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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第十七回 風雲際會

  長江流至武漢一帶,向東北方分出一條支流,稱作漢水,和長江成之字形隔開武昌、漢口、漢陽三地,自古為江鄂一帶重鎮,行人熙攘熱鬧之至。

  自從七妙神君再現江湖,在武漢一帶辦過幾件驚動武林的事後,武漢更是群英畢集,各派高手相繼趕到,都想察知七妙神君重現江湖之傳是否屬真。

  尤其是當年參加圍擊七妙神君的五大派更是急欲偵知事實,故此武漢一帶空氣登時緊張起來。

  時正夏末,武漢一帶天氣雖仍不能算得上涼爽,但卻有金風送爽的氣氛了。

  這天,江上駛來一隻小舟,這小舟似是要向岸頭行攏過來,是以行速甚慢,加之江水逆流,看起來好像小舟根本行不動的模樣。

  這時江上帆船何止數十條,這小舟在穿梭般的船林中緩緩靠到岸邊,船上卻走下來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青年文士,身著灰青色布衣,緩緩走上岸邊,行動十分端莊。

  這青年似不願被那往來不絕的行人所阻,上得岸來,急步穿過馬道,沿著道兒向漢口城門走去。

  如果仔細觀察一下,便可看出這青年神色間,似乎充滿著一種莫名的神采,但氣色卻又煥發的出奇,一張秀俊的臉兒配上高度適中的身材,再加上行動瀟灑,確是一表人才。

  唯一的就是他臉兒上微微有點顯得蒼白。

  這青年步行確是甚快,不消片刻便來城中。

  這時正是午後時分,天氣微微顯得悶人,尤其是風兒刮得甚大,城中還好,城外馬道上卻是塵沙漫天。那青年走進城來,卻見他一身衣服清潔異常,似是一塵未染,實在有些兒出奇。

  迎面便是東街,那青年不假思索打橫裏兒走向東街,朝新近才開鋪不久的山梅珠寶店走去。

  走到近處,那青年似乎面微帶驚奇之色,腳步微微加快,口中喚道:「張大哥——」

  珠寶店中人影一晃,迎門走出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精幹的漢子歡然對那青年道:「辛老闆,你回來啦,小的望你回來都等到眼穿啦——」

  說著,神色間似乎甚是悲忿。

  那姓辛的青年詫然問道:「什麼?張大哥——」

  那姓張的漢子黯然道:「侯老他……他死去了——」

  那辛姓青年似乎吃了一驚,身形一動,已來至那張姓漢子的身前,這一手極上乘的移位輕功,如果有識貨的人看到,不知會吃驚到什麼地步了。

  那青年來到張某身前,一手抓住張某的衣領,顫聲問道:「什麼!你是說——你是說侯二叔已經去世……」

  那姓張的漢子冷不防被那姓辛的抓住,一時掙不脫,聽他如此問,忙答道:「此話說來甚長,容小的進店再告——」

  那辛姓少年似乎甚急,厲聲打斷插嘴道:「侯二叔到底怎麼樣啦!」

  那張某吃了一驚,顫聲答道:「他死——」

  話聲方落,那辛姓青年放手便向後倒下,登時昏迷過去。

  姓張的漢子大吃一驚,急忙扶起那青年,半拖半拉走進店中,急忙喚兩個伙計抬那青年,自己急忙去燒一碗薑湯,準備叫辛姓少年吃下去。

  一陣忙亂,薑湯尚未煎好,那青年反倒悠悠醒來,爬起身來,厲聲問旁邊的伙計道:「侯二叔是怎樣死的?」

  書中交代,這青年當然便是山梅珠寶店的店東辛捷,他自離小戢島後,急忙趕回武漢,不料聞到自小待他甚好的侯二叔竟已死去,一時急哀攻心,昏迷過去。

  且說辛捷問那伙計,那伙計道:「十餘天前,張大哥凌晨時在廂房天井中發現侯老躺在地上,已然死去,原先還以為是一時中風致死,但後來見他背上似乎受有內傷傷痕,這才知是受人擊斃,張大哥急得要死,以為辛老闆和武林人物交往而招致大禍,又怕匪徒再度來臨,當時人心惶惶,曾一度準備解散店務,昨日才送了侯老的喪,好在今日老闆回來了!」

  辛捷聽後,心中微微一怔,悲憤地一踩腳,站起身來,問張姓的漢子道:「侯二叔葬在什麼地方呢?」

  張某微嘆一聲,答道:「小的平日素知辛老闆甚敬重侯老,所以擅自主張動用厚金葬了侯老,墓地就在城外不遠的西方一個山崗上。」

  辛捷微微點頭,走出廂房,張掌櫃急走向前想阻攔,怕他尚未復原不能行動,辛捷對他投以感激的一瞥,緩緩走去。

  不消片刻,他便來到城外,依張掌櫃的指示,找到山崗,果見一個大墓就在不遠處,忙一轉身子,撲在墓前。

  須知辛捷幼年喪父亡母,唯一的親人便是梅山民梅叔叔和侯二叔,及長,稍通人事,對梅、侯二人視若父叔輩,尊敬之極,這時突聞噩耗,那能不傷心欲絕,剛才還努力克制住不流淚水,這時見墓碑在前,觸景生情,那能不痛哭流涕,悲傷欲絕?

  但他到底是身懷絕技的人,雖然極重感情,倒也能及時收淚,呆立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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