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雲夢城之謎 | 上頁 下頁
六〇


  錢世臣進入布政司府,心腹手下報上戈墨在園中小屋等他,登時精神一振,立即去見他。

  戈墨神色冷靜的盤坐地上,看著錢世臣在身前坐下,沉聲道:「先說你那方面的最新情況。」

  錢世臣道出辜月明來見他的情況和現在的形勢,最後道:「他對我們起疑心了,此人精明厲害,如果我們處理得不好,我們的事很可能壞在他手上。」

  戈墨神色不動的道:「他在引我出手。」

  錢世臣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但我們有別的選擇嗎?」

  戈墨道:「沒有。辜月明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不過卻犯了個嚴重的錯誤,就是太高估自己,我要他為此付上生命作代價。哼!竟敢公然挑戰我,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錢世臣道:「師兄準備何時出手?」

  戈墨沒有答他,思索道:「照行程,他該在三天前到岳陽,為何竟耽擱了三天呢?這三天他到哪裡去了?」

  錢世臣當然沒有答案。

  戈墨道:「我在雲夢澤遇上與辜月明一起渡江的女娃兒,當時她的馬背上馱著一條屍,可惜被她以狡計脫身。我懷疑馬背上的死人是薛廷蒿,當時我有強烈的感應。」

  錢世臣大訝道:「以師兄的手段,竟留不下一個女娃兒?」

  戈墨道:「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娃兒,而是精通幻術雜耍、武功高強的年輕女子。其提蹤翻騰之技,我也自歎不如。要殺她,恐怕比殺辜月明更困難,因為辜月明絕不會逃走。」

  錢世臣道:「為何你猜馬背上載的是薛廷蒿的遺體?」

  戈墨道:「屍體包紮得很妥當,用了很大的心思,可見女郎對死者有深切的感情,故盡力令他安息。別人或許猜不到她是誰,但怎瞞得過我們,她定是夫猛的女兒,而只有薛廷蒿,她的神情才會這般哀傷。她是個非常堅強的女子,我一攔著去路,她立即從悲痛中脫身出來,勇敢的面對我。她是個絕不簡單的女子,千萬不要低估她,否則你會很後悔。」

  錢世臣如釋重負的道:「只要薛廷蒿真的死了,我們甚麼都不怕了。」

  戈墨道:「問題在薛廷蒿怎會忽然死去?」

  錢世臣沉吟道:「會不會是畏罪自盡呢?」

  戈墨冷然道:「你用錯了辭語,應該是含冤自盡,外人或許猜他會畏罪自盡,我們卻曉得他是有冤無罪。一個含冤十年的人,怎會在冤氣未消前自盡來白白便宜我們?」

  錢世臣道:「或許女郎馬背上並不是薛廷蒿的遺體。」

  戈墨淡淡道:「若不是薛廷蒿,是誰呢?」

  錢世臣啞口無語。

  戈墨斷然道:「我的猜測錯不到哪裡去。死的是薛廷蒿,他死前已把秘密盡告某一個人,卻絕不是那女郎。」

  錢世臣不解道:「師兄怎能如此肯定?」

  戈墨道:「道理清楚明白,因為她是夫猛的女兒,告訴她只會害了她,徒將她捲入這個漩渦裡。而她說出來的話,更沒有人相信。別忘記她只是個在逃亡的欽犯。」

  錢世臣色變道:「他在死前向何人吐露他心底的冤屈?」

  戈墨道:「不出辜月明與季聶提兩人,也只有這兩個人,有資格和能力為薛廷蒿洗脫沉冤。兩者間,以辜月明的可能性較大。一來因辜月明是單獨行事,方便對話,加上辜月明從不濫殺無辜,只殺有懸賞的盜賊,該是薛廷蒿的選擇。」

  錢世臣道:「薛廷蒿怎曉得辜月明會到雲夢澤去?即便面對面也不知對方是誰?」

  戈墨沉聲道:「在雲夢澤內,一切不能以常理去測度,否則楚盒早落入我們手上,古城不會到現在仍然沒有蹤影。辜月明形象鮮明,我從未見過他,還不是一眼認出是他嗎?確定他身份更簡單不過,和他過兩招便成,天下間沒有比他更鋒快的劍。」

  錢世臣駭然道:「那怎麼辦?趁季聶提到了雲夢澤去,不如我們就在今夜把辜月明解決。」

  戈墨道:「冷靜點!心急只會壞事。辜月明大有可能與季聶提碰過頭。」

  錢世臣臉上血色盡褪,蒼白如死人,他最恐懼的事,終於發生。

  戈墨道:「現在我們正走在一條沒得回頭的路上。單憑我們的力量,與季聶提相鬥只是以卵擊石,幸好朝廷勢弱,只要我們策反大河盟,支持他們起義造反,我們則在旁搧風點火,一天亂事未平,我們仍是安穩如山,進攻退守,任我們選擇。」

  錢世臣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道:「丘九師精明厲害,恐怕不易說服他。」

  戈墨道:「你不用說服他,關鍵在丘九師確有造反之心,而季聶提更有剷除大河盟之意,你只要掌握其中的微妙處,令丘九師感到危險迫在眉睫,事過半矣。最妙是若季聶提想動你,必須調來兵馬,只要丘九師提高警覺,怎瞞得過他的耳目。任阮修真如何智比天高,只會捕風捉影,以為季聶提的行動是針對大河盟而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又微笑道:「至於辜月明,交由我處理。坦白說,如果他留在雲夢澤,我真的沒有把握對付他,但在岳陽城,他將難逃劫數。」

  ***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