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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三


  沈洛年暗暗叫苦,時間能力開啟,一面尋找兩人劍路之間的縫隙,一面連續化身往外閃,但只要奔出這區域,兩人之一馬上騰起,隨即又是一大片妖氣沒頭沒腦地壓下來,把下方息壞磚破壞一空,這兒畢竟不是高原上,息壞磚爆散之後,原有息壤土的道息排斥力雖仍有影響,但敖旅兩人只要不緊貼地面,仍能出手攻擊。

  眼看自己無論逃到哪兒,對方就是騰空聚氣轟下,把所有建築連同息壞磚一起破壞,這樣到處逃下去,歲安城豈不是毀了?沈洛年不敢再往房子竄,打點精神,和敖旅、敖彥兩人周旋。

  但沈洛年這一停下,敖旅、敖彥兩人不用騰空,可以全力追繞著沈洛年圍殺,沈洛年立即陷入危境,他開啟時間能力固然能看清對方的招路,但看得清不代表閃得掉,對方用龐大妖 氣催動著武器和身軀,速度實在太快,那寬劍又大又長,揮舞的範圍十分大,兩把寬劍同時揮動,空隙又少,沈洛年漸漸支援不住,只好又往外竄。

  但敖旅和敖彥難得這麼接近沈洛年,可不想讓他跑了,敖旅寬劍從後方急揮,敖彥卻是目光一閃,鼓出一道劍氣往斜下飛射,對著沈洛年腰腿處沖去。

  這一下,沈洛年有點意外,沒想到敖彥突然又使用起劍氣,他們還認為有用嗎?沈洛年稍微往上轉向,閃過劍氣,正要繼續飛竄時,那道劍氣炸上鬆軟的地面,轟地一下大片土壤被劍 氣濺起老高,仿佛一片土牆般地擋在沈洛年面前。

  完蛋了,沈洛年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自己沒有品質,若硬著頭皮撞上去,恐怕會被泥土彈了回來,但身後還有兩把劍等著呢……沈洛年這一瞬間,一面化身幻形一面急往上騰,最後從左上方斜竄飛出,但右大腿後側已被敖旅的寬劍末端追上,劃開一個大口。

  切開的下一瞬間,血飲袍開始作用,傷口和衣袂迅速合攏,沈洛年咬牙忍痛,扭身飛竄。

  「怎會是血飲袍?」敖旅微微一怔,但手上未停,仍快速地追擊著。

  同時敖彥發現此法具有奇效,當下騰身而起,四面激起土壤,阻攔沈洛年閃避的方位。

  沈洛年暗暗叫苦,前面泥土攔路,後面巨劍追擊,這樣豈不是只能往空中飛?但飛得越高,對方就越強,現在已經打不過了,怎還能往上飛?何況飛上去就得靠凱布利,對方要是再來個大範圍妖 氣轟擊,自己非得把凱布利收起不可,那時懸在半空,又該如何騰挪?當下沈洛年只好繼續點地閃行,在四面濺起的泥牆中,找尋安全的路線。

  但說得簡單,實際沒這麼容易,沈洛年幾次差點中劍,正彷徨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大叫:「變重啊!」

  那是……賴一心的聲音,「重」?難道剛剛賴一心的提示,是用在這種時候?沈洛年還沒想通,身後又是一大片泥塵炸起,同時前方敖旅的長劍正高速揮來,沈洛年避無可避,當下匕首裹滿道息,對著寬劍格去。

  兩方一碰,沈洛年雖然化去了劍上的妖氣,但正如當初懷真所言,物力是化不掉的,這一股強大的力道震得沈洛年手臂發麻,身子飄起,高速往後急飛,往那片土牆撞去。

  這一撞上去,恐怕馬上陷入泥堆裡面動彈不得,這時才叫凱布利開路已經來不及,沈洛年正惶恐,卻聽賴一心還在那兒大叫:「重啊!重啊!」

  沈洛年雖然還沒想通,但賴一心既然這麼喊總該有點道理,反正已經完蛋了,死馬且當活馬醫,沈洛年碰到泥土之前,倏然改變心念,讓自己全身增重。

  這法門沈洛年可從沒試過,也不知道這一瞬間變得多重,但正如賴一心所推測,這種改變品質的能力,能直接破壞物理定律,沈洛年並沒有因為變重而倏然減速,依然高速地對泥土沖去。

  兩方一撞,變得「具有高品質」的沈洛年,毫無阻滯地撞散了那片泥沙,就這麼高速飛了出去。

  突破泥沙的瞬間,沈洛年先是一愣,旋即豁然而悟,變重當然會影響轉折的速度,但已經在高速狀態下,變重卻不會減速,當然,若要轉折得先記得變輕……沈洛年再度輕化的瞬間,敖旅已經追上,他寬劍當空下刺,急指沈洛年。

  如果是這樣的話……沈洛年這次故意不閃避,他手臂疾旋,金犀匕斜前上刺,對寬劍揮格,他這一刹那時間能力全開,在劍匕接觸前,全身連同金犀匕首的品質大幅提升,道息也跟著往外泛出。

  敖旅劍上妖氣散化的同時,兩方劍匕相觸,下一瞬間,敖旅突然感受到劍上傳來一股巨力,而手上妖氣又在這一瞬間莫名地四散,他還沒想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當下虎口一震、寬劍松脫往外飛翻,同時沈洛年那泛著黃芒的亮晃晃匕首繼續往上斜沖,正對著自己胸口搠來。

  敖旅吃了一驚,顧不得右手發麻,虛掩胸前的左掌往前急探,擒抓沈洛年握匕的右腕。

  論理沈洛年直線速度不如敖旅,理應變招攻擊,但這時沈洛年手與身軀仿佛失控一般,不再變化,就這麼硬生生撞來,敖旅一把抓上,正要施力扭轉,左手卻跟著一軟,妖 氣再度佚失,而且接觸的這一瞬間,他察覺對方匕首上雖沒有妖氣,蘊含的力道竟異常強大,仿佛一塊巨大山石正對著自己迎面飛撞,妖氣散失的自己根本無法阻止,雖抓著沈洛年手腕,卻只能隨著一起移動,而那把泛著黃光的匕首,就這麼突破自己護身妖 氣,破開護甲、刺入胸口。

  敖旅胸口一痛,閉目等死的同時,那蘊含著強大力道的黃色匕首,卻毫無徵兆地突然停了下來。他微微一怔,睜開眼睛,卻見沈洛年正將匕首從自己胸口拔出,往後飛撤,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敖旅撫摸著胸前隱隱作痛的傷口,看著指端沾染的血漬……這該是兩千多年來自己第一次受傷吧?他凝視著沈洛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能傷了自己,更不知道為什麼會臨時停手?

  緊跟著,敖彥與敖盛驚慌地飛近,敖盛先慌張地喊:「旅哥?有沒有怎樣?」敖彥則探視著傷口,檢查傷勢。

  敖旅微微搖了搖頭,他凝視著數公尺外的沈洛年,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洛年剛剛那一下,除了攻敖旅之不備外,其實自己也沒有心理準備,畢竟他讀書時也不怎麼用功,不明白兩個剛性物體,若品質差異頗大,在空中高速碰撞後,較輕的會以更快的速度往後飛彈,正如當初他被人撞飛一樣,所以激飛敖旅手中寬劍的時候,沈洛年其實已經愣住了,於是根本就沒做任何變化,就這麼一路往前捅去。

  而因為道息的關係,敖旅的妖氣無法發揮作用,金犀匕帶著強大的動量,勢如破竹地往前穿入,直到破開敖旅的護身鱗甲,穿人身軀的那一瞬間,沈洛年才倏然回神、改重為輕,終於停住了金犀匕。

  此時狀況突然變化,沈洛年不但硬碰硬正面傷了敖旅,還停手留他一命,虯龍族可說是輸得不能再輸,別說虯龍族三人不明白怎會如此,沈洛年也頗為錯愕,兩方對看片刻,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過了好幾秒,敖彥這才乾咳一聲說:「關於捕捉沈先生的事情,就此打住吧。旅哥,還是正事比較重要,我們先去與張盟主洽談……」

  「你說什麼?」敖旅沉著臉,打斷敖彥的話:「我們已經一敗塗地,還有臉統帥人族?」

  敖彥一怔,壓低聲音說:「旅哥,這樣怎麼和王母交代?而且若不是這兒環境特殊,怎麼可能……」

  「夠了,輸了就是輸了。」敖旅搖頭說:「你覺得人類還會願意尊奉我們嗎?總之是我能力不足,一切責任我負。」

  什麼?他們不管人類了?這可不是自己的目的!

  沈洛年忙說:「且慢,關於人類尊奉虯龍的事……」

  敖旅搖手說:「人類由你管理,虯龍族不再干涉。」

  我不是這意思啊!沈洛年忙說:「我不管理,你們去管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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