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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急風一陣吹入,燭影搖曳,謝平應聲回首望去,什麼也看不見,只是那本來關上的窗戶已經開盡。

  「這陣風,怎能夠吹得開那兩扇窗戶?」謝平嘟囔著轉身走過去。

  由窗口外望,不遠處的樹下生著一堆火,有兩個武當弟子正在閒聊。

  他仍然縱身,越窗掠出。

  窗外走廊兩邊,都沒有人蹤,那兩個武當弟子只顧閒聊,甚至不知道他的出來。

  他苦笑一下,轉向大門走去。

  剎那間,燭火「噗」地熄滅,謝平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心頭一凜,身形自然一閃,掠進了一根柱子後。

  他的眼睛迅速已能夠適應,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燈光,小心地觀察周圍。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異,可是到他望向棺材那邊,卻看到了一雙腳。

  棺材放在兩張長凳子之上,那雙腳敢就出現在凳底下。

  謝平心中冷笑,身形陡動,疾掠了過去,左手一探,就抓著其中的一隻腳,便將那個人拖出來,右拳一翻,便待印下。

  「大師兄!」他突然脫口一聲驚呼。

  給他拖出來的那個人竟然就是白石,也難怪謝平詫異。

  就在他詫異的這一瞬,傅玉書從棺材中長身撲出,雙掌一起印在謝平的胸膛之上。

  「噗噗」兩下異響,如中敗革,謝平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這實在太意外。

  那一瞬,他亦已看出襲擊自己的人是傅玉書,脫口道:「是你?」

  兩個字出口,他最少被轟飛半丈,一口鮮血噴出,打了一個旋子,才能夠將身形穩定。

  傅玉書從棺材中縱出,笑問道:「二師兄,小弟的霹靂掌練得怎樣了?」

  謝平想說話,但一口氣卻憋在咽喉之上。

  他張口,又一口鮮血噴出,怪叫一聲,飛撲上前,才撲到一半,傅玉書已一掌印在他的咽喉之上!

  他的咽喉與語聲,一起被切斷,爛泥一樣倒下去。

  傅玉書手一摸謝平的屍體,一聲冷笑,身形倒退,在黑暗之中消失。

  ***

  兩個武當弟子總算聽到謝平的怪叫聲,道:「那好像是謝老二的叫聲。」

  「過去看看!」另一個立即抽出刀,向偏殿衝過去。

  「怎麼偏殿之內,燭火完全熄滅?」

  「一定有問題。」這句話出口,兩個武當弟子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下。

  偏殿之內即時亮起來,兩個武當弟子更大感躊躇,卻幸好就在這個時候,金石、玉石巡到。

  金石立即問道:「什麼事?」

  「二師兄方才好像發出了一聲怪叫。」

  「那還不進去一看究竟?」金石立即進去,一面叫道:「二師兄!」

  沒有回答,進去一看,金石、玉石齊皆面色慘變,那兩個武當弟子更就驚呆在當場。

  偏殿中燭火又已高燃,白石的屍體,竟然坐在謝平原來坐的地方。

  金石急奔到棺材旁邊,探頭一望,又嚇了一跳。

  謝平竟然就臥屍棺材之內。

  「快去請師父!」金石大呼,那兩個武當弟子急忙奔了出去。

  ***

  青松迅速趕至,面色難看至極,在他到來之前,鐘聲已大鳴,武當弟子不用吩咐,

  手執兵器,紛從四面八方衝出,七八個一組,開始四面搜索。

  青松、蒼松亦很快來到,在青松進入偏殿不久,傅玉書亦帶著兩個武當弟子匆匆趕入。

  青松鐵青著臉,掀開謝平的胸襟,就看見了兩個掌印。

  那兩個掌印紫黑色又像是被什麼燒紅了的東西燙在那之上。

  「霹靂掌──」青松由心底發出一聲呻吟。

  眾人都齊皆一呆,青松搖搖頭,道:「白石乃是被人以劍斜利入左乳下三寸,直透進心房,那分明就是我們武當派兩儀劍殺人的特徵。」

  「師父已經說過了。」金石咬牙切齒道:「用劍的死在劍下,用掌的則被掌擊殺,那麼──」

  「對方的目的乃是在我派的六絕弟子。」青松的臉色更加難看,道:「而且還通曉我派的六絕武功。」

  玉石吃驚地問道:「那會是誰?」

  青松沒有回答,沉吟了一會,突然手指著傅玉書,道:「傅玉書──」傅玉書大吃一驚,道:「師父,我──」

  青松截口道:「兇手下一個要殺的對象就是你,由現在開始你必須加倍小心。」

  傅玉書後背冷汗直淌,面色慘白,道:「弟子不怕死,正好趁這個機會替兩位師兄報仇。」

  這句話說得實在慷慨激昂,青松既愛又憐,嘆了一口氣,道:「憑你的武功,還不是兇手的對手。」

  傅玉書垂下頭去。

  青松接著又道:「白石的武功,在你們六人之中最高,可是仍死得毫無聲息,謝平在偏殿之內,只要一叫,其他弟子就會趕到,可是連叫也都來不及,就喪生對方掌下,可見兇手武功的可怕。」

  眾人面面相覷,青松還道:「所以,由現在開始,玉書、金石、玉石、姚峰,你們四人必須聚在一起,相互照應,以免落單,又遭暗算。」

  四人應聲道:「是。」

  青松的目光轉回謝平的屍體上,不禁又一聲嘆息,玉石即時道:「師父,你看二師兄的右手好像拿著什麼。」

  青松目光一緊,俯身探手,將謝平的右手扳開,那裏面是一塊撕下來的衣角。

  看到了這塊衣角,青松的雙眉皺得更深。

  姚峰一旁搖頭細看了一會,脫口道:「這種布料好像是下人穿的。」

  金石接口道:「難道兇手化裝成下人混進來了?」

  青松沉吟道:「不管怎樣也好,你們四人都必須加倍小心。」一頓,又吩咐,道:

  「就留在白石那間靜室好了。」

  傅玉書頷首道:「大師兄那靜室環境簡單,容易防範,的確是最理想的地方。」

  青松道:「門外要加強守衛,不分晝夜,絕對不能疏忽。」

  眾弟子齊應一聲。

  青松目光又從傅玉書四人臉上掠過,一再叮囑道:「千萬記著,要互相照應,一直到找出兇手。」

  四人一起點頭,傅玉書不忘道:「師父,你自己也要小心保重。」

  青松淡應一聲,緩步踱了出去。

  ***

  夜更深,青松手捏著那塊衣角,獨坐在雲房之內,思潮起伏。

  ──兇手所用的乃是武當的六絕武功,謝平被殺的時候,飛揚在我的監視之下,不可能是他。

  ──除了我與燕師兄之外,還有誰懂得六絕。

  ──難道是鎖在寒潭之內的那個老怪物?

  此念一轉,青松霍地張開眼睛,長身站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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