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令狐庸 > 風流老頑童 | 上頁 下頁
八〇


  那麼自己的父親便是琴文同了。他實在想不出這個琴文同是個什麼樣子。

  他淚眼模糊,明知那白絹上還有許多字,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把那白絹折好了,小心地放入衣襟之內。

  「那麼我的母親叫吳海媚,而不是小龍女了,」他心中想著。

  想起少年時小龍女對自己的多方照顧,他怎麼也不相信她不是自己的母親。

  但是這白絹上寫的字清楚之極,那語氣若不是自己的母親,便是再無第二個人能夠說得出來。

  讀著白絹上的字,母親當時的心情和神態幾乎躍然絹上,他能夠從絹上的字跡之中清楚地感覺到母親的存在,他實在是不能不信這封信確實是真的,自己也確然是這個寫字的母親的兒子無疑。』但十八年來的習慣要他在這一瞬之間全都改變,卻也是千難萬難的。

  他想著,自己若不是楊過的兒子,那麼定然是母親前來懇楊過,讓楊過傳授自己武藝,只是楊過為什麼十八年來從來也沒有同自己說起過呢。

  其實思忘這樣想也是不公平的。他十二歲多一點便被綠衣雙使劫走了.從此再也沒有見到楊過。說是十八年沒告訴,那自是言過其實了。楊過的一番苦心思忘不知,那也難怪,就如同當初郭靖一番苦心楊過並不領情一樣,眼下思忘的心情和境遇是極苦的,那也全是因為揚過想要思忘避免自己小時所受的諸般磨難委屈,卻不料他隱瞞了真相之後,結果是一樣的造就了一代心靈怪異的奇俠。』思忘想著母親要自己做的事,那第一件他是定然要做的,第二件事,好似母親有些擔心自己勝任不了,但眼下自己又怕誰呢。天下五絕之中楊過是自己的養父,自己已得了他的劍法,周伯通是自己師尊,傳了自己好多功夫。著照母親所說的,自己當可以去西域一趟了。只是自己須得先報了父仇,再去西域找母親。

  他心下打定了主意,卻沒有即刻就走。他還要等他的有琴聞櫻。

  他原指望能夠從白絹之中找出一些有琴聞櫻離去的端倪,現在看來母親在白絹上所說的話與她的離去並沒有什麼關係,他仍是沉浸在同有琴聞櫻分別的痛苦之中,他想掙脫也掙脫不出來。到今天他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但仍是沒有饑餓的感覺。

  他又回到了石室,在那寒玉床上迷糊地睡去了。第二天一早他起來在外面山坡上運雙掌掘了一個大坑,將那些石室中的無名屍體埋了,又在旁邊掘了一個小坑,埋了啞僕人。

  在山坡上呆立良久,看著一大一小的兩座新墳,看著山坡上的滾滾落葉,他知道有琴聞櫻不會回到這古墓中來了,他在這裡再等上多久也等不到她了,他知道。

  他決定去找她,即便是攏遍了天涯海角,他相信總有找到她的那一天。一旦將她找到了,他便同她結婚,或者回到古墓.或者再回千魔洞去,或者找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隱居起來,好好地愛她,再也不分開。

  他想也可能有琴聞櫻是因為別的女人,才和他分開的,那麼他們隱居起來再也不見任何別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她總該滿意的。

  思忘再沒有回那古墓之中。

  這日,在陝西通往河南的路上,商旅們都在議論一件事。

  一個富家公予樣青年人正在指手劃腳地說著,好似他所說的事情都是他親眼目睹一般,「江湖上都道那魔衣王子是個英傻游酒的書生,那縣官家的小姐竟是信以為真了,天天央著他爹爹將那魔衣王子請到家裡來,那蒙古女子和咱們漢家女子就是不同,漢家女子若是看上了四個人可沒有明目張膽地央著老爹去在家裡請的。」富家公子說到此處卻頓住了。那些商旅們便都住了腳,說是走得累了,要歇上一歇。

  他們在路邊樹下找塊乾淨地方坐了,拿出了隨身帶來的熟肉美酒,先給那富家公子倒上了一碗,其餘的人們也俱各倒上了,好似並不著急的樣子,每個人都是喝上了一口,卻都把眼光盯在了那富家公子的臉上。

  那富家公子面上也似隨意之極,內心卻甜滋滋地甚是受用,見眾人都把眼睛盯盯地看著自己,知道這番做作也該收場,遂道:「那縣官耐不住他女兒的央求,就派人到處去打聽,說是誰見了有人穿著魔衣的,請來了有賞。縣官不厭其煩地把那魔衣如何如何地描述了一番,那些鄉里人一看這下發財的機會可來了,便有幾個人把那些走江湖賣藝的找了幾個領賞,那些人英俊瀟灑自是談不上了,論起武藝來就更是出了個大大的笑話。縣.官將我叔叔請了去,說是魔衣王子來了,要我叔叔去試試他的武藝,我叔叔早就想跟那魔衣王子較量了,見了那縣官來請,連衣服也沒有來得及換就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又回來了。起初我以為那魔衣王子見了我叔叔英雄惜英雄就不跟他比了.哪知道我跑到了戰場上一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些人,身上都穿得花裡胡哨的,卻是都被我叔叔一拳一腳的打倒了。」

  那些商旅們聽到這裡都大笑起來,更有內中會說話的連聲贊道,「你叔敘當真了得!」「武舉人自是非同小可。」「那些江湖賣藝的也都不簡單哪,三五個人那是近身不得。」「就是,哪碗飯也不是好吃的.沒兩下於自是不會出來聞江湖賣藝,那不是丟人現跟麼?」

  富家公子的臉上現出詳詳得意的神情,好似那些人都是他在不到半個時辰之內給打得躺地不起的一般。『這時遠處大路上走來一人一驢,那人身穿黃色衣杉,騎在驢上,不緊不慢地走著,漸漸來到了近前。眾人搶頭看時,見那人眉清目秀,好似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

  那富家公子招呼道:『喂,那位兄弟,急著趕路麼,過來歇歇罷,!

  那黃衫少年看了他一眼,又是掃了眾人一眼,竟是理也不理地逕自向前走了。

  那富家公子討了個沒趣,忙攏話下臺階兒,繼續說道,「那些人定然都不是那魔衣王子了,後來縣官下令,誰若請來了真正的魔衣王子有賞,但若不問青紅皂白什麼人都清了去領賞,那就不賞要罰,這一招果真靈驗,但誰也不去領賞了。縣官無奈.只好在城門口貼了一張告示,說是誰若見到那身穿魔衣之人只要報上去就有賞,不用把人領去了。這下可好了,好多的入都報說魔衣王子到什麼什麼地方去了,魔衣王子到什麼什麼地方來了,縣官賞錢發了不少,就是見不到那魔衣王子的影兒。」

  那些商旅們聽了這番話又都接口道:「那魔衣王子行蹤不定,自然是不易找得到的。」「就是,象他那般武功高強之士,定然是藏在深山裡,哪會到咱們這縣城裡來。」「嘿,都是傳說.那魔衣王子有還是沒有我看也是大可懷疑的。」眾人都在這麼議論,卻是誰也沒看見他們身後已是多了一人。那人身穿黃衫,眉清目秀,正是适才不理睬眾人的黃衫少年。

  富家公子接口道,「魔衣王子是有的,只是沒有眾人說的那般年輕英俊。我看到了,卻是一個年令老大老大的老頭兒。」

  眾人先是一鄂,繼而都道:「快說、快說,你是怎生看到的!」

  富家公子道:「那縣官告示貼了沒幾天,忽然縣上來了一個人,手中中著那告示、坐在一張椅子上,一跳一跳的去找那縣官領賞。」

  眾人都道:「坐在椅子上麼?」

  富家公子道:「對,我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如同長在他身上一般,他到哪裡,那椅子就到了哪裡。那人果真身穿魔衣。你們知道,那可是真正的魔衣,衣服上畫滿了各樣的妖魔鬼怪,甚是駭人。那人騎著椅子去找縣官要賞錢,又要娶縣官的女兒,說是留著給他的徒兒做老婆的。縣官見他一大把年紀了卻來胡鬧,便叫官兵去抓他。哪知道他騎在那椅子上到處亂跑,把那些官兵都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縣官沒有辦法.又來找我叔叔。我叔叔去了,與那魔衣王子大戰了三百個回合,最後是不分勝敗,縣官這回信了那魔農王子了,便給了他許多的賞錢把他打發走了,那縣官家的小姐從此再也不嚷著要見那魔衣王子了。」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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