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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第七章 四大奇書

  桓玄獨坐堂內,心中思潮起伏。

  他想到譙嫩玉,此女確是天生的尤物,女人中的極品,每次都能令他樂而忘返,令他完全忘掉了王淡真,再沒有剛失去她時那種憤怨失落的感覺。

  譙奉先更是超卓的智士,絕對可以代替侯亮生和幹歸,令自己對得天下更有把握。最湊巧的是譙奉先和屠奉三,他們的名字是那麼接近,這是否一種奇異的宿命,奉三會否有一天因奉先而亡?

  門衛此時報上堂兄桓偉求見。

  桓玄精神一振,知道是有新的消息來了,自侯亮生自殺身亡後,桓偉便負責侯亮生的職務。對桓偉的能力,他是絕對的信任,而桓偉在情報方面的工作亦做得非常出色。

  桓偉直抵他身前,施禮後坐下。

  此人身材修長,腰板筆直,神色冷靜而自信,算不上英俊,但方形的臉卻予人穩重踏實的感覺,兩道濃眉更使人感到他精力充沛,永不會因事情的艱難而退縮。

  桓玄微笑道:「建康方面是否有好消息?」

  比桓玄長兩歲的桓偉深悉桓玄的性格,恭敬地道:「確有來自建康的最新消息,表面看還是個壞消息。」

  桓玄不知為何今天心情特佳,興致盎然的道:「那便更要聽哩!」

  桓偉道:「謝琰和朱序的遠征軍旗開得勝,接連收復吳郡和嘉興兩城,廓清了直接攻打會稽之路,隨時沿運河南下,直接攻打會稽。」

  桓玄眉頭大皺道:「是否太過容易呢?」

  桓偉道:「所以我說表面看來是壞消息,這擺明是徐道覆避其鋒銳、誘敵深入之計。因為當謝琰派兵攻打附近海鹽、吳興和義興三城,天師軍卻據城力守、寸土不讓,令謝琰只能控制運河,卻沒法主宰運河旁的遼闊區域。」

  桓玄道:「謝琰雖然名士習氣極重,但始終曾隨謝玄打過淝水之役,並非初出道的雛兒,怎都該知道是敵人的誘敵之計。」

  桓偉道:「就算他不知道,朱序也會提醒他,可是他卻另有盤算。刻下他攻打的三城中,其中吳興和義興可互為呼應,敵穩如磐石,任遠征軍狂攻猛打,仍難以動搖其分毫。但另一城……靠海大城海鹽卻只是一座孤城,全賴隔著海峽的會稽、上虞和余姚從海上支援,始能力保不失。謝琰有見及此,又見吳郡和嘉興得來容易,竟一意孤行,不理朱序的反對,一邊分兵牽制吳興和海鹽的天師軍,自己則率兵南下,意圖攻克會稽。」

  桓玄道:「在策略上,這是正確的,只要佔據會稽,便可以牽制附近上虞和余姚兩城,使天師軍無法從海路支持海鹽,如此海鹽絕撐不了多久。」

  桓偉道:「表面看來如此,可是徐道覆乃善於用兵之人,肯輕易放棄吳郡和嘉興兩城,必有後著,而謝琰這傻瓜在陣腳未穩之際,冒險南下,一旦被切斷南歸之路,肯定全軍盡沒。」

  桓玄思索道:「另一支由劉牢之率領的遠征軍又動向如何呢?」

  桓偉微笑道:「劉牢之的水師船隊,由大江駛進大海,沿岸南下,看情況該是攻打天師軍沿海諸城,以配合謝琰進軍會稽。不過即使兩軍能會師會稽,情況仍沒有分別。兩支大軍加起來人數超過五萬,耗糧極巨,若被徐道覆成功切斷運河的糧線命脈,他們可以捱多久呢?」

  桓玄聽得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卻沒有再追問遠征軍的情況,反問起楊全期和殷仲堪來。

  桓偉答道:「殷仲堪近月來與楊全期往來甚密,聽說楊全期把女兒許給殷仲堪的兒子,進一步加強他們之間的關係。據探子回報,楊全期日夜練兵,又與荒人往來,暗中向荒人購買戰馬和軍備,且大幅加強轄地的城防。」

  桓玄不由想起王淡真,當日王恭亦有意把女兒嫁入殷家,以加強王殷二家的關係,被自己看破,遂把王淡真奪到手上。以門閥地位高低論之,殷家是高攀王家,現在則是楊家高攀殷家了。

  桓偉低聲道:「楊全期精通兵法,如據地力保,要收拾他須費一番功夫。」

  桓玄微笑道:「如果殷仲堪有難,楊全期可以坐視不理嗎?」

  桓偉點頭道:「于情于理,楊全期也要向殷仲堪施援手,更何況他們已成姻親的關係。」

  桓玄不屑地道:「我明白殷仲堪這個人,膽小如鼠,只要我令他感到我們正準備攻擊他,他肯定會向楊全期求援,只要楊全期離開轄地,便如虎落平陽,任我宰割。」

  桓偉點頭同意,更知桓玄早有定計,知機的待他說下去。

  桓玄沉吟道:「首先我們撤離江陵,然後在宜都集結兵力,如此必可嚇得殷仲堪魂不附體,哭著向楊全期求援;另一方面,我們向司馬道子要求擴大領土,把楊全期和殷仲堪的軍權全收到手上,司馬道子這個卑鄙小人,當然樂得看我們分裂互鬥,肯定會中計。」

  桓偉叫絕道:「南郡公此計妙絕。」

  桓玄哈哈笑道:「這叫天助我也,司馬家的天下將會被我桓玄取代,誰敢擋著我,誰便要死,而且死得很慘。」

  他的笑聲充滿殘忍的意味,響徹廳堂。

  ***

  拓跋儀進入北騎聯的主堂,慕容戰正在把玩一把精緻的匕首,見他進來,把匕首掛回腰帶去。

  拓跋儀在他對面坐下,道:「昨天我來找你,你正像現在般坐著,令我有昨日又重現的古怪感覺。」

  慕容戰笑道:「我無聊時最愛坐在這裡想東想西的,不過你也說得對,人總會不斷重複地做某一件事,養成了習慣。再扯遠些許,大部分人每天都在重複昨天做的事,我們荒人算幸福的了,今天不知明天的事。」

  拓跋儀歎道:「我不敢斷定這是否幸福,就像駕小舟在驚濤駭浪上航行,任何一刻都有舟覆人亡之禍。」

  慕容戰有感而發道:「所以我們每一刻都在奮鬥,為的是未來勝利的一刻。拓跋當家的前景比我好,我唯一的願望只是千千主婢能無恙歸來,邊荒集會有一段較長的安樂日子。」

  拓跋儀想起與拓跋珪的關係,暗歎一口氣,但當然不會說出來。

  慕容戰振起精神,道:「好哩!今回拓跋當家又有何指教?」

  拓跋儀正容道:「我今次來見戰帥,是經不起姚猛等央求,代窩友來向戰帥傳話,他們希望能得到戰帥的許可,出集接應高彥。」

  慕容戰道:「有用嗎?」

  拓跋儀老實的答道:「我認為無補於事,但也認同他們的想法,怎都好過在這裡乾等。」

  慕容戰道:「有幾分道理。」

  拓跋儀道:「小傑最清楚高小子,每逢冰天雪地之時,從泗水回來,他總會循精心挑選的幾條路線,所以我們並非盲目的去找他。」

  慕容戰道:「這事交由拓跋當家去辦吧!其中分寸利害,拓跋當家該懂得拿捏。」

  拓跋儀欲言又止。

  慕容戰訝道:「拓跋當家還有什麼想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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