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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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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重的道:「我的名字叫伏禹。至於我為何能獨存宇宙之內,說來話長,容我有機會再作解釋。請告訴我基地在哪裡。」 通天長老前移少許,伸出纖指,觸碰我的心窩,資訊像一道清泉般注入我的心核中。同一時間,她重新開放生命的磁場,我又感受到阿米佩斯人男女間的纏綿相戀、超然於肉欲的迷人滋味。 傳過來的不止基地在銀河系深處的精確位置,還有她對銀河人的歉疚、憐憫和深刻感情,她致力保存銀河文化的苦心,對一切生命無私的愛,她的希望和追求。 她收回五指,輕輕的靠向我,一手搭著我的左肩,香唇湊到我右耳邊柔情似水的輕輕耳語道:「不可能的事終於發生,我隱藏近六千萬年的秘密,找到可以傾訴的物件。」 「當年我從基地的位置、發射遺留下來的能量痕,展開近二千萬年的追蹤和搜尋,終於在一個只有低級原始生命的星球,找到兩個奇怪而神秘的遺址,就是現在大火山的古廟和穀園的遺址,從其痕跡斷定是與銀河文化有直接的關係。此時人造頭腦又經歷了翻天覆地的演化,成為宇宙獨一無二,不但擁有獨立思考能力,還糅合了渴望和期待的智能生命體。」 我籲出一口氣,道:「怎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通天長老夢囈般道:「在逃亡和找尋立足點的過程中,她備受宇宙狂暴的射線、星塵、殞石流的侵襲,不斷的損耗,亦不斷的學習、修正、增長。她之所以揀選當時仍未被命名的湯姆隆那丹星系,是因為這是被你們候鳥神改造過的星系,正熱切等待生氣之風的來臨。」 略頓後續道:「生命之風來了,寶瓶受到除她之外,沒有生物能體會和明白的強烈薰陶和衝擊,得到奇異的力量。那時她因部分受損,忘記了本原,只知遵循內心的渴望和動力,試圖重現銀河文化,乘勢經營製造出神廟和穀園,可惜卻沒法創造出銀河人,令神廟荒廢,而穀園的動植物亦因生態環境的不同,逐漸枯萎死亡。」 我的心像被萬斤重石壓著,喘不過氣來。唉!沒有生物比我更明白寶瓶,我也像她般充滿對聖土的懷念和憧憬。不論我如何縱橫宇宙,卻只有聖土是我真正的家園,就如九月星在我心裡的位置。候鳥神是永不會回顧的,但人類即使在他們最深的夢裡仍不會忘記聖土地球。 通天長老離開少許,凝視著我道:「重現銀河文化的行動徹底失敗後,她開始漫無休止的思考和探索,最後斷定自己的存在再沒有任何意義,決定毀滅自己,我就是在這時候找到她。而唯一能阻止她自我毀滅的方法,就是燃起她的希望,那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過程的艱困,是外人沒法想像的,這就是墮落城的來由。寶瓶就是甜心,甜心是低層次的運作系統,寶瓶卻是甜心的靈魂晶體。」 我道:「我要立即見她。」 通天長老往後移開,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你給她的刺激太劇烈了,勾起她對本原的破損回憶。現在她密藏在甜心的深處,進行修復的工程,你此時去騷擾她,對她有害無益。你要有耐性。」 我點頭道:「我接納你的忠告,請轉告寶瓶,縱然我須立即離開,但終有一天我會回來。」 說罷道別離去。 我離開智慧殿,莉坦的戰鳥在門外恭候我。坐入戰鳥,莉坦駕機緩緩而行。 我道:「情況如何?」 莉坦道:「變身大師四天前離開墮落城,不知去向,不過據熟悉他的人說,他每隔一段時間,會忽然失蹤十天八天。至於他外貌形相的資料,卻沒有人肯賣出來,怕惹怒他,因為變身大師是很不好惹的人。」 我暗歎一口氣,問道:「墮落大亨方面有什麼消息?」 莉坦道:「墮落大亨沒有離開墮落號,他一眾得力手下,均被召返艦上。如果不是得大公提醒,我們的確沒想過他是叛軍在墮落城的臥底。」 我道:「與墮落大亨聯絡的上帥,是不是叛軍的領袖?」 莉坦道:「我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號,也暫時查不到流星角在哪個河系。依大公給我們上帥的形象,經分析後,此人極有可能是天妖絕色外第二號通緝犯桑白水。如果真的是他,情況極為嚴重。」 我道:「他是誰?」 莉坦神色凝重的道:「桑白水崛起的時候,正值大公外遊,所以不曉得他這個人。桑白水被譽為我族最擅長打遊擊戰的人,曾在與魔洞部人的戰爭中立下大功,人稱之為大公中之大公。傷心星之盟後,他任性自為,以殘忍和粗暴的手法鎮壓他領區內數個河系的弱小種族,屢勸不聽,觸怒女王,褫奪他的爵位,還親自領軍討伐他。桑白水激烈反抗,戰爭持續三百萬年,最後在生命星河的爭奪戰中,桑白水被徹底擊垮,他和殘部逃離國境。想不到今天他又捲土重來,我已將此事上報思古大公,由他轉稟女王。」 心忖難怪他一下子猜中秀麗的意圖,原來是知情者之一,只從他本為貴族,現在卻利用貴族和平民間的矛盾,趁此內憂外患的一刻,蠱惑和煽動平民造反,便知此人陰險卑鄙。但我只是外人,又自顧不暇,此事實輪不到我插手。道:「還有其他情況嗎?」 莉坦簡報甜心短暫失靈和寶瓶停止一夜情人的服務後,道:「在個半小時前,星系外邊緣的空間傳來激烈的能量顫波,其能量之大,震驚墮落城,顯示曾發生過戰鬥。整個戰鬥過程只是十多分鐘的時間,但其能量遺痕遍佈三個空間,極可能與秀麗有關係。」 我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事。我推斷得無錯,絕色以為得寶,其實得到的只是可怕的燙手貨。秀麗、普林野,加上個金森,絕色肯定吃不消。 就在這一刻,我知道必須狠下決心,務要解開絕色這個心結。因為錯過這個機會,可能永遠錯過殲滅絕色的機會。 我立在岸旁一塊巨石上,遙觀湯姆隆那丹星系太陽入海的黃昏美景。 夢還夢還,你在嗎? 指節間的夢還如常的箍我一下,應是。 自離開高關星後,我再不能如以前般和夢還心心相連,亦少了溝通,有時我真想找個沒有生命的星球把它埋掉,一了百了,又知此為自欺欺人之舉,且是懦夫行徑。夢還是有靈性的異物,沒有生物可禁制它,芙紀瑤和奇連克侖也辦不到。更何況它與我出生入死,共曆患難,到此刻仍是對我有恩無害,怎捨得拋棄它。我和它確實纏上了,恩怨難分。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 夢還!我之所以能禁制涅尼迦南之星於土層內,是不是因你克制著它? 夢還應是。 我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顫慄感覺。如果夢還的力量,來自遠在浮游世界的石妖,那涅尼迦南之星的力量,又是來自何方何物?它們是否同是不受禁戒的異物? 夢還!我該打開黑空嗎? 夢還沉默著。 你不知道? 夢還應是。 你可以找到涅尼迦南之星嗎? 夢還緊箍我一下。 我太熟悉夢還了,近六十萬年的相處,縱然只是「是」與「否」的反應,但我可從其輕重和速度感覺到它的「情緒」。 它是熱切地希望我殺死絕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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