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岳小玉續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但邵小缺不知道這金衣人會使用這種武功,他以為這金衣人會用金鞭來對付自己。

  誰知道金衣人的金鞭根本就沒有動過,他用的是左手,使的武功更是白霧仙人手。

  邵小缺看不出,但練驚虹卻看見了,而且還知道白霧仙人手極厲害,邵小缺是萬萬抵擋不了的。

  所以,在那一瞬間,練驚虹已用另一種武功來對付這個金衣人。

  他用的是「血花蓮掌」!

  白霧仙人手固然是名重一時的不世武功,但血花蓮掌力又豈是可以輕侮的?

  沒有人可以輕侮血花蓮掌力,更沒有人能漠視練驚虹的掌勁。

  即使是湯孤奇複生,也萬萬不能漠視的。

  但這金衣人,卻好像一點也不畏怯練驚虹。

  他不畏怯練驚虹,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練驚虹,也不知道這老人使出來的乃是血花蓮掌力!

  可是,即使強如練驚虹那樣的絕頂高手,居然也未能一掌傷得了他。

  因為這金衣人還沒有跟練驚虹對掌,由八個金衣人組成的陣法已在轉動。

  陣法轉動得很快,眨眼間,手持金鞭的金衣人已轉到練驚虹左側兩丈開外。

  當然,練驚虹是可以追上去的,而且也一定可以追得上。

  但練驚虹沒有追。

  因為在這種形勢下追上去,那就不啻是等於給這陣法牽著走。

  練驚虹是何等樣人,自然絕不甘心被這陣法牽帶著走。

  陣勢一轉,一柄金斧挾著鋪天盞地的威勢直擊而來。

  練驚虹一閃身,閃電般拍出一掌!

  他內力精湛至極,那使金斧的金衣人猛然一震,陡然止住了斧勢,繼而急遽地蹲下。

  「呼」,練驚虹一掌打空,整個人似已失去了平穩。

  但他並非真的失去了平穩,只是借勢沖前,乘機向另一個使金槍的金衣人疾擊過去。

  ——他已看透了這個陣勢,知道下一個殺來的,就是這個使金槍的金衣人。

  與其讓這傢伙殺將來,不如先出手將之除去。

  金衣人綽槍殺來,但臉上神情卻仿佛正在含憂帶笑,但又好像笑得有點刺骨,有點挪揄。

  這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若是換上別人,一定不會明白,就算明白了也絕不可能在這刹那間改變已出擊的姿勢。

  但練驚虹卻不是別人,他是「茹毛飲血鬼獨夫」、「六親不認斷腸人」!

  他已在這刹那間,看出這金衣人臉上為什麼會有這種神情。

  這種神情,就像是看見野獸已掉進陷阱裡的獵人,又好像是緊緊扣著魚腮的漁夫。

  「你這次還能不上當嗎?」金衣人面上的神情,無疑就是這個意思。

  也就在這短短一眨眼間,陣勢又再變動,使金槍的金衣人突然急轉退開,那個使金斧的金衣人倏地倒射回來,以一式「獨劈華山」向練驚虹怒砍下去。

  眼看練驚虹招式已老,這金斧如此急劈下來,而且攻的又是練驚虹必救之處,是以無論從任何角度觀之,練驚虹都已處於極劣之勢。

  但形勢再劣,也難不倒一個真正的武林高手。

  練驚虹當然是真正的高手,而一個真正的高手,並不單指其人武功高強,還要看看他是否具有應付急變之才,也要看看他臨陣經驗是否豐富。

  這都是一個真正的高手,必須具備的條件。

  而練驚虹一切都已具備足夠。

  在那刹那間,唯一可以挽回他性命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而且,他不但挽回了自己的性命,而且還把這八個金衣人所組成的陣法破了。

  ——那使金斧的金衣人才劈出一斧,練驚虹已俯身出掌擊碎了地上一塊美如玉石的瓷磚。

  瓷磚一碎,破片立射,其中最大的一塊,不偏不倚剛好射進了使斧金衣人的咽喉。

  這一掌破磚才殺人,本是既迂回又費時的。

  但在練驚虹出手之下,這一切動作都是絕對急勁狠捷的,甚至可說是完美無瑕的殺人手法。

  他若轉身出手,無論用的是什麼方法,都會有稍嫌遲緩之感。

  但練驚虹根本沒有轉身,也不必轉身就已殺了這個金衣人。

  怪異的殺人手法,往往可以收到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嶽小玉在陣外看得連眼都直了,心想:「義父果然厲害,小嶽子若有他老人家三五成本領,又何懼南宮業那小子哉?」

  心念一轉,又自忖道:「呸那娘個混混球,老子幾曾怕過那小雜種了?遲早總有一天,老子神威大發,把這混了孬種龜種王八種小雜種倒轉著吊將起來,也好大快人心!」

  想到這裡,殿前形勢已大大改變。

  那八個金衣人武功雖然不弱,但給練驚虹殺了一人之後,已是陣法大亂。

  陣法既亂,練驚虹也就不再客氣。

  一個使金鐮刀的金衣人首當其衝,給練驚虹一掌拍碎了天靈,當場慘斃。

  接著,一個使金刀金盾的金衣人,也死在練驚虹的穿心腿下。

  穿心腿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功夫,但若穿不了別人的心,說不定這條腿就會給別人當作樹椏般砍了下來。

  但那使金刀舞金盾的金衣人既未能用刀砍掉練驚虹的腿,也來不及用金盾擋住練驚虹的那致命的一腳,所以,他只好蹬著眼吐血死了。

  就是這樣,八個金衣人一個一個的倒下來,最後只剩下兩個。

  這兩個金衣人,一個使金槍,另一個用金鞭,兩人雖然目睹同伴一一慘死在練驚虹手下,但臉上的神情還是和剛才一樣,完全沒有半點改變。

  練驚虹並未立刻趕盡殺絕,他忽然靜靜地站立著,十指輕輕搓動,目光柔和地望著這兩個人。

  「湯孤奇呢?」他首先問那個使金鞭的金衣人:「他現在是否仍然活著?」

  金衣人淡淡一笑,說道:「他早已死了。」

  「早已死了?」練驚虹有點傷感地說:「實在是死了多久?」

  金衣人道:「五十年!」

  「五十年?」練驚虹眉心一聚,道:「五十年前中秋晚上,他仍然活著。」

  金衣人道:「他在中原的時候,當然還活著,但一回到白霧島,他就死了。」

  練驚虹道:「湯島主是怎樣死的?」

  金衣人道:「給他的弟子祖喬溫所害的。」

  練驚虹道:「祖喬溫陰險狠毒,那是不必說的,但他為什麼要殺害師父?」

  金衣人道:「他說過不為什麼,只是覺得師父這次出師中原爭奪武林盟主寶座失敗,實在丟盡了白霧島每一個人的臉,湯孤奇必須負起所有的責任。」

  練驚虹冷冷一笑:「身為門下弟子,居然要師父負起失敗之責?」

  金衣人點點頭,道:「是的,而且這也是祖喬溫弑師唯一可以自辯的理由。」

  練驚虹冷冷道:「即使是這個理由,也是萬萬說不過去的。」

  金衣人道:「說得過去還是說不過去,這已無關大局,總之,湯孤奇就是這樣死了。」

  練驚虹道:「你呢?你又是個怎樣的人,祖喬溫和你有何淵源?」

  「祖喬溫是我岳丈!」

  「你岳丈?」

  「不錯,他要大興土木,把白霧島建造得金碧輝煌,但卻銀兩短缺,只好把女兒嫁給在下。」

  練驚虹冷然道:「你很有錢?」

  金衣人說道:「也不算多,但一百幾十萬兩銀子,還是隨時都可以挪出來使用的。」

  練驚虹「哦」一聲:「這已很不簡單了。」

  金衣人淡淡道:「你現在大概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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