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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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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見笑,『不過是螻蟻』,這是當年空幻子祖師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不過是螻蟻。」蘇秋炎嘆息,「終南山不敢妄自尊大,這些年間卻真是弟子眾多,魏先生所到之處,我會命各方弟子略盡所能的。」 「確實令人欣喜,我們這一輩惟一強過當初的,便是終南山有了上萬傳人。」 「也無甚可喜,一千個庸才未必勝過一個俊傑。貴派小輩弟子方才一劍迫退我師弟所用的雪煞天劍氣,隱約也有當年常祖師幾分風采了。」蘇秋炎稱讚。 「多謝掌教誇獎。」 「那麼事不宜遲,請魏宗主從速出發罷,不是本派沒有待客之心,只是客星已正中天,天下蒼生的性命都在你我手中。貧道有所失禮,還請魏先生見諒。」蘇秋炎遞過一個玉珮,又道,「此物是重陽宮信物,貧道已令各處弟子恭候魏先生,或許能幫得上忙。宗主前往開封,可以找一個叫做謝童的人。」 魏枯雪把玉珮收進懷裡道:「魏某二十七歲修得風雪枯劍,本以為今生沒有用武之地,想不到明尊教再起,這點武功非但不夠,而且簡直遭人恥笑了。」 「魏先生過謙了。還請魏先生聽貧道一言。」蘇秋炎說到這裡,忽然止住。 「掌教請直言。」 蘇秋炎神色鄭重,整衣而起,繞行到魏枯雪身側,半跪下。他年紀長魏枯雪甚多,忽然有此大禮,魏枯雪一驚,卻並不起立。 「請大開殺戒。」蘇秋炎低聲道。 魏枯雪沉默良久:「魏某領會得。」 隨即他伸手握住純鈞古劍,卻不起身。 蘇秋炎回歸本座,道:「魏先生不肯離去,想必是還有話問貧道了。不妨直言。」 魏枯雪凝視手中劍,沉吟良久,這才低聲問道:「魏某只是想知道貴派收藏的那件東西最近可有什麼動向麼?」 蘇秋炎搖頭:「那件東西貧道只隨師尊看過一次,此後二十年間一直鎮在紫薇天心陣裡,配合終南山純陽之氣和北斗星相,應該鎮壓得下。貧道的天心之術略可窺其動靜,魏先生不必過於擔心。」 「那麼……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蘇秋炎面色肅然,沉思良久才緩緩說道:「平時看來,不過是一件鐵,可是我隨師尊去看的時候,一旦走近,便有光明迸濺,奪人眼目,亂人心智。遠遠看起來,似乎有光無質。」 魏枯雪微微點頭:「應當是如此了,昆侖山那件東西魏某倒是去看過幾次,冰雪寒氣之下尤然光明如海,確實沒有辜負它的名字。」 「相比之下,昆侖山收藏的物事更讓人心驚膽戰,還請魏先生小心。一旦那物為其人所得,只怕你我都出不了那片『光明海』。」 魏枯雪只是點頭,而後提劍而起,轉身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邊,魏枯雪忽然回身:「不諱直言,我這次來,本以為掌教老邁,所以要試掌教的修為和決心,不過看起來,掌教心中並無恐懼。」 「恐懼何物?我若要恐懼,從知道這件往事的那一天開始,已經恐懼了一生。」蘇秋炎低聲道。 「人真的可以殺神麼?」 「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經準備了二十七年。」蘇秋炎聲如磨鐵。 魏枯雪轉身出門。 身後的蘇秋炎輕輕撚滅了燈火。 周圍數百道目光齊射在葉羽身上,他卻絲毫不為所動,袖手立在自己的龍淵古劍背後,低著頭一言不發。有性子急躁的小道士想仗劍殺過去,可是每當這個時候,葉羽一身白衣就會微微飄動,似乎衣衫下有一道微風流轉。李秋真連著幾次制住眾弟子。在對方氣由心生的絕世劍法下,再多的庸手只怕也是自尋死路。葉羽把真氣蘊藏不露,已經是給重陽宮面子了。 足足三個時辰過去了,葉羽的心裡越來越亂,周身的劍氣不安地吞吐變化。他隱隱覺得這一次將有什麼絕大的危險降臨,而且周圍的一切好像都陌生起來,包括自己跟隨了二十年的師父魏枯雪。 當李秋真也暗自緊張的時候,忽然聽見遠遠傳來一聲大笑,笑聲由遠及近,笑者緩步而來,一派悠閒的神態。 「重陽宮果然不同凡響,不同凡響。」魏枯雪大笑著說道,隨手拔起地下的龍淵劍送回葉羽腰間的劍鞘,又回頭四顧,「我們出門來借錢糧,萬萬不可仗著武功,和終南山的道長們壞了交情。否則借得這一次,就怕沒有下一次了。」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只有葉羽還是面無表情,默默地跟在師父背後。 「得罪得罪,劣徒無知。」魏枯雪滿臉笑容地對李秋真連連作揖,「都是在下管教得少,又連續幾天沒有好好吃飯,這才把他的性子給惹了起來。想必道長世外高人,不會介意吧?」 葉羽在他身後聽著他笑得開心,冷冷地哼了一聲。 李秋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魏枯雪鄭重地說道:「貴派掌教蘇先生果真是慷慨俠義之輩,魏某與之素不相識,千里借錢,他居然一口應允。這五千兩銀子還請李道長代為籌措了。」 「五千兩銀子!」李秋真微微吃驚,終南山雖然富有,可是五千兩白銀也絕不是小數目了。 話音剛落,忘真樓的方向一個黑衣小道士手持一張字條疾步而來,遞給李秋真之後回頭就走。李秋真看完了字條,揉作一個紙團握在掌心裡,這才向魏枯雪揖手:「貧道曉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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