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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覺感到以前曾看過這本書,且曾一度非常沉迷。沉思片刻,開始有點明白。夢還的反應是合理的,它並非擁有我失去的記憶,而是擁有與我相處時某些特別深刻或激烈的片段,例如我從過客星冒違軍令之險,帶它一起離開;又例如它和我一起經歷人類末日的時刻。所以它清楚美阿娜死在我懷裡,已形神俱滅,因而肯定絕色不是美阿娜。唉!這是我難以接受的事實,或許……唉!不要多想,我不信夢還可以信誰呢?終有一天,我會弄清楚絕色的真正身份,現在最聰明的作法是抱懷疑的態度。

  目光又回到手捧的《孫子兵法》去,「春秋齊人」是什麼意思?該是作者孫武所處的時代和國籍,大概是這樣子吧!夢還為何把這麼一本兵書「還」給我,古人類的兵法在這個宇宙三國的時代可以起什麼作用?「劍的文化」極可能是我看過的另一本古書,所以夢還選擇變成了劍,同時還我「劍的文化」,使我學會用劍,那是可以理解的。但給我一部兵書,又有什麼作用?難道我可以憑原始人類的兵法,縱橫宇內嗎?

  不由好奇心大起,揭開第一頁。

  「始計第一──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我看得目瞪口呆。天!我讀到的肯定是永恆不朽的智慧,只要將自己代入「將」內,可完全適用於當今的宇宙。我的老天爺,我最弱的一環,正是戰略和招數,遇上歌天般高手,完全陷於防禦和被動,但如果能經之以道天地將法,校之以計,勢可掌握主動。這麼清楚明白的事,為何我從沒有想過呢?

  兵書一頁一頁的揭開,我忘記了絕色,忘記了芙紀瑤,忘記了其他任何事,完全沉醉于孫武的兵法世界中。什麼「兵者,詭道也。」「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一個一個的意念,進駐腦海之內,全心玩味,慢慢咀嚼消化,一遍又一遍的細讀,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直至夢還回到指節間,方清醒過來,感覺像發現了人類智慧的寶庫、兵法的新境界。

  我迷路了。

  事實上,自我隨魔艦進入魔洞後,我失去方向感,到現在離開遇上絕色的星球五千萬光年之遙,更是不知身在何處。我應該到哪裡去呢?腦海浮現大黑球的面容。唉!這傢伙到現在不知被芙紀瑤關了多少年,不論他如何只顧私利,損人利己,大家總曾並肩作戰過,不算朋友也算戰友。而我不救他,怕沒有人會可憐他,在道義上,我是不能袖手不理他的。

  我發覺自己改變了。在離開隆達美亞宮時,我曾在心中許下諾言,會回去拯救大黑球,且要得到芙紀瑤的芳心,但現在卻是有點無可奈何的強逼自己去實踐承諾。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改變?難道是受到絕色的感染,視宇宙所有生物為敵人,存有報復之心?

  最不能否認的,是經絕色這麼一搞,我對芙紀瑤的熱情的確冷卻下來。假如絕色根本不是美阿娜,只是一心來盜取我真元的妖物,我豈非蠢蛋兼傻瓜?

  想到這裡,心都寒起來。

  不聽夢還的警告,肯定是愚蠢的行為,孫子在他的兵書裡是怎樣教我的?兵不厭詐!對!是兵不厭詐。絕色可以騙我,我也可以騙她,直至弄清楚真相,這該是最聰明的策略。

  想通對待絕色的態度後,我整個人輕鬆起來,腦筋回復清明。

  首先,我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有高度文明的星球,到那裡去問路。

  思感網撒出。

  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思感能以遠超季候飛行近乎候鳥傳心術的神奇速度,籠罩方圓近兩個候鳥年的廣闊範圍,差一個候鳥年便及得上可敬的法娜顯。

  只可惜兩個候鳥年,在河系的虛擬空間只是微不足道的短距離,我的思感神經仍觸不著任何河系。看來我必須再施展空間跳躍,抵達最接近的河系,才有可能找到有資格告訴我隆達美亞在何方的生物。

  就在此時,一艘巨型飛艦進入我的思感網內。

  我曾見過此艦,那是在進入魔洞前的時候,當時這艘阿米佩斯飛艦以超卓的空間跳躍愈追愈近,只是給魔艦先一步遁入黑暗空間去。

  她正筆直向我飛來,倏忽後她消失了,顯然躍進光明空間去。

  她肯定是沖著我來的,但憑什麼找到我呢?我記起大黑球說過的話,阿米佩斯人的身份鑒定儀,不但可鑒定身份,還會留下無法磨滅的標記。

  我決定等待她,比起四處找人問路,這該是更佳的選擇。

  在兩男兩女四個阿米佩斯戰士的押解下,我踏足通往位於艦尾最上層主堂的長廊道,我由元子形成的思感能,成功穿越了阿米佩斯人獨有的晶牆,掌握整艘晶玉艦的內部結構。選擇被阿米佩斯人逮捕,確實是明智之舉,這就是孫子致勝其中一個法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我已學會他們空間跳躍的一半宇航絕技,只余認路之法,當飛艦再次進行空間跳躍,我將可以掌握全盤的技術。我不知阿米佩斯人會不會成為我的敵人,但這個可能性絕對存在。不論絕色是誰,但她說的話該是真的,尤其在描述我的處境方面,令我沒法懷疑。

  晶門在前面升起,領頭的阿米佩斯女戰士恭敬的道:「韋典拿大公,秀麗大公在裡面等你。」

  我昂然進入大堂,晶門在後方降下。身處的大堂比與思古喝酒吃果的廳堂還大上一倍,中間同樣放置一張長晶桌,繞桌安放三十八張晶椅,桌前則空無一物。大堂的一邊是透明的晶牆,外面的星空像被扯近至伸手可及之處,成為了最佳的裝飾,壯麗感人。

  秀麗大公曼妙背影映入眼簾,她穿的是緊身玫瑰紅的華麗長裙,金黃色的頭髮高高挽起,在頭頂結成一個髮髻,腰間束紅白花紋的緞帶,令她的腰纖細至幾似可迎風而折,雙腿縱然被羅傘般的曳地長裙覆蓋著,我仍感到她有一雙修長優美的玉腿。

  「你究竟是誰?」聲音溫婉悅耳,低沉性感。

  我尚未來得及答話,她緩緩轉過身來,面向著我。我登時看得目瞪口呆,這才曉得衣服前後的分別可以這麼大。她高翻衣領的領口斜開下來,構成直抵胸膛的V形,現出深深的雌性乳溝和白嫩胸肌,配合從玉頸垂下來埋在溝間閃爍黃光的別致圓形掛飾,令我目眩神迷。

  我幾可肯定她是阿米佩斯王國芙紀瑤外最動人的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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