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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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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驚駭欲死,彈身就躥,然而遲了,牟道占了先機,一掌拍向他的肩頭,仿佛是空伸手。老夫子大叫一聲,身子飛出去了。 花心夫人、唯明羽趁勢而動,把神功提到極限,頓時一片驚濤駭浪。江湖上出現了百年不見的爭殺奇觀。 牟道不敢硬拼,身子一彎宛如激流而下的月牙兒,飛沖丈外。 兩美婦又沒得手,心中一片虛空,泛在臉上,便是青白不定,兩人的目光都有深秋落葉滾動的憂傷。她們並非無能,卻總也不勝,這是比一敗塗地更糟的處境。 花心夫人看了牟道片刻,冷道:「你老是跑什麼?我們並不要你相讓,你若是個真正的男人,就該毫無懼色地迎著。」 牟道道:「我若聽你們的,那還用得著爭鬥嗎?你們太不瞭解自己,我有什麼辦法呢?」 花心夫人說:「你想這樣糾纏下去?」 「我並沒有去找你們。」 「那好,你若接下我們合力一掌,我們這就走,永遠不再言仇。」 車道笑道:「你說話管用嗎?」 「當然管用,你準備一下吧。」 牟道點了點頭,擺好應戰的姿式。 唯明羽握住花心夫人的手,兩人並肩站在一起。 少頃,兩人急身抽動,猶如一條龍舞起。霎時間,兩人猛然分開,四掌並排向牟道推了過去,絲毫不見真勁的影子。 牟道知其因緣,揮掌迎上,這樣的打法難以弄巧,唯憑功力。 「砰」地一聲,牟道被擊退半丈,她倆竟沉穩如山。 兩人見折了牟道的銳氣,痛下殺手,斜閃到他的兩旁,直取他的太陽穴。 牟道身形一矮又沒了。 兩人無法,唯有暗恨。 牟道道:「我可是挺住了,你們怎麼刹不住手呢?」 花心夫人說:「你輸了,我們憑什麼饒你?」 牟道笑了:「在中原,有以退為進之說,裡面並無失敗的味道, 多半有種藝術在。我後退三尺,是給你們一個面子,非不敵也。 唯明羽抓住他的話柄,說:「我們不要你的面子,有能耐就穩如泰山。敢應嗎?」 牟道向客房裡看了一眼,張嚴馨止向他投以安樣的目光,他下了決心。 兩夫人身形一晃,刀團虛影猶如螺旋般欺向牟道,內勁也象收緊的繩子向裡勒。驀地,掌影扯地連天,宛如飄擺的落葉向牟道旋去,聲勢駭人之極。 牟道一招「海底撈月」,閃電般迎上。 悶響就在頭頂,勁氣四濺,牟道差點兒給擊碎,身子矮了半截。 這回他沒動。卻吃了虧,體內氣血翻騰,仿佛要尋個口沖出去,眼前一片金星飛舞。 兩夫人見他挺住了,呆在了那裡,久久無語,心中是什麼滋味連她們也說不清。許多年後,她們還在琢磨。這不是黃道吉日,卻值得她們記憶,這刺激給了她們終生的清醒。 唯明羽終於少氣無力地說:「他的運氣總是太好,我們選擇錯了時候。」 花心夫人臉上泛起病態的微笑,沒有吱聲。 牟道知道呆下去不會有味了,便沖著張嚴馨道:「珍重,我還會來看你的。」 張嚴馨遲遲不語,眼裡有了淚水,在這種場合裡哭泣一點也不奇怪,但為何而哭就沒人知道了。 人生總伴著眼淚,但不是說流就流的。 牟道似乎見不得她的眼淚,總還知道流淚是因為有了傷害,這時沒有激動的理由。 他長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都知道流淚,卻不知流到什麼時候,這更悲哀。」 張嚴馨忽兒笑了:「牟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你的。你去吧。」 「兄台,還有我呢,我也不會忘記你。」戈劍說。 牟道點了點頭,飄身而去。 侯至爽追上他說:「她們好象恨你呢,別理她們吧。」 牟道道:「你先找個客棧歇一會兒,我去皇宮。」 侯至爽急道:「這怎麼可以,天黑再去吧。皇宮裡說不定早已得了信,有了防備,去了豈不自投羅網?」 牟道搖頭道:「他們若也這麼想,那情況就不同了,你就放心吧,誰還能逮住我呢?」 侯至爽低頭不語了,牟道的輕功她是清楚的。 兩人進了一家小客棧,侯至爽住下了。 牟道與她約好時間,上了大街。 街上行人不少,京城裡的吆喝聲也餘味悠長,細心人不難發現,行人少有鎮定的,大多慌慌張張,唯恐走慢了一點被人扯去了褲子。 牟道故意挺胸凸肚,引來不少驚奇的目光。 他悠哉遊哉走了一陣子,到了皇宮一旁。 宮門前有兩排站崗的,象木頭,刀槍卻亮,他停下了。 四下打量了一會兒,見南面的門樓上有許多旗子,他沖上去拔下來一杆。 紅旗在他手中一舞,打了個旋兒,向宮門沖去。 他的身法實在曼妙,太也神奇,旗子左右飄飄,快如雲霞飛流,兩旁的宮問衛士僅見紅旗飛,不見有人動,多半以為是風刮的,也有聰明的,叫道:「妖怪!這是不吉利的,故而沒人助喊。 紅旗轉眼間飄進了宮門,兩邊的衛士一片茫然,沒有人敢動,敢亂。對他們來說,弄不明白的事最好別管,這是上策。 牟道進了皇宮,在高牆深院中遛起來。 皇宮裡沒有明快的東酉,磚石之間都凝聚著鐵一樣的沉重,正大方中的建築透著特有的陰森,在這樣環境裡生活,首光想到的就是權力,整個皇宮給人極大的壓抑,似乎只有巨大的權力才能刺破 它的陰雲,保持相當的平衡。 皇宮使人渺小,唯有牟道視它為磚瓦遊戲,他在此間走,能看到另外東西,那就是能工巧匠的方略。正大方中是這裡的主旋律,儒家孟子的東西多一些。 至於威嚴,在牟道眼裡又是另一回事,一點也不神秘。 他在院落之間竄了一陣子,到了養心殿前。他正要溜進去,忽聽有人說:「皇上,您親自看一下吧。」 是道衍的聲音。 牟道快速欺過去,向殿內探看,只見朱棣半閉著眼睛,不想下龍墩。 道衍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十分小心。 大殿裡放著悟因的屍體,被一塊布蒙著。 殿內的氣氛格外沉鬱,誰在裡面也不會有歡樂。 朱棣似乎穩住了情緒,慢慢站起來,灰黃的面孔打不起半點精神。他輕輕走到悟因的屍體旁,停了一會兒才去揭布。 看到悟因蒼白的死相,他的手顫慄了一下。道衍還以為他要昏過去呢,差一點躥過去扶他。 朱棣並不虛弱,馬上有了精神,目光落到下巴旁的暗記上,他長出了一口氣,這是建文帝無疑了。 道衍也長出了一口氣,悟因下已旁的暗記是他的傑作,朱棣沒發現破綻,那他就過了關了。 朱棣一顆心落地,卻忽地閃出淩人冷峻的目光,厲聲道:「他是你殺的嗎?」 道衍嚇了一跳,念頭亂飛,這人什麼毛病,不是我殺的難道是你殺的?但他畢竟是個滑頭,深知與皇上對話的要訣,忙說:「不,是他想不開自殺的。」 朱棣就要他這句話,這下滿意了,哀傷他說,「蚊兒,你怎麼這樣狠心呢,就不想見一下叔父嗎?」 鬼知道他動了多少感情,但他的眼睛卻濕了,淚水盈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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