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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你不成。」沈春山搖頭:「我也早已說清楚了,送我離開的人武功不能夠太好。」

  馬飛冷笑道:「那到時你將他殺掉,一走了之,我們到哪兒找人?」

  沈春山冷冷道:「姓沈的信用有口皆碑,若是信用不好,也不會講這個秘密保留到二十年後的今日。」

  馬飛問道:「現在你還是不準備說出來?」

  沈春山道:「一個人為了活下去,無論做出什麼事來都是值得原諒的,況且這個秘密我已經保留了二十年,就是說出來亦問心無愧。」

  馬飛道:「問題在我們可不願意冒這個險。」

  沈春山道:「那大家只好比比耐性了,我一樣不願意冒這個一說出來便給殺掉的險。」

  劉全「咭咭」的怪笑道:「只苦了你這身皮肉。」

  沈春山淡應道:「也苦了你們不能夠痛痛快快的下手,總要留上分寸,否則一個不好將我弄死了,也就什麼都完了。」

  劉全馬飛面面相覷,怔在那裡,一個陰沉的聲音即時就從石階上傳下來道:「那你們就留上些分寸,最好還要準備一些金瘡藥,小小心心的打,慢慢的打,不要粗心大意,不要急,一天不成兩天,兩天不成三天。」

  那個擁著金紅披風的頭兒隨著拾級走下來,沈春山索性閉上了眼睛。

  楊威三人回到鎮裡已接近黃昏,江飛霞偎依著高玉盛,看樣子驚魂未定,高玉盛是陶醉之極,楊威沒精打采的抱著那只癩皮狗,時而皺起雙眉,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轉了一個彎,他突然停下,回身說道:「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方聰那個臭小子這些年來偷蒙拐騙,前前後後,不說多,最少也該有一二十萬兩銀子,可是找遍了他那個窩,加起來二百兩銀子也不夠,其他的銀子,哪裡去了。」

  江飛霞心口應道:「他會不會是花光了?」

  「不會的,那個臭小子人頭豬腦,別說其他的,就是衣衫也沒有一件光鮮。」

  江飛霞又接問道:「他喜歡不喜歡喝酒?」

  「你也看到的,他那個窩裡哪來的酒,喜歡喝酒的人又怎會不在身旁準備一壇好酒的。」

  「這也是,他也是拿茶來招呼我。」

  「再說,酒不離色,他若是酒色之徒,你……」楊威「嘿嘿」的乾笑了兩聲,笑得就像是一個色魔。

  江飛霞一張臉不由紅起來,高玉盛再也忍不住,冷笑道:「走一趟有二百兩銀子到手,你還想什麼?」

  楊威一見高玉盛插口,臉龐立時拉下來,道:「二百兩銀子算是什麼,就好像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殺手,官府若是要懸紅追緝,也不止這個數目。」

  高玉盛寒著臉,卻不敢頂撞他,只怕他口裡沒遮攔,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江飛霞只是看著高玉盛,沒有追問,楊威看在眼內,心裡得意,正要如何再氣氣高玉盛,懷抱著那條癩皮狗突然吠起來。

  楊威順手往狗頭上一拍,指桑駡槐的罵道:「你這個畜牲,我與江姑娘在說話,吠什麼?」

  高玉盛胸膛急速一下起伏,正要怎樣,那只癩皮狗已然從楊威懷中跳下來,吠著奔前去。

  一個聲音隨即傳過來:「楊爺,楊大哥——」

  楊威目光一轉,只見捕頭葛柏帶著一眾手下一面叫一面奔馬也似奔過來,那條癩皮狗奔到他身旁,「汪汪」的一轉,亦跟著它奔回楊威這邊兒。

  「不知又發生什麼事?」楊威托著下巴,只等葛柏走過來稟告。

  「威兄——」葛柏氣急敗壞的走到楊威面前:「見到你太好了,我正要著人到處去找你。」

  「出了事?」楊威懶洋洋的問。

  「大件事!」葛柏喘著氣。

  「你家裡死了人?」

  「胡說。」葛柏把手亂搖。

  「那是上頭知道你貪玩,派人來調查?」楊威盡往葛柏壞處想。

  葛柏乾咳兩聲,道:「大街大巷,不要說這種事。」

  楊威道:「那你自我坦白好了。」

  「是死了人,但不是我家,是沈春山那兒,滿門上下,給人殺個清光。」

  楊威一怔,高玉盛江飛霞齊皆變色。

  ***

  屍體已經由哪些捕快搬到院子裡,分成三列,倒也壯觀。

  楊威入門一望,傻了臉,半晌才舉步走前去,繞著那些屍體打了一個轉,回到葛柏身旁,連連搖頭道:「怎麼真的是男女老幼,闔府統請。」

  副捕頭小汪一旁走過來,道:「就是不見沈春山的屍體。」

  楊威順口道:「你找找那邊的水井,看有沒有死在井底下?」

  江飛霞到底是女孩子膽小,看到這許多屍體,早已花容失色,偎縮在高玉盛懷中,聽楊威這樣說,目光不由轉向井那邊,一看忙又轉回來,輕呼道:「你怎麼這樣心黑?」

  楊威怔一怔,道:「我的江姑娘,人可不是我殺的,說到心黑,還沒有我的份兒。」

  小汪接道:「水井看過了,沒有屍體在裡邊。」

  楊威回頭道:「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聰明的,居然不用提示,懂得先去看看那個水井。」

  小汪也懂得說話,道:「還不是楊爺平日指點。」

  楊威大樂,反手一拍小汪的大肚子:「好小子,有希望,有前途!」

  葛柏瞪了小汪一眼,轉到小汪面前,將小汪擋去,才問楊威:「以威兄看,這是怎麼回事?」

  楊威道:「這還用問的?」

  葛柏臉上立時又添了三分敬佩之色,奉承阿諛道:「楊爺當真是明察秋毫,小弟愚昧,實在是不懂。」

  「你不是真的這樣笨吧。」楊威搖搖頭:「這擺明就是大屠殺。」

  葛柏怔了一怔,道:「小弟是想知道原因。」

  「當然是尋仇了,而且一定是血海深仇,否則怎會闔府統請,雞犬不留?」

  葛柏苦笑道:「可不知道是哪些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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