜叫做口炭爆穀魚鱗!」

  孫三娘一面介紹,徐定疆早已老實不客氣地狼吞虎嚥起來,一面抽空說:「白兄,別楞著聽,一面聽一面吃,那可是特別好吃。」

  白浪哪裡聽過這種名目的食物?這時早已食指大動,不用徐定疆再三囑咐,白浪也舉起筷子,果然是稀世美味,白浪從沒吃過這種東西,不禁多夾了幾口。

  不過夾沒兩下白浪還是暗暗皺眉,自來北人用刀叉、南人慣筷箸,自己為了南來已經練了許久的筷子,怎麼還是不大靈便,還好別人看不大出來,不然單是這一點只怕就會露出破綻,正想著的時候,孫三娘忽然一舉杯,嫣然而笑說:「小婦人敬兩位爺。」

  「好。」徐定疆哈哈一笑,又是一飲而盡,白浪可不敢了,剛剛他已經體會到六藍根的力道,自己若是多喝個兩杯只怕又失去控制,於是只輕輟了一小口。

  互敬了兩杯之後,孫三娘與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不過聊沒有多久,徐定疆一反常態沉默下來,孫三娘也不在意,轉而半逗半挑地與白浪低聲閒聊。白浪口中是人間美味,眼前是芙蓉美顏,耳中是盈盈笑語,忽然間,白浪有種昏眩的感覺,竟不知過去二十多年的奔波流離是幻是真,亦或眼前才是幻夢。

  過了好片刻,孫三娘才轉頭望向徐定疆,輕笑說:「徐爺,您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徐定疆搖頭說:「三娘……再過兩天,只怕你的生意會清淡了些。」

  孫三娘一征,隨即又湧出笑容說:「徐爺說笑了。」

  「不是說笑。」徐定疆說:「現在我也不大確定……好吧,酒足飯飽,我們該走了。」一面從懷中掏出了一片白色薄牌,放在桌上說:「三娘,夠不夠?」

  孫三娘一看,眠嘴笑說:「太多了,這些東西不過五、六百錢,徐爺怎麼一出手就是一財?」(附注:人族貨幣中一財等於一千錢。)

  「不用找了。」徐定疆起身說:「白兄,有沒有興致隨我去拜訪一下『天猛龍將』?」

  白浪正在發怔,沒想到這裡一餐可以吃掉數百錢?自己身上可只有兩百多,若這一餐是自己付帳,那可要打著出去了,這時見徐定疆發問,連忙起身說:「自當奉陪。」

  白浪起身的同時,孫三娘玉容變色,她有些結巴地說:「徐爺,白爺,您二位去……去哪兒找趙大爺?」

  孫三娘心裡打鼓,莫非剛剛此人說的生意將清淡,便是他要在這裡打一場?他怎麼知道「天猛龍將」也在這裡作客?

  「放心,我只是有消息告訴他而已……」徐定疆笑笑說:「對了,三娘也不用帶路,我知道昆無宮怎麼走。」

  話說完,徐定疆使與白浪向門外走去,留下孫三娘一個人發忙。

  昆無宮比之璿宮大上數倍,整體的裝飾以金玉為主,正所謂金光燦爛,從外面一望,只覺門戶方方正正,十分氣派。

  徐定疆與白浪兩人繞過庭院,幾個站在門口的士兵遠遠望見,他們自然認得徐定疆,一個士兵立即斥喝說:「徐瘋子,你想做什麼?你可知『天猛龍將』在此飲酒,還不快退去!」這人畢竟也是士族,其實是在提醒徐定疆快溜。

  不過他這麼一嚷,昆無宮裡面立即安靜下來。

  徐定疆嘻嘻一笑說:「我不是來打架的。」

  「徐瘋子?快把他捉住!」只聽趙才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隨即見到趙才從門內閃出,瞪著徐定疆說:「好個徐瘋子,這次你可是自己送上門來。」

  徐定疆笑容不變地說:「趙老大,你一個人嗎?」

  趙才這才發現,除了自己之外,怎麼四大管帶都沒跟出來?不過他不信父親會讓自己吃虧,依然揮著拳頭叫:「你有種就跟我進來。」

  徐定疆回頭向白浪一笑說:「白兄請。」

  白浪不知徐定疆在鬧什麼玄虛,剛剛他才阻止自己前來尋找「天猛龍將」,現在卻又跑來自投羅網?不過白浪也怡然無懼,點點頭說:「徐兄先請。」

  徐定疆也不多謙讓,率先向著昆無宮走去。

  眼看徐定疆走近,趙才不禁有些膽怯,不過他畢竟是將門虎子,也不算是膿包,只不過有些被徐定疆打怕了,這時靠山在後,仍一挺胸膛帶路。

  昆無宮裡面有個以屏風隔成的心門廳,三人繞過門廳,眼前一個寬大的圓桌,上面坐著六位身著甲袍的將官。坐在主垃的一人年紀較長,容色剽悍,正以炯炯的目光打量著進來的兩人,從他衣著看來,自然足南角王手下大將之一的「天猛龍將」趙平南無疑。

  除了身著管帶服飾的四人之外,餘下那位校騎不是別人,正是老朋友關校騎,徐定疆哈哈一笑說:「關管帶,恭喜恭喜。」

  連趙才在內,眾人面色都是一變,今天正是關校騎榮升管帶的一天,所以其實主客是關校騎,四位管帶與趙才算是陪客,卻不知徐定疆如何得知?

  趙平南眼中神光一閃,開口說:「關思齊,還不謝謝徐公子?」

  關思齊見龍將囑咐,點頭起身說:「徐公子,多謝。」

  「那裡、那裡……」徐定疆轉眼望向趙平南,輕輕一笑說:「聽說龍將找我?」

  「無禮!」一名高壯的管帶霍然站起,伸手向著徐定疆肩頭直抓,兩人本相距近五公尺,他手一伸,卻不知怎麼縮短了這五公尺的距離,一隻巨靈般的手掌已經欺近了徐定疆的肩頭。

  「好個縮地成寸。」徐定疆哈哈一笑,在對方手掌末合之際,忽然聳肩一撞。

  這名管帶沒想到有此一變,掌力正當將發未發之際,猛然被徐定疆撞得手掌一揚,他怒斥一聲,左手一勾,右掌向下一繞,一股巨力沛然由兩掌之間凝集,正要發出時,忽聽「天猛龍將」趙天南一喝:「何通,住手!」

  何通便是這名高壯的管稱,他聞聲收勁,向後退了兩步,面露不解之色,望著趙平南。

  趙平南輕哼了一聲說:「徐公子果然藝高人膽大……請坐。」

  徐定疆毫不客氣,拉著白浪隨便選了兩個位置坐下,一面介紹說:「這位是我剛交的朋友白浪,各位多多指教。」

  趙平南沒理會白浪,凝視著徐定疆說:「徐公子屢請不到,沒想到忽然來?」

  「既然來了當然有事。」徐定疆也不知拿了誰的酒杯,喝了一口之後才說:「趙龍將,據我所知,蛇族的軍力近日集結到了三族邊界,不知您的看法如何?」

  蛇族、木族與人族恰好交界於木須河、索思河兩坷彙聚的出海口,三方的城鎮成椅角而立,人族這兒便是南角城。

  這話一說,廳裡所有人同時大吃一驚,只有趙才嗤地一聲說:「徐瘋子又發瘋了,誰信你的?」

  「趙龍將應該最明白。」徐定疆不理會趙才,沉聲說:「若您也認為蛇族進攻時木族必當相助,待有變故發生,後悔也來不及了。」

  這話一說,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轉向趙平南,趙平南眉頭微皺,凝視著徐定疆說:「這個消息你怎麼知道的?」

  這麼說是真的了?白浪心裡更是莫名其妙,這位新結識的徐定疆到底是何方神聖?有著花不盡的金錢,又有十分正確的情報,若說他無官無職誰肯相信?可是……若他有官職在身,豈會被稱為徐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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