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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鄒中亭大不以為然,正要反駁,書生已把一錠銀子取出,向舒一照道:「先還二十兩。」

  「兩」字出口,那錠二十兩的銀子已徐徐地向舒一照飛了過來。

  鮑正行卻叫道:「別接,小心銀子上塗了劇毒。」

  他這麼一說,舒一照果然立刻避開,誰知那錠銀子一掉落地上,立刻就爆炸起來。

  舒一照雖然已給鮑正行一語驚醒,但卻也只是以為那錠銀子可能會有毒而已,怎樣也想不到那錠銀子居然是一團炸藥。

  這爆炸聲雖然不算太響亮,但威力卻相當驚人,只聽得「砰」然一聲,車廂已給炸掉一截,而舒一照也當場倒下,身上滿是鮮血。

  車廂裡還有人。

  就在爆炸響起之際,車廂裡有兩個人同時沖天般飛起。

  這兩人,一個是「扇卷神州」白世儒,另一個則是血花宮碧血樓臺總調度沈必理。

  沈必理中了唐門劇毒,如今正在昏迷之中,他能夠沖天般飛起,那是因為白世儒抱著他之故。

  鮑正行大怒,鐵杖一蕩,人如出柙猛虎般沖向那個穿白衣的書生。

  白衣書生冷冷一笑,道:「鼠輩橫行,真是可惡可怒!」隨手一揮,十五根透骨釘向鮑正行直射而至。

  眼看鮑正行已閃躲不過,忽然一塊長形鐵板擋在他面前,十五根透骨釘立時紛紛落下。

  那塊鐵板,其實正是常掛珠的密底算盤。

  白衣書生輕叱一聲,倏然從馬鞍上飛躍而起,反手一掌向常掛珠迎面劈下。

  掌風陡起,常掛珠已身形一矮,白衣書生這一掌便落了空。

  但這白衣書生掌法奇詭,雖然一擊不能中,但卻能在電光石火的刹那間,身子滴溜溜一轉,又再向常掛珠背門直劈過去。

  常掛珠生平經歷大小戰陣最少數百,但從來也沒有遇過那樣刁鑽快速的對手。

  只聽得「啪」一聲響,常掛珠背上已中了白衣書生一掌,登時臉色變成死灰,踉踉蹌蹌地向前直僕出去。

  鄒中亭看得眉飛色舞,興奮地叫道:「二十四少爺好武功,殺得好,殺得妙!最好把這些混蛋全都殺掉,殺得一個不留……」

  白衣書生聽到這裡,忽然住手回頭盯著他的臉,道:「你說什麼?」

  鄒中亭一怔,隔了半晌才陪著笑道:「我是說,二十四少爺應該重重教訓這些無賴,好讓他們知道蜀——」

  「住嘴!」那白衣書生臉色倏地一寒道:「就算這幾個都是騙子,那也罪不致死,但你卻非要我殺人不可,那是什麼居心?」

  鄒中亭呆了一呆,好一會才能勉強笑道:「殺人的確不好,二十四少爺自己拿主意好了。」

  白衣書生臉色一沉,道:「我現在的主意是不再跟你這種人交朋友!」

  說完,身形一展,瞬即消失在街角裡。

  鮑正行扶著常掛珠,怒聲道:「這龜兒子心狠手辣,事後還說這些風涼話,真是爛肉瘟神倒路屍,沒你娘鳥興殺他媽的九千九百刀!」

  常掛珠這時臉色已稍為好轉。

  他盯著鮑正行,忽然苦笑了一下,問道:「你近來武功進展怎樣?」

  鮑正行乾咳一聲,道:「好像還是和從前差不多。」

  常掛珠嘿嘿一笑,道:「但你罵人的功夫,卻是越來越出神入化,只怕那些老虔婆、潑婦也比不上了。」

  鮑正行道:「這傢伙用下三濫手段傷人,難道還要對他客客氣氣?」

  常掛珠歎了口氣,道:「若說別人下三濫,舒老四的手段也好不了多少。」

  這時,舒一照已站了起來,鮑正行急問道:「你傷得怎樣啦?」

  舒一照搖搖頭,道:「不重,只是皮肉損傷。」

  鮑正行才籲了口氣,道:「算你走運!」

  常掛珠道:「那些炸藥,本來就是炸不死人的。」

  鮑正行道:「如此威力,怎會炸不死人?」

  常掛珠道:「那只是虛張聲勢的騙人玩意,否則老四現在還能站起來嗎?」

  鮑正行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常掛珠道:「這個什麼『二十四少爺』武功比咱們都厲害,但心腸卻不壞,至少不肯隨便動手殺害無辜者。」

  鮑正行哼一聲,從地上拈起一根透骨釘,道:「這些難道又是騙人的小玩意了?」話猶未了,臉上忽然現出了怪異的神情。

  原來他拈著的那一根透骨釘,居然只是用泥團搓成的。

  他用力捏了一下,透骨釘便已完全散裂開來。

  鮑正行大奇道:「這……這算是什麼暗器?」

  常掛珠苦笑了一下,道:「這個二十四少爺根本就不想傷人,更不想殺人,但他一出手卻聲勢奪人,膽子稍微小一點的非要給嚇個半死不可!」

  鮑正行皺著眉,喃喃道:「這二十四少爺是何方神聖?」

  舒一照臉色一沉,道:「問問那個姓鄒的傢伙可也!」

  這時,鄒中亭已給白世儒點了穴道,但仍然可以開口說話。

  舒一照怒氣衝衝的揪住他的衣襟,喝道:「好小子,你欠老子的銀子,究竟還不還?」

  「還,還!豈敢不還?」鄒中亭苦著臉,道:「但是我只借了一百銀子……」

  「一百兩?哼!」舒一照道:「就算是一百兩也罷,但老子為了收這筆帳,弄得遍體鱗傷,這又怎麼計算法?」

  鄒中亭叫苦連天,只得說道:「這是誤會,閣下海量汪涵,一定不會記掛在心上的。」

  舒一照怒道:「你這雜種累得老子皮肉受苦,豈可不了了之?」

  白世儒忽然淡淡一笑,道:「說得好,鄒中亭是個雜種,你卻是個雜種的老子!」

  「呸,呸,呸!」舒一照大叫道:「雜種是雜種,老子是老子,兩者之間連一丁點兒干係也沒有!」

  常掛珠倏地喝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雜什麼鳥種老什麼屁子!」說著,把舒一照推開,兩眼圓睜地瞪著鄒中亭。

  鄒中亭給他瞪著汗毛直豎,正想開口說話,常掛珠已在他的鼻子上用力捏了一下,道:「現在,俺問你每一件事,你都要老老實實回答,否則,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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