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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二


  但這一飛,離敖家三人又更近了,剛剛敖盛被沈洛年刺了一下,心中又羞又惱,眼看幾次劍氣沈洛年都避得輕鬆,他一咬牙,揮劍欺身,凝氣於劍,直接砍劈。

  剛剛能摸到敖盛,一大半是趁敵不備,如今正面相對峙,敖盛固然打不到沈洛年,沈洛年卻也不敢貿然靠近,沈洛年感應得很清楚,對方渾身佈滿了強大妖氣,無論揮劍或是移位元,速度都十分快,若非對方摸不透自己的動作,早已被人逮住,這時正是運用賴一心的建議,多用虛招,讓對方產生迷惑,再找機會攻擊。

  所以沈洛年忽進忽退的,偶爾橫空往外,偶爾又化身為五,但就是繞著敖盛打轉,不肯隨便接近,而兩人既然近距離纏戰,敖旅、敖彥也不便插手,當下分站兩側,防範著沈洛年再度竄逃。

  既然敖盛摸不到他,沈洛年自然也有時間往外觀察,見敖彥和敖旅此時都收了劍,張開雙手瞪著自己,沈洛年不由得暗暗心驚,看樣子自己若是要跑,他們絕對會改用範圍型的掌力應付……靠閃避能力,要逃出週邊兩人的封鎖線其實不難,問題是速度不如人,也甩不掉對方,這般耗下去,等自己精智力不足的時候,不就死定了?

  現在顧不得其他了,得想辦法打贏逃命……沈洛年不斷移位間,倏然欺近,趁著敖盛長劍還沒轉回,對著敖盛左肩無甲之處劃去。

  這是把賴一心之前的兩個建議綜合起來的效果,首先沈洛年十次攻擊中有六、七次是虛招,一來讓對方難以揣測;二來虛招代表著半途轉向,移位元速度又會提升,對方卻是每招都得防範,久而久之,自然會感到疲累,逐漸產生空隙,而沈洛年運用的另外一個建議,就是不攻擊要害,要害畢竟是對方最在意的地方,也最難下手,所以這次沈洛年選擇了左肩側無甲處,果然一擊而中。

  但刺上的那一瞬間,只聽又是叮地一聲輕響,一樣只劃出一道淺痕,沒能剌入。

  沈洛年撤退時,一面暗暗詫異,原來虯龍族除了明顯有鱗甲的地方外,其他地方看似人類的皮膚,受擊時依然會鱗甲化?畢竟虯龍族本就是全身鱗片的妖族,這倒也不難理解……但這樣一來,自己根本沒法擊傷對方啊。

  沈洛年大感困擾的時候,敖盛卻也又驚又怒,他沒想到自己提高警覺之後,居然又被沈洛年近身戳了一下,雖然沒受傷,仍是奇恥大辱,他臉上漲紅,揮劍揮得更快,但卻失了冷靜,更不容易追上沈洛年。

  「盛,退開。」敖旅突然叫。

  敖盛微微一怔,左掌一揮,一股妖氣泛出,逼退了沈洛年,身子跟著後撤。沈洛年以為對方想講和,剛凝定身子想開口,卻見敖旅、敖彥兩人四掌張開,大片妖氣同時泛出,一前一後對著自己夾來。

  媽的,原來這些渾蛋虯龍玩陰的?現在想逃已經來不及,這些妖氣自己雖不怕,凱布利倒受不了……沈洛年心念一動,將凱布利收回體表,就這麼讓兩方的妖氣轟上身,跟著他閉上眼睛,仿佛昏迷一般地往下墜落。

  「抓到了?」敖盛見狀,驚喜地加速飛落,伸手抓向沈洛年衣領,想把他往上提。

  「盛,小心點。」敖彥揚聲說。

  「知道……咦,這人好輕?」敖盛就這麼一把提著沈洛年,正想伸另一手探他鼻息,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泛出,似乎沈洛年體表冒出了什麼古怪、又難以感覺的東西。他微微一怔,卻見沈洛年已睜開了眼睛,左右手突然閃電般地抓著自己雙手,敖盛一驚,正想運出妖 氣攻擊,卻發現那種古怪的感受已包住自己體表,妖氣一催即散,渾身酸軟,根本無法禦氣,敖盛驚呼一聲,就這麼被沈洛年抓著下落。

  敖盛驚慌之餘,全身妖氣往外狂鼓,但一出體外卻馬上化散,最後終於砰地一聲重重摔到地面,這兒地面是整片的壓縮息壞磚,道息幾乎不存,在這種環境下,敖盛體內妖 氣更是快速外散,他一個失控,痛呼聲中,身體轟地一聲變回龍形,不過卻只有兩公尺長,大概是因為體內妖氣大量散失,無法恢復原來的大小。

  沈洛年落地前已翻身而起,眼見敖盛化為原形,他也有點意外,不過這時候沒時間仔細欣賞,沈洛年放出凱布利,將化為龍形的敖盛壓趴在息壤磚上。

  敖盛全身妖氣盡散,蠻力又抵不過凱布利的妖氣,他無力地掙動著,但只能勉強揮動尾巴兩下,其他部位完全無法動彈,沈洛年站在敖盛身旁,對著正變色撲來的敖旅、敖彥說:「別過來!小心我宰了他!」

  敖旅手中凝著強大妖氣,卻又不敢擊發,怒衝衝地說:「快放了他!」

  「你打錯主意了。」敖彥也沉著臉說:「你忘了自己武器傷不了盛嗎?」

  「是嗎?」沈洛年說:「他現在妖氣盡散,我的影妖妖氣雖少,全送入他體中難道也沒用?」

  敖彥一怔,望著凱布利片刻,終於確定自己不是眼花,凱布利雖離地很近,身上卻仍保有妖氣,要殺了妖氣盡散的敖盛,確實有可能。

  「你們只要答應別管我的事,我就放了他。」沈洛年也不想把虯龍族保護人族的事情完全打亂,當下說:「這條件不過分吧?」

  「他確實是我們珍惜的族弟,但是虯龍族一向不受人威脅。」敖旅深吸一口氣說:「盛,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是,旅哥。」敖盛龍嘴吐出的聲音比原來低沉,他有氣無力地應聲:「不用顧忌我。」

  「很好,我們一定替你報仇!」敖旅緩緩拔出寬劍說:「姓沈的小子,動手吧。」

  媽的!真是臭脾氣,果然和麟犼是親家,沈洛年忙叫:「等一下!」

  「又如何?」敖旅手中寬劍一指,凝視著沈洛年說。

  「讓我說完!」沈洛年可不想和虯龍結下什麼血海深仇,否則若從今以後,這最強的妖族老是死纏著自己,那可討厭。沈洛年腦海急轉,想著當初和焰丹相處的經驗,這些妖仙族雖然脾氣又臭、又硬,但只要拐個彎,一樣可以找到騰挪的空間,他目光一轉說:「威脅的事情就不提了,我放了他也無所謂,但他既已被我所擒,今日之戰,總不能再插手吧?」

  這倒是合情合理,沈洛年若殺了敖盛,敖盛自然也無法參戰……既然不是威脅,也不用逼對方宰了自己族弟,敖旅點頭說:「敖盛已經落敗,今日他不會再動手。」

  「好!」沈洛年當即收起凱布利,放了敖盛,一面遠遠退開。

  敖盛束縛一失,馬上借著四爪縱起,用力掠上空中,同時引聚妖氣,把自己托起,這才慢慢地飄到敖旅、敖彥身旁。

  「沒事吧?」敖旅轉頭看了他一眼。

  「沒事。」敖盛維持著龍形,有點委屈地低聲說:「這人類很古怪,被他抓著時,妖氣離體即散,好像消失了一樣……你們小心別讓他碰到身體。」

  「知道了,你到高處引氣。」敖旅說:「今夜你別再動手。」

  敖盛點點頭,騰動著龍形身軀往空中飄去,高空中道息濃度較高,引取妖氣的速度也會提高。

  敖旅、敖彥兩人抬頭仰望,一面低聲商議了幾句,一面看著百公尺上方的敖盛,見他妖氣逐漸增加,身體似無不妥,兩人這才安了心。敖旅心念一轉,低頭望向沈洛年說:「你若願意投降受縛,我可以留你一命,把你關在龍宮。」

  敖旅這麼說,其實已經有點惜才的念頭,畢竟沈洛年放了敖盛,總算是承他的情,帶回龍宮囚禁總比當場殺了好,過個幾年,自然大有騰挪餘地。

  不過沈洛年可不想被關去龍宮,他搖搖頭說:「多謝美意,我不去龍宮。」

  敖旅望著沈洛年說:「我們不想造成太大的破壞,出手一直都很節制……剛剛敖盛被你所擒,也只是大意,你別以為我們當真拿你沒辦法。」

  沈洛年自然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但總不能束手就縛,他搖搖頭說:「動手吧。」

  敖旅和敖彥對看一眼,敖旅低聲說:「照你說的辦法。」

  敖彥點點頭,寬劍插回身後,突然往下急掠,同時兩手聚力一推,一股強大寬廣帶著破壞力的妖氣,泛成一大片,對著沈洛年腦門壓了過去。

  這一瞬間,數十公尺方圓都籠罩在這股妖氣的範圍之內,沈洛年無處可閃,只好收起凱布利,以道息護體,受了這一下。而地面被這股力道一壓,先是轟地一聲往下陷落成粉,跟著被那股 氣勁一炸,四面飛散,除沈洛年站立的那半公尺方圓,周圍大片土地,倏然凹下了近一公尺深,露出原本的黃色土壤。

  沈洛年心中暗驚,若不是道息有如作弊一般可以化散妖氣,剛剛那一下自己就死定了,就算是白宗眾人合力,大概也頂不住這一下,還好沒讓他們陪自己送死……沈洛年正自吃驚,下一刹那,手中還拿著寬劍的敖旅,已經沖了過來,寬劍一揮,迅疾如電地對著沈洛年右肩劈去。

  卻是經過剛剛的交戰,敖彥已經大概推測出沈洛年的能力,他們已知沈洛年具有化散妖氣的古怪能力,所以不能遠攻、也不能肉搏,唯一一個方法就是用武器近身作戰,但地面有壓縮息壞磚礙事,讓人不便接近,所以敖彥首先以大量妖 氣直接破壞地面的息壞磚結構,跟著敖旅才揮劍欺身,以武器和沈洛年戰鬥.

  虯龍族少年時就能化為人身,敖旅揮動寬劍的歲月少說也有千年,論招式熟練度,絕不下於任何人類高手,而在龐大妖氣催動下,速度又快得驚人,這一接近,可比當初和高輝作戰更為危險,沈洛年當下身法展開,四面飛閃,一面往外退避。

  敖旅招式不像高輝一樣繁複多變、巧妙華麗,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迅捷明快、對準要害,專攻沈洛年難以防禦的地方,似乎也是走「快、狠、准」的路線。

  根本就不能接近對方啊……敖旅那把長寬大劍仿佛電光一般揮舞,沈洛年找不到空檔,只顧著往外閃竄,但下一瞬間,敖彥也從另一面沖了下來,寬劍展開,四面封鎖沈洛年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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