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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第十五卷 第二章 沉迷武事

  龍鷹沒有立即返回甘湯院,反到大宮監府找胖公公。無獨有偶,胖公公也在園裡的亭子發呆。

  在胖公公對面坐下,龍鷹道:「不用去調查了,燕飛和慕容垂確是一招分勝負,慕容垂不單被擊至在地上翻滾了十多轉,著名的鐵槍還只剩下拿著的一截。」

  胖公公道:「是誰告訴你的?」

  龍鷹遂將武曌的事說出來,胖公公聽畢,道:「你是第二個改變她的人,第一個當然是她師父婠婠。自得到種魔大法後,她的心神逐漸轉向鑽研大法,不像以前般對朝政的執著。武三思一事,你道公公是魯莽出手嗎?當然不是,我是看準時機來出擊的。」

  龍鷹道:「公公怎曉得她在研究大法?」

  胖公公道:「在你回來前十多天的一個晚上,她忽然召我到上陽宮去,問我一個你怎都沒法猜到的問題。」

  龍鷹搖頭表示無從猜估。

  胖公公道:「她問我,因何邪帝完全沒有回頭看一眼,卻能猜到凝豔手持佩劍的尺寸和重量呢?」

  龍鷹與他四目交投,說不出話來。

  胖公公道:「你自己曉得答案嗎?」

  龍鷹頭皮發麻的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怎會曉得的呢?」

  胖公公道:「她說出了一種非常離奇,更是公公聞所未聞的心法理念。」

  龍鷹好奇心大起,又是心生寒意,歎道:「請公公說出來,給你吊足我的癮子。」

  胖公公道:「她說天地萬物,從凝豔的劍,到一草一木,都是一種『波動』。一般練武者的真氣也是波動,先天真氣則是更高層次和精微的波動,因能與人的精神結合。而魔種則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動,故能人之所不能。」

  龍鷹道:「生命是某種形式的波動,這個我可以理解,可是死物怎會也是一種波動呢?」

  胖公公道:「這個你要問自己了,你和她看的是同一本書,為何她可看出這個來?」

  龍鷹苦笑道:「公公似是忘了,她是聖門史上,第一個遍閱聖門兩派六道所有秘典的人。」

  胖公公苦思道:「你是過來人,她有沒有可能不用經歷死生,練成大法呢?」

  龍鷹道:「別人肯定練不成,對她我卻不敢肯定。她還有別的話嗎?」

  胖公公道:「這個視萬物為波動的心法太震撼了,正是在這個看法的基礎上,虛空亦可以是波動,令『破碎虛空』合理化。推而廣之,人和神靈的分別只在波動層次的分別。而魔種因能嵌進種種不同的波動裡,故此你能不用眼看手量,也可說出凝豔佩劍的尺寸和重量。」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我的老天爺!公公肯定對此做過深入的思考。」

  胖公公道:「我以前的世界已給你翻轉過來,不知該用哪種態度對待。但無可否認這是非常新鮮的感覺,我像回復自主般,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平常不過的事物,但總能得到新的意義。例如公公看著你,心中會在想,這小子前世究競是什麼東西?因何如此好色?哈哈!」

  龍鷹始知給他耍了一著,笑道:「前一世是什麼不打緊,下一世是什麼才重要。」

  胖公公沒好氣道:「想恐嚇公公嗎?」

  龍鷹道:「只是提醒公公。我不知積德有沒有作用,但做總好過不做。」

  兩人再閒聊幾句後,龍鷹告辭離開。

  踏入觀風門樓,給令羽截著,兩人邊走邊談。

  天上下著毛毛細雨,離開大宮監府後,星空被雨雲掩去。

  令羽道:「眾兄弟在盼望與鷹爺敘舊。」

  龍鷹想起小魔女主婢,如有她們參加,肯定可令一眾兄弟非常興奮,亦可予人雅等和她們有機會見面。道:「暫定後天正午如何?記得帶舉舉和一雙齊貝來。」

  令羽大喜道:「由我們負責訂廂房,當然要亮出鷹爺的名號。」

  又壓低聲音道:「聖上今早下旨,在左右羽林軍的職權上做了調動,建安王武攸宜從長安調回來,任左羽林軍的大將軍,成為左羽林軍的頭子。李湛則升上左羽林將軍,是他的副手。」

  龍鷹心忖武曌「酒醉三分醒」,雖然心神轉往種魔大法和仙門,仍不忘鞏固武氏子弟的實力。道:「右羽林軍又有何改變?」

  令羽道:「右羽林大將軍仍是李多祚,副手改為楊元琰。」

  龍鷹笑道:「你老哥說話比以前謹慎多了,只說事實,不加任何評論。飛騎禦衛又如何?」

  禁軍主要分左、右羽林軍和禦衛三大系統,令羽是禦衛的正將,上司是大將軍武乘川。

  令羽苦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不像以前吊兒郎當,爛命一條,說什麼、做什麼都要顧及家小」

  接著答龍鷹另一個問題,道:「禦衛暫時沒有調動,不過至遲今年底,必有改變。我們的頭子已得聖上賜准,半年後告老還鄉,他老人家可以享淸福哩!」

  龍鷹訝道:「聽你的口氣,既擔心不知會否由武家的人代替武大將,又似在羡慕頭子可以告老回鄉。」

  令羽歎道:「我是受舉舉影響,她常指官場險惡,希望我可以脫離,憑她手上的積蓄,做個普通的生意人。可是做官不易,想不做官更難,一個不好,會大禍臨頭。」

  龍鷹欣然道:「不用那麼悲觀,這方面我為你想辦法,說不定明天便有好消息。」

  令羽大喜道謝。

  人雅三女的笑語聲從內堂傳來,使龍鷹感到窩心溫暖,甘湯院便如塔克拉瑪幹的美麗綠洲般,是他在神都的淨土。

  剛踏足內院,笑語聲倏地斂去,燈火熄滅。刹那間龍鷹給駭得魂不附體,旋又晉入魔極至境,心靈晶瑩剔透。

  這是沒有可能的。

  忽然間綠洲淨土化為世上最險惡可怕的凶地,三女難蔔吉凶。

  不論皇宮、皇城,都是戒備森嚴,以花間女之能,當年亦沒法入宮來行刺他龍鷹。上陽宮更是禁地裡的禁地,怎可能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潛至甘湯院來,而且他沒有分毫危險的預感?

  對於自己的靈應,在聽了胖公公轉述女帝的見解後,他有了進一步的認識。萬事萬物若均為一種無影無形,表面絕看不出來的「波動」,那人的情緒和精神當然也不例外,只是一般人眼、耳、鼻、舌、身的「五感」感覺不到。五感能曉得的,只是眼前的一刻和處身的環境。可是魔種將五感提升往高一個階次,且不知這階次的盡頭止於何處,故能以更精微和廣闊的方式,嵌進周遭任何異常的波動去,感應到遠方的敵人,超越了平常的感官。

  如果真有個敵人,心存惡意,控制了三女,同時弄熄掛在走馬樓四角和內廳的燈火,是沒可能瞞得過他的魔種。可是他此刻仍感應不到對方的存在,唯一的解釋是對方不單沒有精神或情緒上的波動,更能斂收精氣,完全避開他的感應網。

  天下間,能避過他靈應者,屈指可數。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明白過來。

  下一刹那,他已投進走馬樓間的暗黑裡,同一時間他感到被纏上。那並不是一個氣場,而是玄之又玄的連系,便像飛蟲落在一個蛛網上,愈掙扎愈纏得緊。比之法明的天魔場,又高上至少一籌。皆因欲破無從。

  尖銳如針的可怕氣勁,從上直刺頭項,如被擊實,保證鋒利集中的真氣,可從胯下鑽出去。

  龍鷹往左旋去,一拳向上斜斜擊出,魔氣脫拳而去,硬撼針勁。

  似鐵針刮上硬物的磨損聲,「嘞嘞」響起。龍鷹的拳頭只像被尖針刺了一記,但心口卻如被大鐵錘敲了一下,幸好藉旋轉化去對方大半真氣,否則恐怕要立即受傷吐血,但再也沒法旋轉下去,還要踉蹌後跌。心叫厲害。

  對方此招看似簡單,但在整個形勢配合下,是避無可避,逼他全力硬拼一招,而先手上風則已落入對方手上。

  龍鷹心知糟糕時,一個如真似幻,全身由頭至腳以黑布包裹的人影,落在自己右方的死角位,雙手做出各種玄奇的動作,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時,下麵飛起一腳,攔腰掃來,光是其迅逾鬼魅的速度,已教人沒法興起招架的心志。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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