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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戈劍搖了搖頭,神色格外莊重。任風流停了一下,說:「她是你母親,美名天下知。」

  戈劍雖然有所準備,心頭還是一番巨震。他扭頭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母親,眼裡有了淚水:「任叔叔,這是怎麼回事?」

  任風流道:「一言難盡,慢慢你會知道的。」

  戈劍向前挪動了一下,紫衣婦人一把摟住他,也流下淚來。

  戈劍才看清母親的面孔,確實美得驚人。她一直戴著面紗的,讓人看不准她的真面目,似清非清。

  戈劍穩定了一下情緒,小聲問母親:「我父親是誰?」

  紫衣婦人歎道:「你父親是仇天清,我們多年不相見了。」

  戈劍大吃一驚,目光都尖利起來,一種不祥的陰影撲進他的眼簾。造化弄人啊!

  文疾忽道:「原來是仇天清的後代,他不是已被牟家父子害死了嗎?」

  紫衣婦人身子一顫:「這是真的嗎?」

  任風流道:「是真的,他已死了許久了。」

  戈劍眼前一黑,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子,眨眼間牟道成了他的殺父仇人,這多麼荒唐啊!萬料不到自己會陷入這樣的困境,與范幼思成了同路人。

  他搖頭叫道:「任叔叔,這可能嗎?」

  任風流十分平靜:「不會太錯了。你父親的死與牟家父子有莫大的干係。」

  戈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紫衣婦人低下頭去,亦是傷心欲絕。她總是盼望再次相會,永遠辦不到了。

  文疾恨道:「牟家父子實在可惡。心兒,你要為你死去的父親報仇!不然他何以瞑目?」

  戈劍流著淚說:「我們是朋友,我……」

  文疾把眼一瞪:「朋友算什麼,天倫才是要緊的!你想做個不孝人嗎?古來恩仇代代傳,你也不能跳出圈外去。父仇子報,天經地義。」

  戈劍不知如何是好,滿臉都是水珠,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段百苦忽說:「心兒,父仇確是該報。你不能太軟弱了,血債要用血來還。」

  戈劍無話可說,雙目失去了光彩。

  任風流說:「心兒,你師傅的話也有道理。朋友歸朋友,仇恨是仇恨,你別弄混了。」

  戈劍點頭又搖頭,心中充滿了矛盾、淒苦。

  還是傅太舊一針見血:「心兒,你拿他是個朋友,為他所苦,他卻未必領你的情。此刻他正自在著,也許正在追女人,實難說。」

  戈劍想到張嚴馨,更難過了,若是君姐姐在此有多好,一同就知怎麼做了。他扭頭看一眼母親,飛身就走。紫衣婦人隨後追去。

  「心兒,你哪裡去?」

  戈劍不理母親,頭也不回,狂奔急掠。

  紫衣婦人只好拼命追趕。

  馮百萬見他們遠去了,說:「任風流,快把我女兒交出來,我的耐心沒你好。」

  任風流輕笑道:「我沒把她藏起來,何談交?我們是好朋友。」

  放屁:「男人和女人能會是朋友?」

  任風流沒有辯駁,微笑不語。馮百萬看著彆扭,又向他撲去。

  這時,馮春影走出草屋,頭髮濕漉漉的,有種鮮氣。馮百萬看到女兒,頓時住了手,笑道:「影兒,他沒有欺負你吧?」

  馮春影一笑,猶如花谷春暉,明麗照人,象個神仙兒。

  「爹,你放多心了,我好著呢。」

  馮百萬說:「影兒,跟爹走。」

  馮春影搖頭說:「爹,這裡並不差,還要去哪裡?」

  馮百萬道:「回我們的夢華香穀。」

  馮春影笑了:「那裡並不好,我不想去了。」

  馮百萬一驚:「你說什麼?不想要爹了?」

  馮春影猶如一股春風撲到爹身邊,笑嘻嘻地說:「爹,有一個人好,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嗎?」

  馮在萬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那個「好人」指的是任風流,可這是行不通的。他幾乎跳了起來:「爹難道是壞人?」

  「不是嗎,我好喜歡他。」

  馮百萬氣壞了,伸手就抓女兒。馮著影僅僅一扭身,仿佛春風一樣飄忽。他竟然沒有抓著,這可奇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女兒的輕功高明得連他也不認識了,才幾天沒見呀?

  他呆在那裡,久久無語,照這麼看,女兒跑出來也許是對的,外面的世界畢競更大。

  文疾說:「馮老兄,你女兒既然看上了任大俠就讓她留下吧。

  雖然任老弟老了一點,可有個美妻相伴,會煥發青春的。老而彌辣。」

  馮百萬頓時不快了,冷道:「你少說話吧,我的女兒豈會留在這裡?」

  傅太舊說:「馮老兄,你也別太認真了。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嗎?任老弟的花樣更多。」

  「閉上你的臭嘴!」馮百萬大怒了,「影兒,跟我走!」

  馮春影微微搖頭,一言不發。

  馮百萬氣得眼冒金星,也毫無辦法。

  任風流道:「前輩,影妹是沒錯的。你不要怪她。」

  段百苦笑了起來:「任老弟,你也會肉麻了,了不起,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任風流幽幽地說:「我變得已有些遲。」

  文疾道:「任老弟,你用了什麼法把她勾上的?」

  任風流平和地說:「以心換心,以誠待誠。」

  博太舊大搖其頭:「沒這麼簡單,大凡男女之事,多半私下裡要眉來眼去。」

  任風流笑了:「想不到三位儒兄這麼精通此道,小弟願洗耳恭聽。」

  馮百萬受不了他們這樣胡侃,厲聲道:「影兒,你走是不走?」

  馮春影柔聲說:「爹,我沒法兒走,這裡好悟道呢。」她耍了個花招。

  馮百萬心裡鬆動了一下,只好說:「那爹也留下,等你悟道後再走。」

  馮春影甜甜一笑:「爹,你也來一起『悟』吧。等看透了人生,什麼都好辦了。」

  馮百萬「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三儒見沒法兒再呆下去了,正欲離去,海天龍不知何時冒了出來,笑嘻嘻的。

  馮百萬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斥道:「你小子來這裡幹什麼?」

  海天龍笑道:「舅,我來看你呀。我們可是許久不見了。」

  馮百萬哼了一聲,把臉轉向一邊去。

  海天龍嘿嘿一笑:「任大俠,我有一事相求呢。」

  任風流說:「我答應過幫你一次,說吧。」

  海天龍笑道:「世人都說練劍好,『太白劍訣』無比妙,小弟天生喜歡奇,讓我一觀怎麼樣?」

  任風流哈哈地笑起來:「這有何難,我既然要幫你,何吝一本劍訣呢?」

  他向腰中一摸,掏出薄薄一本劍訣:太白醉劍訣。海天龍眼裡頓現毫光,伸手抓了過去。翻開一看,果是貨真價實的劍訣,他放聲笑了。

  「多謝!」他飛身而去了。 任風流淡然一笑,走到馮春影身邊去。

  馮百萬不願多看一眼他們的親呢,一跺腳,閃身而逝。

  馮春影欲叫他,終沒開口。

  任風流撫了一下她那光滑秀美的長髮,輕聲道:「最終他會想通的。」

  馮春影問:「我這麼做過分嗎?」

  任風流搖頭道:「我們沒有錯的。」

  馮春影低下了頭,歡意從臉上消去,似乎在憶他們的初識。

  她正要想下去,一個不太友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荒山,草屋,男人,女人。好野的情調。」

  任風流一扭頭,羅國偉沖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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