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令狐庸 > 劍魔獨孤求敗 | 上頁 下頁
八九


  漸漸地,洞中的岩石也不再動盪,漸漸地趨於平穩起來,終於靜止不動,好似是從來就不曾動盪過的一般。

  笑魔亦是不再哭泣,只是憂傷地垂著頭,好似在這一瞬之間老了許多。

  隔了半晌,笑魔忽然仰起頭來,哈哈地大笑了三聲,然後又俯下頭去,憂傷地悲泣起來。

  獨孤忍不住問道:「前輩,你因為甚麼事這般又哭又笑的,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一聽、你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笑魔聽了猛然一震,好似這才醒起還有人在看著他,他猛地站了起來,伸手向岩石上抓去,公冶紅與獨孤尚自沒有看得清楚他要抓的究是何物,他已然把手猛地抽了回來,但聽得哧的一聲輕響,看那笑魔時,已是手中提了一把劍,掉轉身來瞪視著二人。

  獨孤驚異地看著笑魔手中的那把劍,見那把劍黑黑的,並不是十分的鋒利,而且並無劍尖,只是一個圓頭而已,不知為何,竟然能夠刺入岩石之中。

  笑魔道:「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冒犯山神,壞了我的大事,讓火龍還沒有游到龍床就停了下來!我仍要用你們來祭劍!」說完了,將那柄鈍劍猛地向那石床上劈了下去,但聽得哧的一聲響,那龍床竟被他的劍劈開了,那劍直沒至柄。

  獨孤被那柄劍驚得呆住了,不知世界上竟會有如此利器。公冶紅道:「你既然沒有得那火龍煉劍,用我們祭劍又有何用,還不是空自害了我們性命,于你何益?于劍何益?」

  笑魔被問得怔住了.隨即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哭起來。

  公冶紅只是在心中暗自猜測出了那笑魔捉住他二人的用意是為了祭劍,因而出言試探,不料真是如此,登時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好似山洞之中已經沒有先前那般熱了。

  笑魔邊哭邊道,「完了,看來我是贏不了了,看來我是永遠也勝不了他了,二十年,我白白地等了二十年……」

  獨孤見他哭得可憐,問道:「你為甚麼非要等那火龍爬到龍床上來?既是非要用那火龍煉劍,你何不趕過去呢?」

  笑魔道:「你懂得甚麼!只有那火龍爬到龍床土來,才能把這把鐵劍煉得沒有鐵性,若不是要等那火龍爬到龍床上來。我何必要在這裡等上二十年!」言語之中竟然好似過錯都在獨孤身上一般。

  這一番話卻把獨孤聽得愈加糊塗了,他吃驚地問:「怎麼?那是一把鐵劍?怎麼會是一把鐵劍?」

  那笑魔再不理他,自顧自地在那裡悲哀地哭著。

  公冶紅道:「你光在那裡哭有什麼用?你把我們的穴道解開了,我們幫你想想辦法,那劍魔未必何是甚麼不可戰勝的人物。」

  笑魔頓即止住了哭泣,轉過頭問道:「小始娘,你說甚麼?」

  公冶紅道:「我說那劍魔未必便是甚麼不可戰勝的人物。」

  笑魔聽了,猛地從地上躍了起來,只一躍就躍到了公冶紅的近前,可是又慢慢地將舉起來欲給她解穴的手放了下來,冷冷地問道:「你是說你有戰勝那劍魔的法子?你不騙我?」

  公治紅道,「法子我是有的,不過我不會告訴象你這樣的人物。」

  笑魔道:「為甚麼?你嫌我長得醜,沒有你的心上人俊麼?我先斃了他再說!」說完了當真舉起手掌欲向獨孤的頭上拍落。

  公冶紅立時驚叫出來,臉色已是嚇得慘白,那笑魔道:「怎麼,你肯告訴我了麼?」

  公冶紅道:「你若是打死了他,我更是不會告訴你。」

  笑魔忽然變得可憐兮兮的樣子,哀求道:「小姑娘,我須得怎樣做你才能告訴我?快點說,我定然聽你的話就是了。」

  公冶紅道,「你二十年也等過來了,何必急在這一時半刻,你先把我二人的穴道解開了。」

  那笑魔聽了,果然依言拍開了二人的穴道。

  公冶紅與獨孤都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公冶紅料不到危境就這樣容易地就解了,适才的驚險之情一過,她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絲失落之感。

  回想适才笑魔欲用二人祭劍之時,她的內心中竟是生出些許多快慰?現在她內心的失落之感也就不足怪了。

  獨孤卻是另外一番心思。他雖是聰明過人,但他從來不曾想過要在別人身上用心眼,他從來不知道說假話,即便是陷身於絕境之中,他也想不到要用假話和智謀來解除自己的困境,這一點使他外表看上去顯得極為愚笨。但他確是如此,任誰也無法可想。現在雖是解脫了困境,心中卻不由得暗暗地替公冶紅發起愁來,不知她到底想用甚麼法子打敗那個劍魔。

  公冶紅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拉著獨孤大模大樣地坐在了石床上,問笑魔道:「那劍魔可是用劍的?」

  這純系一句廢話,獨孤聽出公冶紅是無話找話在轉心眼,心想這句話只怕要惹得那笑魔生氣,卻不料那笑魔聽了公冶紅的這句話後並沒有生氣,而是神色莊重之極地點了點頭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公冶紅仍是那麼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繼續說道:「他可是用一把極為特殊的劍,不同於你所見到的任何一柄劍?」

  獨孤想了想,已然知道這又是公冶紅猜出來的,這般問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卻不料那笑魔連連地點著頭,好似已經對公冶紅極為信任.說道:「對對,他使的是一把赤玉劍,色如赤日,劍為玉地,卻削鐵如泥,是他年輕時在海外一座荒山上所得,是一位異人贈送給他的,你快說對他的這柄赤玉劍如何破法?」

  公冶紅莊重之極地沉思著,點了點頭。

  笑魔充滿信任之情地看著她。

  獨孤卻是更加為她擔心起來,實在不知她將如何收場。

  公冶紅道:「他既有如此寶劍,便是任何寶劍在他那裡都不會生出利器之威了.所以你這般的只想著用劍來同他鬥,終究不是妙法。」

  笑魔聽了,輕聲點頭道:「有理。」

  公冶紅道:「你想,縱是你將世界上最珍奇的寶劍弄到了手中,至多也只能在兵刃上與他打成平手,要想戰勝他卻不能夠。」

  笑魔聽了,連連點頭道:「對對!」

  公冶紅道:「所以呢,你該想著用別種兵刃來同他鬥,最好是那種寶劍無法削斷的軟兵刃,你不妨試試,管教他的寶劍失去了作用礙手礙腳,你卻可以大大地發揮出你兵刃上的優勢來了。」

  笑魔聽罷了公冶紅的一番兵器大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在那裡連翻了兩個筋斗,口中叫著:「妙!妙!妙!」每說一個妙便翻一個筋斗,說到第三個妙雖是沒翻筋斗,但是卻又仰天大笑起來,但剛剛笑得幾聲,便被公冶紅喝止了,公冶紅道,「你高興是可以的,只是你一笑我們便不高興了。」

  笑魔聽了頓時止住了笑,但卻在地上團團地轉了起來,顯然悶得極為難受。

  獨孤看了眼公冶紅,見她亦是看著自已,眼中的霧似已散盡,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充滿頑皮的意味。

  猛然間笑魔停了下來,說道:「不行不行,他那麼一把年紀活不上二十年以後,我再練上二十年的軟鞭,只怕是他已然死了,終究不是辦法,這卻如何是好,這卻如何是好!」說了兩個這卻如何是好,竟是坐在地上又哭了起來。

  他只想到別人一把年紀,卻不想自己這一把年紀,再重新練二十年軟鞭會是一番甚麼光景。

  獨孤見他如此,實是不忍看下去,便溫聲言道:「前輩,你現下若是練上二十年軟鞭,是怕到時候你自己也走不動了……」話沒說完,他人已被笑魔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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