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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九 第一章 救命真氣

  宋悲風偕劉裕來到朱雀橋畔的秦淮河段,一艘快艇從下游駛至,操舟的是兩個年輕漢子,看來是幫會人物。

  宋悲風向劉裕打個招呼,領頭躍往小艇去,劉裕連忙跟隨,與宋悲風坐往艇頭,河風陣陣吹來,衣袂拂揚。

  兩漢顯然受過吩咐,只點頭為禮,沒有說話,默默撐艇。

  在星月下,艇子輕鬆地在河面滑行,悄無聲息。

  劉裕不曉得宋悲風要帶他到哪裡去見謝鐘秀,更不知這位高門貴女因何要見他。在這一刻,他生出奇異的感覺,似乎命運再不由他選擇左右,一切由老天爺安排。他不知自己為何有這種想法,或許是因秦淮河令他憶起那次與燕飛和高彥往見紀千千的舊事,一個約會,卻徹底改變了他燕飛和紀千千的命運。

  宋悲風深吸了一口河風,靠近他道:「他們是建康幫王元德王老大的手下兄弟,可以完全信賴。」

  劉裕尚是首次聽到建康幫之名,更不要說甚麼王元德,不過能讓宋悲風信任,王元德該是個人物。

  宋悲風掃視遠近河面,續道:「只有在秦淮河,才可以輕易地把跟蹤我們的人撇下。原本歸善寺是個見面的好地方,卻怕瞞不過敵人的耳目,我們倒沒有甚麼,但如孫小姐見你的事傳了開去,便可大可小。」

  劉裕心中苦笑。

  誰是敵人呢?可以是劉牢之、司馬道子、幹歸,至乎任何人,例如謝琰或劉毅,在現今的情況下,敵我的界限再不分明,連他也有點弄不清楚了。

  宋悲風歎道:「或許你根本不該見孫小姐,我是否做錯了呢?」

  劉裕愕然道:「那我們是否應該掉頭走呢?」

  小艇忽然掉頭,沿西南岸順流而下,如果有船艇在後面跟蹤,當會措手不及,因為若隨他們掉頭,肯定難避過他們的視線。只是這麼簡單的一著,可見划艇者熟悉這方面的門道。

  宋悲風淒然道:「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大小姐,而是孫小姐,她瘦了很多,神情落落寡歡,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你會很難憑當年曾見到的她,去想像她今天的樣子,甚至會懷疑是否同一個人?」

  劉裕問道:「孫小姐今年有多大了?」

  宋悲風答道:「上個月剛足十七歲,她的婚嫁亦是一樁煩事,令人更為她擔心。」

  劉裕不想知道她的婚姻問題,且不願知道她的任何事,一直以來,謝鐘秀在他的心中是高高在上,比之王淡真更難生出親近之心,也比王淡真更高不可攀。

  她為甚麼要見他呢?

  ***

  江文清和程蒼古聞訊從雙頭船趕過來,樓船上一片風聲鶴唳的緊張情況,客人均被請求留在房內,所有荒人兄弟姊妹全體出動,遍搜全船。

  江、程兩人進入艙房,首先注意到的是封閉艙窗的鐵枝被割斷了三支,開出一個可容人穿過的空隙,其次是靠窗處的地面,遺下一堆衣物和七、八塊棉花狀的東西,驟看似是一張棉皮被分割成一塊塊。

  高彥和姚猛臉如死灰坐在一邊床上,另一邊的床坐著卓狂生、龐義和陰奇,三人均臉露凝重神色。

  慕容戰立在艙窗旁,呆瞧著外面黑暗的河岸;拓跋儀則環抱雙手站在門旁,神情有點無可奈何。

  江文清道:「這是沒有可能的。」

  方鴻生此時進入房內,搖頭道:「我敢肯定,顧胖子和苗女均已離船。」

  慕容戰把手上執著的鐵枝遞給江文清,苦笑道:「確是沒有可能的,但卻是鐵一般的事實,他們不但瞞過我們監聽者的耳朵,神不知鬼不覺的割斷三條鐵枝,還趁黑借水遁走,今次我們是栽到陰溝裡了。」

  卓狂生目光投往高彥,歎道:「這傢伙肯定著了道兒。」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高彥身上,令他更是渾身不自在。

  程蒼古來到高彥身旁坐下,著他伸出手腕,然後探出三指為他把脈。

  陰奇頹然道:「顧胖子不但不是胖子,且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竟有本領瞞過我們這些老江湖。」

  卓狂生搖頭道:「這是沒有可能的,只要他練過武功,總有蛛絲馬跡可尋,最瞞不過人的是他的眼神。」

  江文清擔心的瞧著高彥,道:「是否真的中了毒?」

  她的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事,顧胖子和小苗功成才會身退,所以,可肯定現在表面看來全無異樣的高彥,已著了敵人的道兒。

  高彥憤然道:「她真的沒對我動過半根指頭,我更不是省油燈,她如何向我下毒呢?」

  卓狂生怒道:「你這蠢才!老老實實的告訴我,那苗女有否向你投懷送抱?」

  為他把脈的程蒼古眉頭緊皺,不住搖頭。

  高彥色變道:「賭仙你勿要嚇我,我是沒有可能被人下毒的。」

  程蒼古道:「你的脈象很奇怪,表面沒有甚麼異常之處,可是每跳十多下,便會稍作停頓,予人若斷若續的感覺。」

  高彥駭然把手收回去,倒抽一口涼氣道:「都說不要嚇我了。」

  卓狂生喝道:「你還未答我的問題?」

  高彥跳將起來,光火道:「還要我說多少遍?我說沒有便沒有。我承認是給那妖女騙了,可是我只是一心為小猛出力,完全不是為了自己,怎會去占那妖女的便宜?」

  慕容戰冷然道:「如果敵人沒有得手,怎會匆匆離開?」

  陰奇道:「小彥你冷靜點,看看老程有沒有辦法為你解毒?」

  高彥捧頭道:「我真的沒有事,咦!」

  眾人齊吃一驚,猛瞪著他。

  高彥現出一個驚駭的表情,雙目填滿懼色。

  拓跋儀沉聲道:「高彥你是否妄動真氣?」

  高彥望往拓跋儀,接著全身顫抖起來,張開口待要說話,卻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眾人都注意到,他的舌頭不但變大了,還轉作紫黑色,情景可怖至極。

  程蒼古從床上跳起來,往他撲去。

  高彥往後便倒,眼珠上吊,卻不是應有的白色,亦是紫黑色。

  程蒼古接著高彥時,卓狂生亦從另一邊搶過來,探手掰著他的嘴巴,不讓他合上嘴,以免咬斷舌頭。

  整個艙房大亂起來,人人心中泛起徹底失敗的感覺。

  高彥肯定是著了敵人的道兒,且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要運動體內真氣才會引發的慢性劇毒。

  到把高彥放平榻子上,高彥已失去知覺,氣若遊絲,只剩下半條人命。

  其毒性之烈,即使是程蒼古這個大行家,亦驚惶失措。

  眾人圍在榻子旁,看著程蒼古檢視高彥的情況。

  姚猛焦急的道:「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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