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性回歸(25)_黃易

二十五

　　§第八章　獸性難馴

　　卓楚媛挨著沙發，陷進沉思裡。

　　淩渡宇盤膝坐在木板地上，進入禪靜的精神境界。

　　電話響起。

　　卓楚媛按著接聽器，金統的聲音響起道：「楚媛！你和小淩好嗎？」

　　卓楚媛苦笑道：「現在還算可以！」

　　金統歎了一口氣道：「我們每一個人都在擔心，積克屍體的初步化驗，居然找不到他致死的原因。」

　　淩渡宇這時走了過來道：「我倒知道他的死因。」

　　金統道：「真的？」

　　淩渡宇笑道：「中國人叫這種死亡是『自斷心脈』，現代的醫生哪能明白？」

　　卓楚媛瞪他一眼，嗔道：「你這人，這時刻還有心情開玩笑！」

　　金統的聲音在接聽器叫道：「你不要說他，說笑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淩渡宇接過聽筒道：「金統老兄，依目前的情形看來，事情也許還未了結。根據我的推斷，積克可能以死來矇騙我們。他的元神附在那失落的尾指上，逃出了我們的掌心。」

　　金統道：「我提議你們搬到一個較安全的地方。」

　　淩渡宇道：「你才真是說笑，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金統和他們閒聊一會後，才掛了線。

　　卓楚媛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他當日為什麼不殺我？」

　　淩渡宇歎了口氣道：「你這麼動人，他怎能不對你動情？」

　　卓楚媛道：「可是我除了你之外，再不會向任何人用情，積克得不到他愛的，會怎麼樣？我不敢想！」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道：「積克令我想到很多事；事實上，很少人……或者從來沒有人，可以像我們一樣從一個『外人』身上，這樣看清楚自己。」

　　「積克說的不錯，人類為了生存，首先要學曉運用武器去殺戮。這種行為經過了以萬計的年代，隨著人類進化，已變成了本能和遺傳的天性。我們以道德、宗教和文明對這種行為加以約束，但是人的情緒卻永遠是難以馴服的惡獸，一旦情緒戰勝了理性，人便打回原形，變成一隻禽獸。」

　　卓楚媛站起身，緩緩步至窗前，望向窗外壯麗的曼哈頓夜景，歎道：「人類不單只要殺戮其他生物，還要迫害、殺戮自己的同類；人類愈文明進步，殺害同類的手法更有組織和縝密，還冠以堂而皇之的理由。枉我們自譽為萬物之靈……」

　　淩渡宇道：「晚了！不要再想這麼多了。」

　　卓楚媛倏地轉過身來，有點激動地搖頭道：「不！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樣不去想這些問題，但積克的例子，正活生生告訴了我們，當人類凶獸的一面不受駕馭時，會做出些什麼事來。人之所以能成為地球的主宰，全因為他的侵略性，所以隨之而來的是什麼？就是戰爭、罪惡、暴行，那是我們的醜惡本性。」

　　「我們的確是與禽獸有別，因為我們是生物中唯一不需要任何理由便虐待和殘害自己同類的生物。」

　　淩渡宇走了過來，摟著她的肩頭柔聲道：「來！到睡房內歇一會。」

　　卓楚媛搖頭拒絕，續道：「大多數人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也會變成像積克那樣的凶獸，在近代史上納粹對猶太人的集體滅族屠殺、日本對我們的南京大屠殺，那便是確鑿的證據，人類在愛國的旗幟遮掩裡，犯下彌天罪行。」

　　淩渡宇道：「這些罪行每一天都在發生著，當法律的約束力量一旦鬆懈或崩潰下來，人便會變成禽獸；但無可否認人類也有尊貴的一面，這是當他們心中的凶獸被制服了的時候……」

　　卓楚媛道：「晚了，我很累。」

　　＊＊＊

　　次日在金統的辦公室內。

　　金統、淩渡宇和卓楚媛計議對付積克的辦法。

　　金統攤手道：「小淩！今次我們真是一籌莫展了，你說應該怎麼辦？」

　　淩渡宇苦笑不語。

　　人類的經驗裡，還沒有殺不死的「人」，教他應該怎麼辦？

　　金統道：「羅拔是聯邦調查局內最有經驗和精明的角色，一向以來，我們都低估了他的智慧，豈知這傢伙不擇手段，利用楚媛來作魚餌。不過即使是那樣的佈置，積克還是……還是『用他的方法』逃逸了。」

　　「昨天我們開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參加會議的人的身份要高度保密；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給你知道，就是與會者包括了各國派出的代表。他們最後決定，正式邀請小淩全權負責追捕積克，而他們將給予你各方面的支持和方便。」

　　卓楚媛冷哼道：「你信他們嗎？」

　　金統聳聳肩胛道：「那又有何分別？」

　　淩渡宇道：「積克始終是個大禍害，我們一定要在他難以控制前毀滅他，不能再讓無辜的人死在他染滿血腥的手上。」

　　金統沉默了片刻，毅然道：「有一件事，說出來你不要動怒，我只是個轉達者。」

　　卓楚媛奇道：「你少有這樣吞吞吐吐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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