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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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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酒杯,與他們逐一碰杯,叫道:「慶祝我失去家園六千萬個宇宙年後,再次擁有一個家,縱然是臨時的,也值得高興。」 一傾而盡。 後方「砰砰」的響起來,大黑球給嚇得差點兒把喝下去的酒噴出來,別頭後望,一座高低有致的平房神跡般坐落後方,我們則位於房舍臨崖的平臺上。這回連歌天也感到驚異。 我道:「這就是聖土被奇連克侖摧毀前我安居的家園。這本領我是從寶瓶處學回來的,任何東西,例如一瓶酒、一個杯子,對寶瓶來說只是一個物質程式,只要你掌握了程式,又懂得改變物質的方法,便可依程式製造出任何形式的物質,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 大黑球大喜道:「這本事你定要教我。收拾龍馱後,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個美麗的星球,建設一個融合墮落城和浪人城特色的超級玩樂城,在那裡醉生夢死的過他幾百萬個宇宙年,燃燒生命。這樣的一座城,就是我的終極寶藏,我會由以前的宇宙尋寶,改為在城內尋寶。」 我苦笑道:「你可知我為了建設這座臨時的家園,耗用了多少能量。老兄!是二百多節!若要用同樣的方法去建設你的夢幻城,需要多少節的能量呢?」 大黑球說不出話來。 歌天笑道:「千辛萬苦成就得來的東西才珍貴,哈兒哈兒你胸懷大志是好的,但想不勞而獲卻是想歪了。」 轉向我道:「我們的聯軍從這裡到生命星河,最快也要十二萬個宇宙年,加上準備的工夫,時間所餘無幾,你有什麼計畫呢?」 我道:「現在我們看似占了上風,事實上形勢對我們仍是非常不利。龍馱超凡的神遊力,讓他從晶玉星河和銀河系的戰爭中完全掌握到我們的戰術和實力,故能擬出對付我們最有效的方法。尤可慮者,是直至此刻,帝國的兵力仍遠在我們之上,加上龍馱魔功蓋宇,我們的確擁有勝算。」 大黑球道:「他可以什麼戰術應付我們的進攻呢?」 我道:「我必須靜靜的想一想,所以在這裡建立臨時的居所。」 歌天道:「大家一起思索。我已知會思古和獨角,十年後我們在這裡舉行軍事會議,決定進軍生命星河的策略和時間。」 長身而起,歎道:「真希望龍馱按捺不住大舉來犯,可以解決我們很多問題。」 大黑球道:「憑你的智慧,一定可以想到打垮龍馱的辦法,我對你有信心。」 說畢,和歌天拔空而去。 兩人離去後,我仍坐在那裡,看著太陽落下去,六千萬年前那聖土最後的一個黃昏,似又重演。 在來此途中,我本已擬好整個反攻的大計,卻忽然想起黑龍藏布。他第一次騙我,因他說錯話被我識穿。第二次騙我,因他不曉得夢還而奸計敗露。可是,第三次卻騙得我服服帖帖,若不是絕色趁機行刺他,我會連命都被他騙掉。他終於成功騙倒我,是因他愈來愈瞭解我,明白我的喜惡愛恨,掌握我的性情,故能玩弄我於股掌之上。 龍馱也是如此,他遙控每一場戰爭,對我們每一個將帥,聯軍的實力編伍,戰法戰術,其瞭解程度可能比黑龍藏布對我的瞭解更精到深入。 可是,儘管我曾和他交手,對他的瞭解仍然非常有限,何況是近三百萬年後的今天,他有什麼變化和進步呢?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種靜觀其變的策略,正是他在黑空主導涅尼迦南之星事件的手法,而整件事他亦是最大的得益者。這或許才是他一直留在生命星河的原因──看穿我們必須光復生命星河,完全掌握我們的虛實,以便一舉殲滅我們,完成一統宇宙的大業,遠勝過戰線無限擴展,兵力分散地遍宇宙追殺反對他的生物。 在知己知彼上,我們處於絕對的劣勢,魯莽的強攻生命星河,後果難測。所以我必須拋開慣性的思考方式,用全新的思維去處理即將來臨的反攻戰。我決定暫時什麼都不想,回到候鳥無憂無慮的天地去。 我就那麼坐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似乎亙古至今,情況就是那樣子。有時我會追蹤一顆流星隕落的過程,又或某塊彗冰的流浪軌跡,一切似是漫無目的。 有一天,我的思感網擴展到星系外,對整個晶玉星河系進行神遊級的探索,在附近徘徊的大帝號自然而然與我聯結在一起,自然而然超越了河系,就像呼吸般暢順從容。我看到一個一個美麗的河系,思感延伸至無限的遠處,河系外的河系,同時又看到所處星系的太陽從居所的天際上升和下降,日出日沒。我以種種的時空手段,越過遼闊的時空,抵達生命星河,深入汪洋,感應到在那裡沉睡近三百萬個宇宙年的芙紀瑤,感應到龍馱,然後「醒轉」過來。 一艘小飛船進入星系的領空。 我的思感回歸到狹小的星系內空,回到臨時的家居處,根據星系內太陽和眾行星的位置,計算出剛進行的宇宙神遊用了我近七個宇宙年的時間。 小飛船降落在家居後的停機坪。 熟悉的香氣像風般送到鼻裡去,動人的阿米佩斯美女來到我身旁,挨著我跪坐椅子旁的地上,伸手摟抱我的腿,將俏臉埋入我的懷裡,歎息道:「伏禹!我想念你。」 我撫摸她的玉背,嗅吸她長髮散發的芳香氣息,道:「芳婷大公!你忘記了另一個情人嗎?」她的盔甲變成了柔軟的大公袍,我感覺著她滑如凝脂的肌膚。 芳婷從我懷裡仰起如花俏臉,秀眸閃閃生輝,道:「我已和烈夜完成了愛情的契約,在生命星河培育出新生命,與他再也沒有愛情的關係。伏禹啊!我是抽身來和你算帳的。」 我細審她的玉容,想起當年與她在天象星河情侶般親密的日子,微笑道:「你仍念念不忘我曾經騙過你嗎?但我是別無選擇啊!」 芳婷站起來,坐到我大腿上,櫻唇湊到我耳旁道:「你騙得我很慘,騙得我毫無保留地全心全意的愛你。你的磁場令人情不自禁,你欺騙的是人家的感情,但你又是令人沒法怨恨的可惡騙子,且是最可愛的愛情騙子。」 我將她緊擁懷裡,進入她徹底開放的磁場,道:「我還未為當年的事正式向你道歉,現在終於有機會向你說對不起,請大公多多原諒。」 芳婷不依地扭動嬌軀,兩個生命磁場糾纏不休,擦出生命的火花,個中情況任何言語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她意亂情迷的道:「你可知道,縱然和烈夜在生命汪洋進行我們阿米佩斯人最親密的磁場交合,我的深心處仍不時想起你。你看,害得人家多慘!」 我苦笑道:「罪過!罪過!希望烈夜兄沒有察覺就好了。」 芳婷嗔道:「放心吧!只有我一個獨自受苦。如果我不是耗盡了培育下一代的生命能量,我會要求你給我一個孩子。現在是向你追討情債。我仍是負責情報的工作,思古要我來向你彙報最新的情況。嗯!其實是我主動向思古提出,他也覺得該讓你多一些瞭解。」 我用手指托起她的下頜,輕吻她的嘴唇,她沒法控制的顫抖著,俏臉埋入我肩頭去,接著她整個嬌軀灼熱起來,放射出生命力,我的磁場亦生出反應,濺起金色的光雨。在這一刻,我忘掉了一切,也不知過了多久,磁場抖動的頻密度和次數逐漸減少,心靈平復下來。 芳婷歡喜的道:「我還是第一次和人親吻,阿米佩斯人是沒有這一套的。這是不是銀河人的方式呢?以前我一直鄙視墮落城的銀河式玩意,現在卻很想和你試試看,只是墮落城已變成一堆頹垣敗瓦。」 又道:「我對你償還給我的很滿意,從此你不再欠我任何東西。」 我微笑道:「無債一身輕。現時情況如何呢?」 芳婷挺起腰肢,一雙手箍著我的頸項,嬌軀充盈從我生命磁場得到的活力,笑臉如花的道:「可分兩方面來說,首先要告訴你的是普林野效應。在過去的數萬年,普林野拿著真憑實據遊說帝國原拜廷邦的舊將領,他們控制和主事的領空集中在原拜廷邦的疆域,憑著普林野本身的威望,他與漠壁的關係,加上客觀的事實,絕大部分舊將領都對龍馱產生疑問。他們雖然不願加入聯軍對付自己的族人,卻會保持中立,肯定可削弱帝國的實力,令帝國減掉近十分之三的軍力。」 我大訝道:「竟然可以有真憑實據?」 芳婷道:「是秀麗大公形神俱滅前交給普林野的音容映象能量三角,當年嵌入三角的速率,可親自看到和聽到秀麗大公述說龍馱的真正身分,並目睹他弒父傷母的暴行,除非你認為秀麗大公說謊和做假,否則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傷感。秀麗真的死了,不再存在宇宙內。僅存的一線希望,隨芳婷的報信,風般消逝。初遇時秀麗豔光四射的形象,仍歷歷在目。 芳婷伏入我懷裡,低聲道:「伏禹!我感應到你心中的哀傷、銀河人的情緒。我很想和你分擔,但我卻不瞭解這種能量。」 我壓下傷情,長長籲出一口氣,輕輕撫摸她動人的胴體。道:「另一方面又如何呢?」 芳婷道:「餘下十分之七的帝國軍團接到龍馱的命令,全體撤往生命星河。龍馱該是曉得你回來了,清楚手下的軍團不是大帝號的敵手,故此集中兵力,等待我們的進攻。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形勢對我們是好還是壞。」 我說不出話來,龍馱太高明了,果斷得教人心寒。應攻則攻,應守則守。現在他將兵力全集中到生命星河,正是以守為攻的招數。 芳婷坐直嬌軀,攤手,一個小小的晶玉質三角出現掌心處,閃爍著彩芒。 我道:「就是這個三角,揭破龍馱的真面目?」 芳婷道:「這是另外的一個三角體,普林野著我交給你的,你登入後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也只有你能登入,是秀麗大公特別為你設計的。」 我感到寒毛根根豎起,秀麗已死去多年,三角內藏的是什麼呢? 芳婷輕吻我的嘴唇,依依不捨的道:「別了!我的情人。生命從未像剛才那般精采,你對我的賠償更是別開生面。」 說罷婉轉告別,乘小飛船離開。 我感覺著握在手裡的三角體,思感能破進晶體深藏的能量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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