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能時代(57)_莫仁

五七

　　到了第四堂課，快下課的時候，本該無人的教室外走廊，卻有學生突然在外面探頭探腦，這時上課的是國文老師，她姓王，是個五十余歲的大嬸型女老師，本就喜歡多管閒事，算是挺熱心的老師，她見狀也不繼續上課，走到走廊，對外面喊「那個誰，你不是五十二班的嗎？你們一群人跑來幹嘛？怎麼沒在上課？」

　　「王老師，我們提早下課啦。」不知道誰回答了這一句，周圍馬上傳來一陣嘻笑。

　　「搞什麼……」王老師皺著眉頭走回教室，看著班上學生，頓了頓才說：「那些孩子不好好上課，不知道跑來做什麼，真是無法無天。」這才繼續上課。

　　整個三年十九班的教室裡面，恐怕只有王老師不知道那群人若不是獵牙幫就是尊靈隊，員警想得到的事情，他們八成也想得到，可能也是來找四人問話的。

　　想到這兒，林宗方還好，王婷美等三個女生不由得都嚇白了臉，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文豪身為班長，有股莫名的責任感，見狀忍不住輕拍座位前的林宗方一下，說：「宗方，怎辦？」

　　林宗方回頭低聲說：「你先跟王老師說一聲，然後打電話給訓導處，叫那邊派人來。」

　　「好辦法。」張文豪馬上舉手說：「報告老師！」

　　「怎麼了？」王老師正看著課本搖頭晃腦，聞聲訝異地看向張文豪。

　　「外面那些學生，可能是來找我們班上同學麻煩的。」張文豪說：「我想先打個電話給訓導處求援。」

　　「是找你們班的嗎？」王老師大吃一驚，緊張地說：「快打、快打。」

　　「等等。」林宗方突然一拉正掏手機的張文豪說：「我打。」

　　「怎麼？」張文豪一怔。

　　「我打就是了。」若讓人知道是張文豪打的電話，說不定替他惹禍……林宗方拿起手機，撥到學校的電話，接著經過繁複的轉機，終於通知了訓導處；訓導處那兒，訓導主任似乎不在，也不知道哪個老師接聽的，聽到之後似乎大吃一驚，只緊張地說知道了，也沒說會怎麼處理就掛了電話。

　　不知道老師靠不靠得住？林宗方正沉吟間，卻見馮清瑜剛好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眼神中有詢問的意味，林宗方知道，馮清瑜是在問要不要她出手處理，林宗方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叫馮清瑜繼續聽課。

　　當然如果馮清瑜出手，包准來一百個倒一百個，只是這麼一來，她以後就別想過輕鬆的生活了……那是最不得已的做法。

　　突然間，外面傳來怒叱聲，似乎正有人開罵，眾人注意力都集中了過去，聽來聽去，似乎有兩群人正在彼此叫囂，這些叫駡聲雖然雜亂，卻也不難明瞭，似乎是兩個幫派都有人過來，正對罵起來，兩邊嘴巴都不乾淨，污言穢語此起彼落，煞是熱鬧。漸漸地，三年十九班教室外兩端都出現了十幾人，透過窗戶往外望，似乎正是兩方的人馬，眼看越走越近，似乎他們不打算等下課了，隨時都會開打。

　　這麼一來，王老師可不禁臉孔發白，她皺起眉頭說：「這還得了……訓導處怎麼還沒人來？」

　　這時兩方的前鋒已經接近到只剩半步的距離，彼此喊著「幹！你們過來幹嘛？」「幹！你能來我不能來嗎？」之類無聊的對話，兩邊雖然都幹來幹去的，卻誰也沒先動手。

　　「怎麼要打不打的？」張文豪忍不住低聲抱怨：「用嘴巴打架嗎？」

　　「因為人還來得太少，沒把握打贏吧。」林宗方低聲說：「兩邊可能都在叫人。」

　　就在這個時候，下課鐘聲響起，教室外對峙的人們也漸漸變多，王老師已經先一步低頭溜了出去，跟著一邊的教室門，有個專長組的學生走到門口大吼：「不想挨揍就都別動。」

　　「別管他們，從這邊出去。」另一群人守著另一個門喊。

　　「誰敢動就揍誰！」另一邊又喊。

　　這下班上可是誰也不敢動，至於其他班上的學生，就算出來也不敢在走廊逗留，大多急急離開。

　　又過了兩分鐘，喊不准動的那一邊，人數突然多了起來，一轉眼變成三十多人，而守另一邊門的人們，不只人數沒變多，還似乎起了內哄，幾個人不知在吵些什麼？

　　這時兩邊優劣已經很明顯，人多的那一面，開始對著另一面揶揄著，似乎想引對方翻臉。

　　而另一面領頭的自知大勢已去，只怒氣衝衝地說：「以後走著瞧！」話一說完，轉身帶著小弟們離開。

　　看來獵牙幫的認輸了，留下想逼問的，當然應該是尊靈隊的人馬，他們一面嘲笑著獵牙幫，一面分兩邊圍住三年十九班門口，看來正準備進門找人。

　　班上每個人都在擔心的時候，一直沒作聲的李慧玲，突然沉著臉站起往門口便走。

　　這大小姐未免太不知死活了……大家都吃了一驚，幾個女孩更是連忙拉著李慧玲，不讓她繼續往後走。

　　就在這時候，突然走廊上刮起一陣狂風，這風也不知道從河而來，逼著這群幾十人一面慘呼怪叫，一面跌跌撞撞地往樓梯滾。

　　這種稀奇的景象，自然惹得所有普通組的學生人人探頭觀看，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又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啊——啊啊？媽的……哪個混蛋踢……踢……踢我？」有人一面慘呼一面怪叫。

　　「不知道……唉唷、唉唷……」也有人很盡責地回答。

　　到了樓梯口，狂風倏然止息，那群人呆了呆，紛紛爬起，一堆人口中污言穢語說個不停，一面再度往三年十九班奔來。

　　怎料走沒三步，狂風又起，這次不只將他們刮到樓梯口，那風還會轉彎，逼得他們往五樓翻滾下去，這下可跌得不輕，一個個唉唉叫，一時爬不起來。

　　「怎……怎會這樣？」領頭的一個學生一面掙扎一面叫。

　　「可能……惹到遁能者了？」另一個看來像是嘍囉的學生苦著臉答。「上面有人說過，我們學校大，可能有遁能者……所以叫我們……在學校別惹事。」

　　「怎會有遁能者？」領頭的學生訝異地說。

　　「不然怎會有怪風？」那個嘍囉說：「不知道哪班有遁能者，大概是看不順眼……」

　　「媽的……回去、回去。」這下誰還敢來鬧事？以眾淩寡、欺負弱小的事情不妨做做，但遇到遁能者，再多人也打不過，這些人只能灰頭土臉地轉頭，回自己的教室去了，而一直到這時候，訓導處那兒還是沒半個老師出現。

　　這不是遁能的傑作，而是林宗方以風神之力施展仙術，不過這些人自然無法分辨，倒是從此之後，三年級不知道哪班中藏有遁能者的傳聞，就此傳了開去。

　　三年十九班中，自然沒人能料想到，事情會這麼解決，眼看那群橫凶霸道的人霎時退得乾乾淨淨，眾人忍不住嚷了起來，每個人都問著別人，但誰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當然只有林宗方和馮清瑜兩人清楚這風是哪兒來的……林宗方望向馮清瑜，見她微縮著身子輕顫，那雙大眼笑成兩道彎，還用兩手輕掩著小嘴，似乎不好意思讓人看到她笑出來的模樣，林宗方不禁微微一呆，自相識以來，還沒看過她這麼開心。

　　馮清瑜很快就發現林宗方正呆看著自己，她眼睛還含著笑，又想裝生氣，就這麼半笑半嗔地白了林宗方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偷笑，還用雙手把那張開心的小臉掩蓋得更密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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