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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鼎祥!」顧革裴一斥,打斷了顧鼎祥的話,顧鼎祥才想到這在門中也是機密,連忙住嘴,還好他的聲音不大,也沒什麼人聽出玄機。問題是上方秘道中的顧玲如距離極近,卻聽的清清楚楚,爹爹他們已經將田冬捉住了?顧玲如彷佛摔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只覺得不斷的下沉、下沉……顧革襲接著道:「那件事他們不知道,我們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如兒自然不能交出去……可是大哥,我們沒有勝算。」

  四面一片寂然,這三個門派殺上來,崇義門確實無法對抗,當真會雞犬不留。

  「老二!」顧革裴眼光瞪向顧革襲道:「難道你要我交出如兒?」

  顧鼎祥聽了連忙叫:「不行啊,二叔,如兒怎麼能交給這些盜匪?」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革襲緩緩道:「大哥,兩個時辰後他們殺上山來也要一個半時辰,這樣就有三個半時辰,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趕去把田冬放出來,再將田冬的蛟筋還給他,只要田冬……冬兒肯幫忙,他蛟筋在手……我們還能一併。」田冬的蛟筋除了那條近兩丈的,還有一條七丈多的放在崇義門,要是田冬手持蛟筋,對付群毆最為好用。

  顧革裴一呆,望著顧革襲好片刻,這才緩緩的道:「二弟,田……冬兒還會願意幫我們嗎?」

  「只有這個辦法了。」顧革襲道:「要是他不幫忙,崇義門反正是滅定了……把如兒也帶去,他至少應該能護得如兒周全,除非……除非大哥願意交出如兒。」

  當然不能交出如兒。顧革裴終於點頭道:「二弟,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

  「鼎祥去辦。」顧革襲望著顧鼎祥道:「不知趕不趕的及,我留在這兒,也有點幫助……若是有什麼差錯,鼎祥要負起重振崇義門的責任。」

  「二叔,還是您去吧。」顧鼎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田冬氣我都來不及了,怎麼肯來幫忙?」

  「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顧革襲道:「正是為了日後不再有嫌隙,才需要鼎祥親跑一趟……就算為了如兒的幸福,我們也該將這個誤會化解掉。」

  顧鼎祥還要推卻,卻見顧革襲忽然眉頭一皺,面露擔憂的道:「糟了,既然來了三個門派,他們人多勢眾,通往後山的路怕是也封住了……」顧革裴搖頭道:「二弟,後山這麼大片,他們只能守住小徑,讓婦孺無處可走……你……」言下之意,顧革襲莫非不會稍稍變通?

  「大哥忘了?」顧革襲跺腳接道:「要七、八個人推鐵鍊過去,還是非走小徑不可。」

  「那……」顧革裴面色也變了,這下子豈非無路可走?

  「啟稟門主。」一直沒說話的長輩,「碧玉劍」方天殿忽然說話了。「師叔請說。」顧革裴連忙回話,天字輩也只剩這一位小師叔,門中上下都十分尊敬。

  「門主。」方天殿已經八十五歲,依然是十分結實,顧盼之間,威猛有神,他揚眉道:「既然有四個時辰的時間,幾位堂主合力,總能搬的動那條鐵鍊,我們不尋小徑,越野過去,反而快上一些,拉開大石之後我們先趕回來,還能來的及抵禦。」

  果然薑是老的辣。顧革裴點頭道:「師叔此言甚是……二弟,這就非你不可了。」顧革襲也知道顧鼎祥雖然用功,功力與自己畢竟有一段距離,不再謙辭的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找如兒。」顧玲如聽的心驚膽顫,直到這一刻,才急急的由秘道溜回去,這一下顧玲如趕的可急了,好不容易趕到地道入口,顧革襲都還是比她快上了一步,正與吳玉柔兩人對話著,兩人的臉上都露出焦急的神色。

  見到顧玲如忽然出現,兩人自然都松了一口氣,吳玉柔忍不住數落道:「如兒!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鬧著玩?」顧玲如頗感委屈,也不好解釋自己不是鬧著玩,還好顧革襲沒空多說,對著顧玲如一揮手道:「如兒隨我來,我們去放出冬兒。」

  要不是顧玲如剛剛偷聽了好一陣子,現在一定是滿頭霧水,但是顧玲如卻是前因後果摸了清楚,自然一言不發的跟著就走。顧革襲反倒有些意外,詫異的望瞭望顧玲如,見她一臉平靜,也不知她心中打什麼主意,顧革襲沒空多問,只好帶著顧玲如與去取鐵鍊的方天殿等人會合。

  眾人展開腳程,去的人除了顧革襲、顧玲如兩人之外,就分別是點石堂堂主「笑面商賈」許革凡、武律堂「劍出無回」戚滿斷和「碧玉劍」方天殿。笑面商賈是個胖嘟嘟的老者,從年輕開始就是整天笑容滿面,特別適合做生意,所以派任專管營收的點石堂,十年前幾乎都在外奔走,不過現在年紀漸大,大多待在崇義門中享福,沒想到近日麻煩事情奇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倒是讓「笑面商賈」笑不大出來。

  算起功夫,自然是方天殿最高,顧玲如遠遠不如,不過因為只有顧玲如身上沒有負擔,所以大家的速度差不多,眾人雖未走小徑,但也發現果然有數十人在道路上看守,準備封崇義門的後路,大家屏息繞過,無聲無息的潛往後山。兩個時辰左右後終於趕到,一到石洞,顧革襲、方天殿等人立即將鐵鍊繞過大石,準備絞起大石,顧玲如閑著沒事,首先就奔到石隙,對著裡面叫:「田哥哥……田伯伯、田媽媽……」反正裡面一團黑,顧玲如啥也看不見,只好亂叫。

  裡面隨即傳來聲音:「你……你是顧大小姐?」這是田冬母親張氏的聲音,顧玲如聽了心一涼,張氏以前都叫自己如兒,現在如此生份,自然是氣的厲害,顧玲如當然明白原因,連忙解釋道:「田媽媽,是我如兒……您不用擔心了,馬上就放你們出來了。」本來顧玲如也該叫娘的,不過現在對方氣的厲害,顧玲如只好改口。

  「真的?」張氏嚷嚷道:「你們崇義門怎麼忽然有良心了?」跟著是娃兒啼哭聲、紛紛議論聲都傳了出來,原來本來在後洞的幾個人這時也被引了出來,張氏忽然扯開嗓子叫:「我不出去了,我的四兒子瘋了,大兒子也快死了,顧家大小姐,你行行好,就讓我死在這裡吧。」

  顧玲如又委屈又難過,就算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父親欠人的總不能說與自己無關……顧玲如想到這裡,忽然一驚,四兒子指的不是田冬嗎?顧玲如連忙追問:「田媽媽,田哥哥怎麼了?」張氏已經哭了起來,呼天喊地的道:「小冬瘋了,一個人坐在那兒舞拳弄腿,老大過去說說他,他居然把他大哥打的半死不活,這不是瘋了是什麼?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田冬瘋了?顧玲如整個人傻掉,回不出一句話來。「喳呼什麼!叫有什麼用!」卻是田大柱忍不住喝罵張氏,隨即對顧玲如道:「顧家大小姐,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又捉又放的,田家雖然沒什麼家世,至少還有些骨氣。」

  「田親家。」顧革襲終於說話了:「一切看在我的面上,等出來之後,我跟您陪罪,我大哥一時糊塗,總要給他個贖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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