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令狐庸 > 劍魔獨孤求敗 | 上頁 下頁
七一


  獨孤又是一驚。

  在所有的劍法之中,起手進攻之初,從來都是用劍刺的,這個疤面人的第一招卻是就把劍當成了刀劈了過來。

  獨孤仗寶劍之利,不但不躲不避,反倒將寶劍向那秋水劍迎了上去。

  只聽得錚的一聲,兩劍相交,竟然發出了有如龍吟一般的響聲。

  兩人各自躍開,不約而同地看劍。

  隨後疤面人又是輕嘯一聲把劍刺了上來。

  獨孤知道:「原來适才疤面人劈來的一招並非正式的進手劍招,而是意在試劍的一招,現下這刺來的一招才算是真正的進攻了。

  為了向疤面人表達謝意,獨孤決定連讓三招,若是疤面人不再進招,那麼今天的比劍就算作罷,若是疤面人繼續進招時,自己進手反擊,那時也不算缺了禮數。這樣想著,便雙眼緊盯著那秋水劍的劍尖,待那劍刺到身前不足三寸的時候,將身一側就避了開去。

  那疤面人見獨孤避開了,也不再進擊,而是把劍抽了回來,用同樣的方式向獨孤刺了過去。

  這次獨孤見他劍招沒變,害怕他在這招上含有極為厲害的後招,因此待到劍將及胸前時仍是格外小心地避了開去。疤面人仍是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又將長劍抽回,又是一模一樣地刺了出去。

  獨孤見了,正自準備仍是那般地一模一樣地避開去,不知為甚麼,猛然之間腦海之中電光石火地一閃,已然覺出不妙,忙把手中的寶劍向前揮出,同時身子猛然後躍,面不是向旁邊閃了。

  但聽得一聲輕響,獨孤身上穿的白衣,左袖已是飄飄蕩蕩地落向地面,竟是被疤面人的秋水劍削了下去。

  原來那疤面人已然知道在三招之內獨孤定然不會還手,是以在頭三招只用了最為平常的一式「開門見山」來向獨孤進招,獨孤連避了兩避之後,第三次正欲相避之際亦猛然想到了這可能是疤面人在頭三招中的有意相讓,若是這招再這般輕描淡寫地相讓恐怕要吃虧,於是就揮劍阻止疤面人攻擊的同時向後躍了開去。

  但他仍是稍慢了一些,因此衣袖被疤面人割了下來。

  疤面人不等獨孤喘息便又攻了上來,獨孤只得亦是挺劍出擊。

  可是他猛然間又是吃了一驚。

  他的劍好似在這一瞬之間重了好多,他眼看疤面人快到招式已老的時候才出劍相隔。可是由於寶劍忽然變重,竟而又稍慢了半拍,那秋水長劍竟是把他的衣襟刺破了一條口子,雖是沒有傷及皮肉,但他覺得極是難看。

  現下該出現的古怪事情都已出現過了,該好好地比一比劍了。

  獨孤這樣想著,就在疤面人又一劍刺來的時候,用劍把他的劍封住了,同時手中一振,長劍反彈起來,亦是向著疤面人面上刺了過去。

  疤面人的劍此刻卻好似同他的劍長到了一起,只要他的劍稍稍一動,那疤面人的劍立時就跟了上去。

  漸漸地,獨孤的劍停了下來,他不再去想劍招及劍勢的運行,而是讓那劍凝住了一般一動也不動地停在了空中。

  疤面人的劍亦是凝住了一般地停在了空中。

  獨孤就那麼停著。

  疤面人的劍亦停著。

  兩人一絲兒也不動地停了足有半個時辰,獨孤終於僵持不住,又揮劍運行起來。

  剛開始時獨孤是想著把劍比完,不要傷到了疤面人。可是比著比著,他不由自主地就忘了最初比劍的宗旨,竟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悟得的劍上的招數都使了出來。

  才剛剛使出兩招,那疤面人就咦了一聲,再鬥數招,那疤面人又是咦了一聲,突然問道:「獨孤少俠,這幾招劍式只怕不是羊舌之傳你的罷?他的靈蛇劍法之中可沒有這麼高妙的招式,快說說看。你這幾招劍式是從何處學來的?」

  獨孤道:「這是我自己悟出來的,這是我從巨蛇身上悟得的。」

  疤面人聽了吃驚道:「當真麼?」

  獨孤道:「自然是真的,除了羊舌之,從來就沒有人教過我劍術。」

  疤面人不知因何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突然劍式一變,快攻起來,再也不把那劍貼在獨孤的劍上了。

  這一來獨孤頓時陷入了被動,兇險的境地,再也想不到如何使用那些自己悟出來的劍招了,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防守,卻仍然是守得驚險萬分,險招選遇。

  再鬥數招,獨孤的衣袖上竟然又是被疤面人刺了一條口子,雖然沒有傷及到皮肉,但獨孤已然感覺到了那柄秋水劍的威脅。

  猛然之間,獨孤在用寶劍迎向秋水寶劍的時候,害怕紫薇劍軟擋不住秋水劍,使在劍中用上了內力。

  那劍頓時發出怪異之極的鳴聲,猛然貼到了那秋水寶劍上,無論秋水劍如何動,它總是跟在那秋水劍的後面。

  獨孤忽然發現若是照這樣下去,自己已然立於不敗之地了。

  因為根本不是他變動腦筋,而是那劍如同有了腦筋一樣,主動跟在了疤面人的劍後,只要疤面人的劍運行,它便運行。而當疤面人把劍刺向他的時候,那劍卻好似忽然有了立場,立時把疤面人的劍吸到別處去了。

  獨孤忽然覺得無趣之極,好似一切都寄託在了寶劍上。

  有了劍他便勝,沒了他便只有敗了。

  但是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成功或者失敗。這樣想著,獨孤忽然將那寶劍抽了回來。

  可是說也奇怪,他的寶劍才剛剛離開,疤面人的寶劍就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地攻了上來。好似疤面人的劍也不被疤面人控制了。

  獨孤看那疤面人的表情。好似被某種美妙的事情陶醉了一殷。

  可是他的那柄秋水劍卸不停地發出鳴聲,兇惡之極地向著獨孤身上的要害部位攻過來。

  獨孤現在雖然已經不再有勝負之心了,可是他想儘快地結束這場比武。

  這已不是一場比武了。

  但是他無法讓這場比武結束。因為這場比武實在只是在比劍,是兩支劍在比,而不是人在比。

  他在想著如何能夠讓兩隻劍停下來,可是他這樣想的時候,那劍偏偏運行的更加快了。

  他試著用他所悟的功夫來將這兩隻劍控制住,但無論他的劍法多麼高妙,那疤面人的劍總能抵擋得了。

  最後,他終於明白,他必須用超出常規的辦法把兩隻劍都打敗,這樣他才能夠結束這場怪異萬分的比武。

  他想到了要拋棄自己的劍,但那實在是危險萬分。

  他想到了種種辦法,都不是讓他滿意的辦法,因為都是冒險之極的辦法;因為他們比武的地方是在躍馬臺上。

  那周圍是沒有出路的。

  猛然間,他似乎聞到了一陣香氣。

  接著,他確實地聞到了那陣香氣,那是讓他沉醉和幸福的香氣。

  接著,他便看到了她。她已換上了白色的衣裙。站在崖邊,那麼關切地向他望著。

  現在,他甚麼都不顧了,他只想著快點結束,快點讓這兩柄怪異的劍停下來,他好到她的身邊去。

  他要告訴她,這三天的分別是他最為漫長的日子。

  忽然,他的腦中出現了羊舌之第一次用這柄紫薇軟劍之時的情景。

  那時羊舌之將劍向後面一揮,斬了兩名鳴風幫的女子於是這柄劍就怪異之極地顫抖起來,增加了無窮的威力。

  現在,他只想讓兩柄劍停下來,那唯一的辦法是讓其中的一柄劍比另一柄的威力更大,把另一隻劍擊落塵埃,兩柄劍才能停下來。

  這樣想著,他猛然把劍向自己的腿上揮了過去。

  卻聽得香姑發出一聲驚叫。獨孤覺得自已的腿瞬即便熱了,接著一般鮮血從腿上流出來,噴到了紫薇軟劍上。

  那柄劍瞬即發出了怪異之極的低鳴聲,輕微地顫動起來。

  面疤面人的秋水劍卻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地瑟縮著,退卻著。

  疤面人好似驚醒過來,臉上再也沒有了适才的那種沉醉之態,面是有些吃驚地運力到寶劍之上。揮劍向獨孤斬了過來。

  獨孤將劍一橫,同時一胸,順勢向前一送,但聽得一聲慘呼傳來。獨孤定睛看時,忍不住呆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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