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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方丈沉聲道:「施主曾說沒有來過敞寺,那麼定然是和那陰陽人約好了吧,你們先把無色打得重傷,再這麼大張旗鼓的前來叫陣,是要公然與我少林為敵?汪碧寒奇道:「老和尚你說什麼?當真是有人來過將無色打得重傷麼?那可是與我們沒有絲毫關係。我們才剛剛到的,這你們自然看得到.若是當真有人將無色打得重傷,那也決不會是我們的人幹的。我們這次來,目的是將那無色和尚殺了報仇,可不是為了打傷了他。若是你少林寺還講些公道便罷,若是不講公道,護著那無色和尚,說不得.我們青衣幫只好得罪了,公然與你少林派為敵我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天鳴方丈一聽之下,悟了一悟,隨即哈哈大笑,有如寺中的那十幾口巨鐘同時被敲響,立即在群山之中撞出哈哈回聲。笑聲與回聲相合,有如海浪相擊,立時發出更為巨大的笑聲。

  達摩堂弟子神情端肅,羅漢堂的弟子立時雙手合十,默運玄功。

  青衣幫幫眾漸漸地有些支持不住,如喝醉了酒一般,有的人已開始搖晃起來,功力淺些的,更是摔在了地上。

  郭襄看周暮渝時,見她神態悠閒地站在那裡,好似方丈的佛門獅子吼功夫對她絲毫不起作用一般,不禁心下大奇。

  汪碧寒不動聲色地站著,看那少林方丈在不歇地長笑。

  驀然之間.後面那乘大轎的轎篩有如被風吹開了一般,向上揚了一揚,方丈的笑聲立時止住了,股色瞬即變得鐵青,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後面那乘大轎。

  那乘大轎的轎煒已然放了下來。

  方丈怔了半晌,好似極不相信似的向兩邊衣袖看了看。

  右首的紫面老者也偷眼瞥了一下,不禁—怔,臉上的紫氣更加盛了。

  方丈的左右衣袖不知何時已被穿了兩個雞蛋大的大洞。

  郭襄亦已經遙遙看見了方丈衣袖上的兩個大洞.知道定然是後面那乘大轎之內有些古怪。在方丈的笑聲之中.她好似聽見了外公的彈指神通彈出石子的聲響,但極短極短的,之後就沒有了聲息。

  方丈漸漸沉下了心神,道:「何方高人到此,何不現身一見。」

  這時忽然傳來哈哈哈三聲怪笑,接著郭襄已然聽出是老頑童的聲音道,「臭和尚,賊禿驢,你的驢子吼功怎麼不吼了呢。

  這麼一點兒徽未本事也拿出來丟人現眼,一點出家人的四大皆空胸懷也沒有,我黃藥師的彈指神通功夫你領教了麼?」

  郭襄聽了,禁不住心下惱恨,這老頑童無端的把贓又栽到了外公身上!但她索知老頑童胡鬧成性,心下卻極為善良。知他這般說也只是玩鬧,其實並無惡意,因此只是在旁看著,卻並不上前點破。

  少林方丈道:「原來是黃施主到了,請現身出來一見,敝寺簡慢之處,還請施主包涵。」

  他這般的一昧謙讓,那邊心撣堂五老早已接不住怒火,達摩堂首座無相禪師也是陰沉了臉,好似立時就要發作一般。

  那紫面老者已然再也按撩不住,高聲喝道:「素聞黃藥師功力通神,學兼五藝,今日怎麼這般的扭妮作態,藏在大轎之內裝神弄鬼,這可一點兒宗師風度也沒有,與江湖上的左道之士何異!」

  紫面老者話音剛落,後面那乘大轎的轎緯忽然之間無風自起,向上飄了起來,轎內走下一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臉上被分成了兩種顏色,一半晶瑩血紅,一半碧蘭如玉,每一半面孔都是俊美絕倫,但整張面孔給人一種怪異之感,正是琴文同的兒子,揚過的養子,汪碧寒的意中人琴思忘到了。

  思忘對那紫面老者看了一眼道:「你适才說些什麼?你能再說一遍麼?」

  思忘這一露面,眾僧人立時稀噓出聲,出聲怒斥,紫面老者更是義憤填鷹,怒指思忘道:「你昨夜潛入寺中,偷襲打傷了無色憚師,今天卻在這裡做作叫陣,知道無色禪師不能出來,卻非要他出來不可,你道我少林寺是可欺的麼?」

  天鳴方丈亦是陰沉著臉開言說道:「施主何以將無色打傷.卻又這般的興師動眾前來問罪,須得講個明白。」

  郭襄已然從思忘和汪碧寒的臉色之中看出這二人決計沒有來過少林寺。仔細一想,禁不住冷汗直冒,心道:「莫非有人想挑起青衣幫與少林寺之間的爭鬥麼,如若這樣,那麼雙方的處境可就都是大為不妙了。這個怪臉人當真好象是與外公相識,只是不知他學到了外公的大半本事沒有,如果沒有學到,在這些愚莽的和尚前恐怕要有些麻煩。」她來過少林寺,對這些和尚當真是無甚好感,著不是那日覺遠用大鐵桶將這些和尚敵住了.援了她和張君寶兩人下山,那日只伯當真要受這些和尚的一些冤氣。

  這時老頑童又叫起來,「大和尚,賊禿驢,你們少林禿驢專  門能偷人家的閨女,卻在這裡學著驢子嗷嗷地怪叫,震得人家耳朵直癢癢的,你須得用你那驢蹄子將我的耳朵撓得清楚些,否則我老頑童非得每人撕下你們的一隻驢子耳朵。」

  他剛一開言說話,人們便看見不知何時他已然盤膝坐到了汪碧寒那乘大轎的轎項上。

  達摩堂的弟子之中,有一個高大的和尚,一見到老頑童便熬地一聲叫了出來,便欲奔上前來與老頑童拼命。但隨即止住了腳步,沖著無相禪師道,「作弄弟子于客店之中的,就是這個老雜毛!」

  老頑童一聽.忽然之間從轎子上縱了下來,如一般輕煙般向那個高大的和尚撲過去。無相見了,急忙向前拍出了一掌,想要阻住老頑童,沒料到老頑童不但沒有按他阻住,連他自己竟然也被一股雄厚之極的掌力震得向後退了兩步.胸中氣血翻湧,半天緩不過氣來,剛一調勾呼吸,那高大的和尚已是慘嚎連連,看那老頑童時,又如一勝輕煙般的奔了回去。

  郭襄看那高大和尚面色如土,用左手捂在了左邊耳上,血水順著指縫仍自湧流不休,知道老頑童當真已然將那高大和尚的耳朵撕了下來,禁不住心中暗怪這老頑童莽撞胡鬧,但他究是長輩,一時間卻也不知說什麼好。

  老頑童奔回來,輕輕一縱又上了轎頂,道:「已經有一隻了,還差二百零九隻。」二百零九隻云云,那也只是他信口胡說,其實他一時之間哪裡能夠數得清到底有多少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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