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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思忘道,「我怎麼沒見?

  老頑童道:「你自然見不著,你只看著我和那「淵龍」在潭中玩,卻哪裡知道那下面有出去的路,回來的路,出去又回來的路呢!」

  思忘和有琴聞櫻同時去看那深潭,臉上神色競中知是悲是喜,大滴的淚水只順著臉上流下來。

  這日已時,在從四川到陝西的官道上,走著一男一女兩個青年,男的英俊蔚灑,卻著一襲上面畫滿了惡魔面容的衣飾,女的嬌媚無限,秀美絕倫,身著一襲大紅衫裙。

  這二人正是楊思忘和有琴聞櫻。

  此時又值韌秋,三人所著服色,卻是夏天裝束,那楊恩忘的衣服更是怪異,一路上惹來眾多人奇怪的眼神。路上商賈不斷。士兵亦是中斷、這中蒙古軍隊已攻破了襄陽,從此大宋國土盡歸元朝。忽必烈繼位後,不似先前幾代蒙古大汗,視汗人如草芥,他採取了與漢人通婚,汗人蒙化蒙人汗化的政策,兼之對漢人文化極其重視,親自頒佈謝書,將在外流落經年的全真派諸道召進了大都,封丘處機為「混元大宗師」。

  因此宮道上雖見官兵來往不絕,卻並不見殺伐之象。二人是以一路上行來平安無事。

  二人也不管路上行人如何打量他們,盡是沿了大路行來,也不是夜間行路,也不擇荒山野徑。在深山古洞之中伴那周伯通佐了五年有餘,終日看他那「—副娃娃臉,如何能夠讓這對少年男女感到不寂寞,此時乍出深谷,兩人反覺這般的在人叢中行來,當真的快慰無比。

  但在旁人看來,這對青年男女,卻忒也引入注目,大有招搖過市之感。

  正行之間,忽聽背後馬蹄聲響,不待二人回頭,已有四匹快馬從二人身邊擦身而過。四人均是一色的青衣打扮,腰懸長劍,顯然負有上乘武功。

  那四人見思忘和有琴聞櫻服飾,均覺詫異之極,又見思忘背上插著——柄無鞘長劍,邦不似會什麼武功的樣子,都是回過頭來毫無顧忌地打量了二人——眼。這一打量,四人均是咦的一聲。

  只聽其中的一人道,「連這個轎外的一併吃了算了,說不得魔神更會高興,驚喜萬分也說不得。」另一人道,「那男的雖然漂亮,只伯是個繡花枕頭。」第三人道:「什麼繡花枕頭,你沒見他背上插著劍麼.連劍鞘也沒有。」那第二人道,「沒有劍鞘,這劍分明是撿來的,哪個會家子不是自身攜得有兵器的?」第三人道:「你撿這麼一柄寶劍利刃來,我給你五十兩銀子。」

  那一直不說話的第個四個人終於開口道,「快走,別誤了正事,到前面再說。」四個打馬快速絕塵而去,那前面三個說話之人還不時地又回頭看了有琴聞櫻兩眼。

  初時四人回頭,說頭兩句話時,兩人渾然不以為意,一路之上,大多此輩中人,兩人已是有些習慣了。

  待聽得後面幾句話時,兩人都不自覺地對望了一眼,心下均想,這四個怎麼如此大膽,章然當著我們二人之面這般的談論起來。

  那四人一去遠了,有琴聞櫻笑對思忘道,「你不要我,這些人卻都要來搶呢,只是要和那轎內的一併被搶,卻有點大大地丟我的面子。卻不知那魔神是何等樣子,沒有我這魔衣王子漂亮我是定然不會幹的。」她和那老頑童相處五年,除武功家數外,別的方面看來也並不是全無長進。

  思忘哈哈大笑,這番出得古洞,他那開朗活潑的心性便逐漸顯露出來。

  思忘道:「我那劍是早已試過了,目下卻不知這拳呀掌的管用不管用。」

  二人正自說笑,只聽得後面又是一陣馬蹄聲響過,又有四騎馬奔到前面去丁。這次的四個人亦是身著青衣,雖亦是頻頻地回頭向二人打量,卻並沒有如先前那四人一般的當著他二人之面大談特談。二人行得不遠,又是四人經過,與前面的八人裝束亦是一般的一色青衣。

  有琴聞櫻道:「我們要不要換條路走走,這些人穿著服飾都是一個顏色,只怕是什麼幫派教會之類,惹上了這些人我便是能和你長相守在一起,只怕也沒有什麼清靜日子好過了。」

  思忘見這許多人過去.心下正自嘀咕,聽有琴聞櫻如此說,便道,「不去惹他們也好,且須得想個法兒,叫那個轎子裡邊的知道,別讓這些個穿青衣的人真的把那人搶了去。」

  有琴聞櫻嘴一撇道,「如此說來,那轎子外邊的且得先避上一避,免得衝撞了那『魔衣』王子與那轎子裡邊的小姐姐相見。」

  卻於此時,遠處傳—陣樂聲,那樂聲並非普通娶親的吹吹打打,而像是蕭、笛、笙、簧諸般樂器所奏。兩人頓時臉色大變,都想起那五年之前在六合穀聚豪廳中所聽到的恐怖之極的樂聲,以及隨那樂聲而來的一系列巨變。

  兩人出了古洞曾到六合穀去看過一次,除了斷垣殘壁盡是蒼涼。昔日那些建築竟是一件也沒有留下。但也沒有見到什麼屍體,骸骨,顯然這五年多來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人去過了。

  兩人臉上的驚恐之色一閃即逝去了,因為那樂聲雖不比尋常敲敲打打的音樂充滿喜慶,卻也盡可說是樂音,流露出歡欣快慰,比之那日聚豪廳中的充滿讚頌意味,沒有多少人間煙火氣息的樂聲那自是天差地遠。

  兩人面色一寬,都是相視寬慰地—笑,慢慢地前行。

  過得片刻,後面的樂聲漸近,那夥奏樂之人已是超了上來。

  只見一頂花轎居中而行,轎簾低垂,顯是轎中坐得女子,四名身穿黃色衣服的轎夫抬了,顫顫地前行。也不見那轎子如何,那四名轎夫竟是腳下健步如飛。轎邊之人盡是隨親之人穿戴,花花綠綠,甚是喜慶。唯有兩名中年漢了卻是與眾不同。其中一個瘦些的,書生打扮,滿臉的書卷氣,腰中竟是懸著刀古刀。

  另有一個胖些的、絡腮鬍子,手中卻拿著一柄摺扇在那裡搖來搖去的。『思忘和有琴聞櫻注視他兩人,他兩人亦重重地看了思忘和有琴聞櫻兩眼,目中流露出詫異之極的神色。

  思忘正欲上前搭話,卻被有琴聞櫻悄悄地攔住了。他回頭看了有琴聞櫻一眼,甚是不解。

  待那夥人走遠了,恩忘問:「你剛才為何拉住了我,可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有琴聞櫻把那一臉的胡鬧神色亦收了起來,前後看了看,此時官道上再無旁人,便道:「有二不對。」思忘一驚,想了想,卻不明白,便問:「有哪三不對?」有琴聞櫻道:「第一、那轎子太重,轎中若不是裝有眾多的財寶,便是那轎中的娘子胖如肥豬,只怕兩條肥豬那麼胖也還要不止,但顯然不是那小姐過胖,而是轎中裝得別物。第二、這麼重的轎子那四個轎夫拾了卻健步如飛,顯然那些轎夫身負武功。第三、你可曾見過誰家迎娶新娘卻帶得兵刃的。」

  思忘道:「這可難說得緊,當此兵慌馬亂的年月,迎新娘不帶兵刃只怕是連轎內帶轎外的都得要丟個乾乾淨淨。」

  有琴聞櫻想了——下,道:「就算你說得有些道理,那麼那些隨親的人轟轟隆隆的從咱們眼前過去,你看到了路上楊起塵土麼?」

  思忘一驚,細思剛才那夥人,果然甚是古怪,最初他只覺有些怪,怪在什麼地方卻不曾細想,此際聽有琴聞櫻如此說。方始覺出此事確實非同尋常,須得小心在意。

  又行得一刻,背後竟是又傳來了樂聲、兩人回頭看去,同樣是一頂新娘子的花轎,周圍圍得一些武林人物,只是改扮了裝束而已。

  思忘待這夥人去遠了,對有琴聞櫻道:「我看不用咱們去惹什麼幫啊,教的。只怕有人定要去惹,咱們倒是落得看看熱鬧,你說行麼?」

  有琴聞櫻看出思忘好奇心起,是定然想去湊這熱鬧的啦,便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二人就這麼向前行著,不斷地有人趕到了他們前面。也不知有多少人,也不知有幾乘轎,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去了。

  所有過去的人也都奇怪地反復打量他們二人,有的點頭,有的搖頭,直到走得快看不見人影也還回頭遙望的都有。

  思忘看後面已不再有人趕上來,便對有琴聞櫻道:「我們須得走得快些,遲了只怕沒得熱鬧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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