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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待宮燕秋坐定,管家開口道:"先生,你是看病的,病人是受治的,任何病人與醫生之間的關係都是一樣,希望你把家主人當一般病家看待,你也是江湖人,應該懂得老夫的意思?"宮燕秋道:"當然,在下懂得,管家的意思是要在下守口如瓶,決不談病家不幹病情的任何事,對不對?"管家頷首:"對極了,這應該也是醫德的一部分!"說完,關上轎門。

  轎子又被遮嚴。

  跟來時一樣,完全看不到轎子以外的情況。

  薄暮時分,華燈初上。

  宮燕秋回到了客店,他是在城外三岔路口下轎的,空轎又奔回曠野,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去過的是什麼地方。

  踏進門,紫薇迎了上前,一把抓注宮燕秋的手道:"浪子,快把人給急瘋了,你一去不回,我真擔心你會發生什麼意外!"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宮燕秋笑笑道:"病家路遠,病情又複雜,所以多呆了幾天,對不住,累你著急!"他不想抖出事實經過。"紫薇嘟起嘴,瞪著眼道:"你倒是說得挺輕鬆的!"野性的目光,代表著慧黠和桀傲,別出一格的美,女人中的男人。女人中的女人會使男人傾倒,但女人中的男人同樣會使男人欣賞,獨特的性格滲入了她的美。

  宮燕秋很欣賞這種個性突出的美,但現在,他不只是欣賞,而是以內心來領略她那一份關切之情。

  被關切是一種幸福,尤其來自可意的女人。

  "說話呀!"紫薇搖撼著宮燕秋的手臂。

  "要我說什麼?"宮燕秋一向冷漠的音調現在變得十分溫柔。

  "你沒想到人家會著急,連捎個信都沒有!""紫薇,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不是有意的!""你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嗎?""你擔心什麼?""擔心你這一去永不回頭。""你是說我可能被殺?"宮燕秋眸子發光。

  "對,這些日子來,想殺你的人不在少數。""紫薇,我是二先生請去的,二先生是谷府的人,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對不對?"這句話不盡妥當。

  "浪子,你死了誰去抓和尚,誰去拜廟?""…"宮燕秋語塞。

  "不錯,這點我也想到過!"紫薇改變了語氣,"我會去找二先生甚至谷大公子,可是人只能死一次,而且死了就不能復活,我有再大的本事,殺再多的人,能換回你的命麼?"幾句話,赤裸裸地表露了少女情懷,而且相當深刻。

  宮燕秋情不自禁地用另一隻手抓住紫薇的香肩,沒開口,只望著她,兩人幾乎要貼連在一起。

  事實上,兩人己緊緊貼在一起,不是形式,是心靈的契合,此時無聲勝有聲,心意的交流遠超過語言。

  也不需要語言,語言在此刻將是很笨拙的。房裡的光線很暗淡,加深了微妙的氣氛。

  "咳!"小二的乾咳聲。

  兩人立即分開,剩下的是各自心的跳蕩。

  "先生回來了,小的來燃燈!"小二進房燃上了燈火,望瞭望兩人,巴結似地道:"先生還沒用飯吧?""哦!小二哥勞你到外面叫些現成的酒食。""是,小的這就去辦!"小二哈腰,又道:"先生,明天繼續看病麼?"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事。

  宮燕秋看病,他便有外快可賺。

  "唔!當然看。"宮燕秋漫應道。

  小二匆匆離去,兩人相視一笑,坐到桌邊。

  宮燕秋從布囊裡取出那包神秘病家的診金,打開一看,為之一呆,盡是黃澄澄的金子,少說也有一百兩。

  一百兩金子,足夠放手花上一年半載了。

  "是什麼人家出手這麼大方?"紫薇問。

  "只知道是一家大戶人家的主人,對方沒報門第,我也沒問。"十分勉強的說法,不近情也不合理。

  "浪子,這不像話,你定是隱瞞了什麼?"野性的眼眸,閃著慧黠的光影:"醫生連病家的名姓都不問?""這……"宮燕秋是真的不知道,但又不想抖出實情,醫生有替病家保持秘密的義務,這是醫德,但又不能不回答紫薇的話。

  情急智生,浪子故作沉吟地道:"紫薇,如果病人患的是一種不足為外人道的疾病,難道你也一定要知道?"這一解說,似乎有理,紫薇不再追問了。

  宮燕秋把金子分成兩份。

  "紫薇,你拿一份!""我為什麼要分一半?""你是我的助手,對不對?""算了吧,浪公子!"紫薇模仿春如兒對宮燕秋的稱呼:"我身邊帶的比你全部所有的還要多,你留著自己慢慢用吧,我不需要。"宮燕秋只好包起來放回布囊裡。

  沒多久,店小二送來了酒菜,將就擺放在那張診病的桌上。

  宮燕秋摸出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了小二道:"小二哥,酒菜錢先付,多餘的你拿去吧!"小二吃驚地道:"爺,太多了!"宮燕秋把銀錠朝提菜的盒子裡一放,道:"不多,你不必客氣。"小二眉開眼笑地哈下腰去:"先生,謝啦!您要是在這兒行上三五載的醫,小的會發筆財,可以改行了!"說完,再次哈腰離去。

  宮燕秋與紫薇開始吃喝,頭一次,兩人在一道吃喝。

  紫薇很大方,毫無忸怩之態,大有男兒之風。

  宮燕秋不期然的又想到了那神秘的病家,在發現病人胸刺紅龍之時,管家頓露殺機,出手突襲,自己被囚禁了三天。

  第二次施術時,婢子小菱送來了字條,使得管家改變了態度,關鍵在於那張字條,到底字條上寫的是什麼?何人所送?接送都保持最高度隱秘,用意當然是隱藏身份,又為的是什麼?"紫薇,二先生來過麼?""哦,我忘了說。他來過,還在此地寫了張字條要店小二送出去,同時告訴我不必擔心,你很快就會回來。"宮燕秋心中一動,那字條竟然是二先生寫的,婢子小菱在添茶的時候,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一切無事的,這到底是什麽蹊蹺?"字條上寫的是什麼?""不知道,我沒看。""可曾聽說他要店小二送到什麼地方?""沒聽說,他是在房外低聲吩咐的。"大眼睛一翻,又道:"怎麼,你這樣追問,難道那字條跟你有關?""送字條的,就是侍候我的小二?"宮燕秋還是不舍地追問,人一旦心裡有了疙瘩多半會這樣。

  "對,就是……他來了。"店小二端了壺酒進房。

  "先生,這是小的特地到東街打的一壺好酒,孝敬您,聊表點心意。"說著,把酒壺放在桌上。

  "謝啦!,小二哥,我有話問你。""先生有何吩咐?""今天二先生要你送一張字條,有這事麼?""有這回事。""送到什麼地方?""這……"店小二立即變了顏色,現出十分為難的樣子,支晤了一會吞吞吐吐地道:"這……二先生叮嚀不要隨便說,既然是先生問,小的……不能不說,是送到大街上交給一家南貨店的老闆。""大街上……南貨店?"宮燕秋喃喃自語,心想:那神秘的大宅院會是南貨店,就在大街上?不可能!轎子折騰了那麼久,少說也在十裡之外,似乎還經過荒野,難道是對方故意繞圈子?"南貨店很大麼?"宮燕秋又問。

  "小店一間。""噢!這……"宮燕秋深深一想,"字條沒有加封,你一定看到了,上面寫的是什麼?""先生為什麼要問這些?""好奇而已!"紫薇皺了眉,她意識到事出有因。

  "先生,小的……看是看到了,是偷看的,這事要是讓二先生知道,小的就別想在襄陽生活了。""不要緊,我們不說,誰會知道。""嗯!這個……"小二低頭想了又想,終於咬牙道:"其實,很簡單的幾個字,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上面寫的是可能關係推元反……下面一個字小的不懂,後面四個字是不宜留難,就這麼簡簡單單幾個字。"宮燕秋脫口道:"推元反戕!"小二瞪眼!

  紫薇也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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