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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綠衣雙使道:「可惜你一表人才,今日就要命喪荒村之中了,活死人墓,活死人墓,活死人墓,今日可是要大大地少上一個字了。」

  熊品牙知道綠衣雙使在動手之前會有這一套言辭,本來極是心定,此時卻不免心動,那活死人墓少上一宇不就是變成了「死人墓」三字麼?想到此處不禁心中一酸,卻極力忍住,他知道自己的限中流露出些微的傷心便會真的命喪荒野。那綠衣雙使看似瘋癡,實乃是奸詐已極之人,此刻雖是漫不經心地在胡言亂語,實則在尋找那可致他死命的一擊之機。

  熊品牙既已猜透了綠衣雙使的用意,當下便即心不旁涉,全身處於一種極端鬆馳的狀態,劍尖斜斜向下,指向自己腳旁的一塊小石子上,兩腳微微分開,眼睛卻是盯向綠衣雙使相握的那兩隻手上。

  綠衣雙使對望了一眼,又向前走了一步,陰沉著嗓子問道:「熊少俠好象是沒有交待完吧,交待完了嗎?你還沒有告訴楊公子你便是他父親楊過楊大俠的好友熊子仇的兒子,這一節如果你不交待明白了,死後誰會來替你收屍立碑呢?唉呀不好,那時候你就象這個宰父存一樣被斬成四塊,可是沒有了現在的這般英俊瀟灑了,可惜呀,可惜!」

  思忘摟著楊守,不解地看了熊品牙一眼,又看了看綠衣雙使。

  熊品牙的劍尖已微微有些抖動。

  此刻他的心中當真是倍受煎熬,原來那綠衣雙使說這番話時,熊品牙儘管竭盡全力不動感情不露聲色,但一旦站到綠衣雙使前面他才明白,綠衣雙使哪裡是在胡言亂語擾亂心神,那番胡說八道的言辭分明是帶有一股極強的內力。

  他漸漸感到心神開始慌亂,卻面上幾自裝作鎮定異常。猛然想到剛才黑臉道人的神情,不自禁的背上滲出了一層冷汗。那道人在綠衣雙使說話之際還是顯得鎮定非凡嗎?此刻方知他那時的苦楚。

  但熊品牙畢竟是這十年來江湖上少有的少年高手,臨敵經驗比之一般江湖俠客不是豐富得多了。他想總不能這樣站以待斃,須得想個法子才好,猛地裡電光石火般地一閃,他的眼光向綠衣雙使的腳上射去,卻見綠衣雙使的四隻腳卻又哪裡是在隨便亂走啦,分明是踩著人卦方位,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卻極是嚴謹。

  熊品牙本想趁他們向前挪步時主動出擊,現在看來這一招是萬萬不靈的了。他的眼睛猛然射向綠衣雙使的臉上,這時綠衣雙使正在相對一笑。

  熊品牙本能地突然騰身而起,幾乎是被一種不自覺的意識支配著,人已在半空,卻見兩道黃光有一道從腳下一閃又回到了綠衣雙使的腰間,另一道黃光卻是向自己的小腹劈來,他身在半空,急忙身子一極,用劍刃向那黃光斬去,只聽到刺耳的一聲響,接著覺得自己的右腿外側一涼。

  綠衣雙使這次是真正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白衣青年。

  熊品牙此時的心境當真是難以形容。幾年來,自從綠衣雙使出現江湖,能夠被綠衣雙使擊中而又活下來的他算第二人,那第一個人眼見得已是武功全失了,性命能不能保任尚且難料。此刻他站在那裡,除了覺得右腿有些疼痛之外,別的地方一無異狀,于驚懼之餘,不自禁的卻是心中一喜。

  真是青年心性。

  綠衣雙使又道:「可惜,可惜!」』但從他二入那自得嚇人的臉上可以看出來,他們這次說的可惜當真是內心真地覺得可惜了。

  他們不知道是他們二人那相對一笑救了熊品牙一命。

  若不是熊品牙一直在旁看著,也不會發現他二人在出手之前的那相視一笑。細細想來,除了他二人那招視一笑之外,他們出手之前當真是半分徵兆也無,思之當真令人膽寒。

  綠衣雙使道:「熊少俠既然接得了緣衣雙使的一招,我們也不再難為你,你走吧,回去養好了傷,可以到六合穀找我們。」

  熊品牙這時才覺出自己的右腿在流皿,低頭一看,血已流了一地,一刹間便覺得頭暈骨軟,身子一晃,險些坐倒。

  思忘急忙上前扶傷了他,楊守看到地上的血和屍體,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時傳來一聲響亮的嘯聲。

  綠衣雙使相顧失色,揚守道:「爸爸,你快來呀,那兩個穿綠衣服的人欺負我們!」

  思忘也知是爸爸到了,膽氣不禁跟著一壯,眼淚卻順著臉頰象斷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他不想哭,眼淚卻是不自禁地向下流著。

  熊品牙道,「二位有膽就和神雕大俠一見真章。

  那響亮的嘯聲愈加近了。

  綠衣雙使更不猶豫,嘴上說道:「你認為我們當真會那麼沒有自知之明嗎7」腿上卻不閑著,急速欺近前來,伸手向熊品牙拍去,另外一個綠衣人則猛然拾手,向巨雕一招,巨雕揮翅迎上,卻見那綠衣人手掌中忽然射出一道黃光,巨雕一聲慘鳴,向後退了一步,卻又伸緣啄向綠衣人抓向楊守的手背,綠衣人的手略微一縮,楊守便趁機滑了開去,終究是差了半寸沒有抓到。

  那擊向熊品牙的一掌力道剛猛之極,熊品牙欲待舉手迎敵,卻那裡有一絲力氣,正自閉目待死,卻覺身上一空,接著聽到思忘的一聲慘呼,那掌力仍是推到熊品牙的身上來,熊品牙眼前一黑便即失去了知覺。但失去知覺前的一瞬間,他卻知道是思忘替自己擋了一下那猛惡的掌力,至於是如何擋的,以至後來思忘生死如何,他便不知道了楊過趕到近前,險些暈在當地。只見地上都是鮮血,一具屍首竟被劈成了四塊,一個自衣青年右腿血肉模糊,胸口衣衫破爛,顯是中了極重的一掌。那巨雕雙翅都在滴血,楊守亦躺在神雕足下生死不明。

  楊過當下抱起了楊守,盤膝坐下將楊守放在膝上.左掌貼在命門穴上,待得片刻,揚守悠悠醒轉,見到楊過,只叫得一聲爸爸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楊過道:「守兒不哭,快告訴爸爸,你哥哥怎麼了7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嘆息,那個自衣青年熊品牙已自醒了,輕聲說道:「他被綠衣雙使抓走了,楊叔叔,你昨才來呢,小侄險些就見不到你了。」說到後來,競自嗚咽。

  楊過道:「賊子們將洞口堵了。你是淮,為何我不認得呢T

  熊品牙道:「我爸爸是熊千仇,我是品牙呀!」

  楊過啊呀地一聲叫出來,熱淚盈滿眼眶,竟自把楊守放在了地上,過去將熊品牙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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