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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汪碧寒此際險上又是湧滿了那種冷傲的神情,輕聲道,」你知道我沒有騙你。」

  思忘頓然明白過來,适才問她的臉是不是幫主弄的,她答是.她又說那是她自己弄的,但她自己既是幫主.那確然全是實話,絕沒有騙自己了。

  他在心中部暗怪自己糊塗,一點江湖閱歷也無,其實只要有一些江湖閱歷的人早應該猜到她就是幫主了。否則別人當真難有她那麼大的極力。

  如果她不是幫主而送他解藥,那在任何幫派之中都可以算是背叛本幫之罪,誰也承擔不起的。再說,若非幫主.誰能那麼頤指氣使地想割別人的臉就割別人的險,想剁別人的腿便剁別人的腿呢。

  思忘看著汪碧寒道,「是,你沒有騙我,如果今後我們能夠再次相遇,我也絕不騙你。」

  汪碧寒悠悠地道,「緣份是天定的,也是人定的,凡見了面的人定是有緣之人,否則上天又何必要他們見面……

  有琴聞櫻看了一眼汪碧寒,又看了一眼思忘,不知汪碧寒因何故說出這番話來。

  思忘心中卻是極為震動,想不到自己那日為了應付她面隨便之極地說出來的一番話,紉被她這般牢牢地記在心裡。此刻她特這番話說出來,雖有有琴聞櫻在場亦不顯得她是在向自己表達情意,但這番話的含義當真是再也明白不過了。

  有琴聞櫻聰明絕倫,雖不知這番話出自何處,什麼用意,但已從思忘的神情之中猜出了幾分。她與思忘和老頑童相處久了,自然言語之中就少廠幾分顧忌,此刻她亦是說出一番話來,叫思忘聽了也是心中一震。有琴聞櫻道:「忘兒,現在我也喜歡你,汪幫主也喜歡你,你看怎麼好呢?我這一生是跟定了你了,我從來就沒有想過第二個男人,我不比別的女人那般的風騷多情,左一個男人有一個男人的,把人家弄得神魂顛倒再一腳踢開,我可能沒有那麼多的女人氣息,但是從小眼裡是全心全意地愛你的。現下你要想好了,別要後悔。」

  她的這番話說完了,思忘尚沒有回答,那汪碧寒先自發話了;『你怎麼樣我不管你,體也不用這樣的繞著彎來罵我,若不是楊公子我早就剁爛了你的臉,更輪不上像在這裡說風涼話。我就是在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過一萬個男人,到頭來我對他的這番情意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我這麼看重他,他也定然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汪碧寒這番話平平道來,當真透著她對思忘的綿綿情意。有琴聞櫻也細她說得出做得到,聽她說要剁爛自己的臉,當下只嚇得花容失色。但隨即就平靜下來,她直視著汪碧寒道:「你有權力,你有人,我只有我自己和以前同他相處的一段時光,現在我們不要再爭了好麼?讓他自己決定,若是他喜歡你,你即刻放我出去,我保證從此以後不再見他。但若是他喜歡的是我.你須得放我們出去,再不能留難我們,你看這公平麼?」

  汪碧寒看看有琴聞櫻、又再看看思忘,心中難過之極,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抬眼看向思忘,那目光中已經沒有了幫主的尊嚴,而滿是一個女人的乞求。

  思忘在有琴聞櫻說完那番話的時候,原指望汪碧寒能夠—口回絕,那麼他就不會陷入一種為難的境地了。現下可好了,兩個絕色美人都那麼直率而毫不隱瞞地看著他,等著他最後的取捨,卻把他拋入了一種極端為難的境地。

  他原是來救有琴聞櫻的,卻不料要在這裡選擇。要他拋棄有琴聞櫻那是萬萬不能的,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愛上她.她是他的全部的女性世界的化身。她既是他的姐組、也是他的情人,既是他的玩伴,也是他的小母親。這幾年的生活,都是她在照顧著他。他沒有任何理由拋開她,他決定帶她走。

  但當他要向汪碧寒說出他的決定而把目光轉向她的時候,他被她的目光強烈地震動了。

  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那種近於絕望的哀求。那種只有女人才有的包含著不盡的許諾的目光深深地震動著他,他看著她的眼睛,真想同她說願意同她待在—起。

  但他馬上想到他將此生此世再也見不到有琴聞櫻了。他忽然想到、他的聞櫻姐姐是孤零地一個人,而汪碧寒儘管目光中露出不盡的哀求,她畢竟一幫之主。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向汪碧寒十分歉意地一笑,聲音沙啞她說道:「我決定同聞櫻姐姐一同走。」

  在他那歉意的一笑流露在臉上的一瞬間,汪碧寒面上有若死灰,她絕望地低哼了一聲,好似有誰用利刃刺中了她的心臟。

  聽完了他的話,她腦中一陣發暈,好似就要摔倒了。

  有琴聞櫻亦是低呼一聲,整個人都投入了思忘的懷抱。

  思忘看到汪碧寒的神情,心中又一次被這個女人震動了,儘管此刻他抱著有琴聞櫻,但他的心實際上被汪碧寒抓定了。

  有琴聞櫻忘情地吻著思忘、已是滿臉淚水,她在剛才的那個瞬間真好比過了幾千年一般的漫長。

  汪碧寒幾自撐持著自己,硬是站住了,沒有摔倒,她看著思忘.眼中流露出無比的怨毒,但那怨毒之情卻漸漸地變了,變為一粹她此生從來沒有體難過的聖潔的情感。她幾乎是被自己這聖潔的情感給感動了,淚水流了出來,在淚眼模糊中看著思忘,覺得他不但英俊,更有一層聖潔的光環將他罩住了。

  她輕輕地,真摯地說:「我原來以為你會一口說出來這個結果的,你還是猶豫了半刻,我謝謝你的猶豫。我還想見你,不管你屬於淮,你是誰的丈夫,我還想見你。」

  這最後的一句話她幾乎是減著說出來的,有琴聞櫻吃驚地看著她。

  有琴聞櫻已經隱隱地覺得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在最初她提出要思忘選擇時,她就已經知道了結果,她知道思忘不可能不選擇她,但為了堅定思忘會選擇她,她才提出了如果思忘選擇了汪碧寒,她便終生再也不見他們。她知道思忘定然是想要見到她的,不可能答應終生不見她。這是她聰明的地方。但她只考慮了思忘的先擇卻沒有想到思忘選擇之後的結果。因此她並沒有說要思忘選擇了她之後就永遠也不要再見汪碧寒了。

  現在汪碧寒仍要見他,她卻沒辦法阻止。

  汪碧寒癡迷地看著思忘,好似把他中牢地看到心中一般,生怕他就走了。

  思忘本來就要走了,見了她的神情,竟自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她出起神來。

  有琴聞櫻道,「忘兒,我們該走啦。」

  汪碧寒終於移開了目光,向那些肯衣幫眾揮了揮手。

  那些幫眾閃在了兩旁。有兩個青衣幫眾捧了思忘那柄劍出來。

  終南山後,思忘和有琴聞櫻來到了活死人墓前。

  現在已是深秋,落葉蕭索、一片淒涼景象,怪石磷峋,山溪碧曲。兩人看著晚秋景色,想起思忘離別終南山已近六年,都有一種深深的感歎,但誰也不言不語。

  自從那日離開了童家莊,思忘便總是找一些話來逗有琴聞櫻取樂,但有琴聞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常常獨自發呆。思忘自是明白她為了什麼,但他卻也不好向她解釋。

  漸漸近了終南山,快要見到親人的心情使他們兩個人都有點兒興奮,好似忘記了那童家莊中之事一般,有琴聞櫻也露出了笑臉。

  她開始拿汪碧寒和那黃衫少女開思忘的玩笑。這反倒使思忘心中放寬了許多。他知道她心中的介蒂已經去了,便也興高彩烈地同她開起玩笑來。

  可是一到了活死人墓前,思忘忽然不再笑了。他隱隱地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他卻也說不上來。

  猛地他站住了,眼睛直楞楞地盯著前面地上。

  有琴聞櫻見他姑住了,再看見他的眼神,亦是跟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她也楞在了那裡。

  前面的一塊石頭旁邊,有一灘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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