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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叫我老頭兒。」南偷冷冷的著了陸丹一眼:「你別胡亂拉關係。」

  小子一旁插口道:「用到皇甫兄弟,可見劉瑾志在必得,還是少跟你拉關係安全。」

  「說得好。」南偷讚不絕口:「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總算學到了這種識時務為俊傑的本領。」

  陸丹若有所得,頷首:「不錯,現在這種情形,我應該暫時回避,等候機會。」

  小子接又問南偷:「這一次來的是北盜皇甫兄弟,下一次又會是什麼人?」

  「你以為我是神仙,能知道過去未來?」南偷一雙眼瞪大。

  「差不多的了,那一個不知道師父一向料事如神?」小子大拍馬屁:「到底是──」

  「當然是比北盜皇甫兄弟更厲害的人。」南偷抓著腦袋:「就是這三個人已經令我頭大如鬥了,別再廢話了,快走快走──」

  陸丹終於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隨即一揖:「晚輩就此告辭。」也不再說什麼,轉身舉步。

  小子目光一轉,詫異問:「你還要回家去?」

  陸丹走的正是回家的方向,應聲停步:「稍作打點便動身。」

  小子只是問:「不打點不成?」

  南偷笑接道:「說不定他家裡有很多漂亮衣飾,要好好收拾一下。」

  陸丹怔住,小子搖頭隨接道:「我看他不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一定是恐怕路上挨餓:回去拿些銀兩。」

  「胡說,他一身武功,也不像完全未走過江湖,怎會連收買路錢也不懂?」

  「你是指點他做強盜?」小子傻了臉,突然又嚷起來:「徒弟跟了你這麼多年,到現在才知道你有這個本領,快快教來──」語聲未已,倒翻開去。

  南偷一巴掌正好摑到,一摑落空,破口大駡:「這個也用學的。」

  小子道:「我事實完全不懂,只懂得肚子餓的時候,獵山雞,抓野兔。」

  陸丹歎了一口氣,抱拳插口:「多謝指點。」腳步再舉起來,仍然是走向那個方向南偷大叫:「你還是走這個方向。」

  陸丹方待開口,南偷已又道:「我明白了,你是神機妙算,知道危險關頭,一定又有高人打救。」

  小子奇怪地追問:「內廠勢力非同小可,除了師父你這位高人,還有那位高人敢插手?」

  陸丹忍不住截口:「劉瑾的手下一定都以為我不會往那邊走,我偏就走那邊,反而──」

  話口未完,南偷已拍掌:「高明高明──」突然又嚷:「看你樣子忠厚,原來也是個懂得打主意的人。」

  小子亦道:「我們還是走為上著,否則一個不小心落入他圈套,可就糟了。」

  南偷應聲:「不錯!」一個身子便倒翻開去,小子也不慢,師徒二人瓦面過瓦面,眨眼間消失在黑暗中。

  陸丹目送他們遠去,雖則已知道他們玩世不恭,亦不由得苦笑起來,然後一陣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感覺。

  清晨。

  在安樂侯府其它人來說,這個清晨並沒有什麼特別,憶蘭是例外,才醒來便聽到一陣奇怪的「吱吱」聲響,循聲望去,只見窗下本來沒有放著東西的小幾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小竹籠,兩隻小老鼠正在籠中的竹架上嬉戲。

  那兩隻小老鼠毛呈銀白色,舉止固然很有趣,神態也沒有一般老鼠那樣、令人有一種狡猾討厭的感覺,憶蘭第一眼便喜歡,躍下床,連跑帶跳的走近去,捧著那個竹籠左看右看。

  兩隻銀鼠竟然一些也不畏懼,自顧玩耍,憶蘭看著看著忍不住歡笑起來,片刻非常突然的停下,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左顧右盼。

  「師公、師公──」她高呼:「我知道你來了,你躲在什麼地方。」

  在她面前的窗戶突然打開,一個鬚髮俱白的老人探頭進來:「在這裡──」他一面慈祥的笑容,語聲帶著童真,憶蘭看見開懷大笑,伸手便去摸他的鬍子。

  「怎樣。喜歡不喜歡?」老人笑問,與說話同時,長長的鬍子也舞動起來,憶蘭雙手便摸了一個空。

  老人的鬍子繼續有節奏的飄舞,沒有相當的內功造詣要將鬍子這樣是絕沒有可能的事,這個老人也不是別人,乃是昆侖派專門人鐘大先生,輩份固然高,也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之一。

  認識他的人大都知道他最沒有架子,但若非目睹,只怕難以相信他的心態有時竟然會跟小孩子一樣,就正如現在,他童心大發,只顧逗小憶蘭開心,那裡還會考慮到自己已經一大把年紀,又是武林中的老前輩什麼。

  他終年浪跡江湖,行蹤無定,現在突然出現在安樂侯府,只怕徐廷封也料想不到。

  憶蘭抓了一會都抓不著鐘大先生的鬍子,一些也不氣惱,反而拍掌大笑。

  鐘大先生的鬍子這才停止飄舞,笑問:「還沒有回答師公呢?」

  「當然喜歡了。」憶蘭雙手捧著竹籠:「我現在才知道老鼠並非全都是黑色。」

  鐘大先生點著頭:「這種銀鼠很罕有,師公也是第一次遇上。」

  憶蘭忽然問:「都是公的?」

  「一公一母。」

  「我就是不明白。」憶蘭左看右看,皺眉。

  「不明白什麼?」鐘大先生猜不透。

  「怎麼畜牲不管公母都長長著鬍子的?」憶蘭一本正經。

  鐘大先生一怔,忍不住大笑,憶蘭嚷起來:「師公,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告訴我啊!」

  鐘大先生又是一怔,摸著鬍子:「師公也不明白怎會這樣。」

  「沒騙我?」憶蘭懷疑的。

  「師公怎會騙憶蘭。」鐘大先生省起了什麼的:「這種銀鼠不吃肉,只吃蔬菜水果。」

  「糖葫蘆吃不吃。」

  「這個──」鐘大先生忽然歎了一口氣:「怎麼你問的總是師公不懂的。」

  憶蘭拍手:「爹爹說師公本領很大,原來師公也有這麼多不懂的。」

  鐘大先生又歎了一口氣,接問:「你爹爹在那裡?」

  「師公原來最疼蘭蘭,進來第一個就是找蘭蘭。」憶蘭更高興。

  「還不給師公引路。」

  「爹爹不在房間,一定在後花園練武功。」憶蘭自顧戲弄那兩隻小銀鼠。

  「怎麼不跟師公到後花園去?」鐘大先生彷佛看進憶蘭心裡:「害怕給抓著練武功?」

  「很辛苦的。」憶蘭伸伸舌頭。

  「不辛苦怎會練得好?」

  「爹爹也是這樣說,可是天天都那麼辛苦,蘭蘭怎能不害怕。」

  鐘大先生笑了笑:「幸好師公還沒有忘掉後花院應該走那個方向。」

  說著他悠然轉身,憶蘭揮揮小手,繼續與那兩隻小銀鼠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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