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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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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媽媽道:「除了我沒有其他人做那種東西。」 常笑道:「用你自己的糞便、月經、眼淚、尿液、膿血?」 宋媽媽連連地點頭,說道:「當然都得用我自己的東西,否則,我吃了下去,也是沒有作用。」 常笑盯著宋媽媽,倏的一聲冷笑道:「你還有月經?」 宋媽媽的一張臉立時沉下。 王風一旁卻忍不住笑了,常笑那句話豈非正是他要問的。 常笑接著又道:「你好像忘了自己有多大年紀?」 宋媽媽沒有作聲,突然舉步走過去,在祭桌前面一聲怪叫,雙手一張。 放在祭桌上面的左右兩個黑鼎之中嗤嗤的立時冒出了兩股青幽幽的火苗。 火苗尚未消失,白茫茫的濃霧就從黑鼎中升起,淡淡的飄了開去。 濃霧中,透著異香,卻盡被房中的惡臭掩蓋。 一種絕非人類任何言語所能形容的惡臭早已充斥整間房。 那種臭氣,臭得妖異,臭得可怕,臭得濃郁。 即使香飄十里的金蘭,一入了這個房間,也再嗅不到它的芬芳,何況這淡淡異香? 宋媽媽即在黑盤上抓起了一塊魔藥,張口吞了下去。 房中的惡臭剎那間彷彿又濃了很多。 十個官差最少已有七個皺起了眉頭。 看見了宋媽媽那番動作,十個官差卻最多只有兩個不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他們一個也沒有離開。 宋媽媽不過是個巫婆,他們的頭兒可是個活閻羅。 王風居然還笑得出來,他笑對常笑道:「看來這個巫婆要詛咒你了。」 常笑盯著宋媽媽,面上忽然現出了一種極為厭惡的神色,冷冷道:「只不知她的詛咒靈驗,還是我的劍靈驗。」 他雖然說到劍,劍並未出鞘,眉宇間卻已有殺氣。 王風看在眼內,他儘管也很討厭那個老巫婆,但想到她已經那麼大的年紀,還是忍不住高聲道:「你這個巫婆最好就趕快將那塊魔藥吐出來。」 宋媽媽彷彿沒有聽在耳中,看也不看王風。 她的咽喉已停止了咽動,現在她就算想把那塊魔藥吐出來也不成了。 一吞下了那塊魔藥,她彷彿就變了另一個人。 她的眼發白,面容變得醜惡而詭異,連嘴角都已扭曲。 她的衣襟已敞開,露出了乾癟的一對乳房,那就像是已摘下多天,曝曬在烈日之下多時,一滴水都蒸發掉的兩個木瓜。 乳房在顫抖,她渾身都在顫抖,死魚一樣的眼瞳盯著常笑,突然跪在祭壇前面,張開雙臂伏地猛拜,嘴裡喃喃的不住詛咒── 「這個人的嘴巴,一定會被割掉,這個人的雙手,一定會被斬下,這個人的心肝,一定會被挖出來餵狗──」 她本來對常笑深感畏懼,可是一吞下魔藥便判若兩人。 吞下了魔藥,妖魔莫非就會聽從她吩咐,她就不必再畏懼常笑? 她詛咒的語聲很古怪,潺潺的,聽在耳裡就像是沾上蚯蚓的背,青蛇的涎沫。 那十個官差,只聽的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王風雖然已不是第一次聽到,渾身的汗毛還是開始豎立,昨日他聽到這類似的詛咒,是在長街之上,比起長街,這房間又何止恐怖一倍兩倍。 常笑卻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宋媽媽,忽然打斷了她的沮咒,冷笑道:「這個人如果再說下去,她的咽喉之上立即會多出一個血洞。」 這不是詛咒,是警告。 他的警告更嚇人。 宋媽媽好像亦知道常笑的警告比自己的詛咒更靈驗,馬上就閉上嘴巴。 看來她並不是全心全意的詛咒。 像這種詛咒,是不是也能生效? 宋媽媽的詛咒雖已停下,常笑還有話說,道:「這個人儘管住了口,她的咽喉很快還是會多出一個血洞。」 他說著舉步走了過來。 這不是警告,是預告。 宋媽媽立時從地上跳起來,一張臉已發青。 常笑一面走一面又道:「據講只有死亡才能制止詛咒的存在,為了自己的嘴巴不被割掉,雙手不被斬下,心肝不被挖出來餵狗,我只有趕快殺你。」 這番話說完,他距離宋媽媽已不足四尺。 他的手長尺八,劍長三尺,一劍刺出,現在已可以刺入宋媽媽的咽喉。 他的腳步已停下,手已在劍柄之上。 宋媽媽面都白了,嘶聲狂呼道:「天咒你,咒你下地獄,上──上刀山──」 她還要詛咒,語聲已抖得像彈琵琶一樣。 常笑冷笑道:「也咒你死在我的劍下。」 這句話說完,他的劍就刺出。 毒蛇也似的一支劍,哧的射入了宋媽媽的咽喉。 一吐一吞,劍似蛇般飛回,劍尖上並沒有血,一滴也沒有。 宋媽媽的咽喉也沒有血。 血還來不及流出。 她一聲怪叫,整個身子猛打了一個大轉,面向祭壇,枯瘦如鳥爪的一雙手暴張,抓向祭桌上那兩個白煙裊裊的黑鼎。 那雙手才沾上鼎邊,她的人就已死狗一樣倒在祭桌之下。 血,已從咽喉流出,淌下了她乾癟的胸膛。 沒有人作聲,沒有人表示驚訝。 常笑便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王風亦沒有表示,他的頭早已偏開。 常笑殺人的時候,他的目光正落在那邊的牆壁之上。 那牆壁之上的一樣東西,比起常笑的毒劍,更令他驚訝。 漆黑的牆壁之上,赫然有半尺正方的一片灰白。 那灰白之上又好像畫著些什麼。 王風忍不住走近去。 他的眼睛馬上鴿蛋一樣瞪大。 那半尺正方的灰白之上,赫然的畫著一隻鳥。 燕子的剪尾,蜜蜂的毒針,半邊翅蝙蝠,半邊翅兀鷹,半邊羽毛孔雀,半邊羽毛鳳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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