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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來者五十多歲,錦衣華服,十分氣派,高大的軀體裡深含著傲慢,也許是天和的。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臉,這一點也不奇怪奇怪地是他的臉別具一格,冷森森的仿佛就是冰雕的,也是那麼白,白讓人心寒。

  這人的面孔不俗,身分自然也不同一般。海天龍認得他,兩人的關係也非同一般。他不但是個大富翁,在江湖上也大有名氣,人稱「開封陰人」侯文通。

  他的「玄冥神功」堪稱武林一絕,威震四方。在窮困難耐的年代,一個人仍能自由自在地當他的富翁,一定有些不錯的門道。侯文通不是那種妄自菲薄的人。

  友人相見,免不了一番客套。

  侯文通笑道:「海大人越發飛揚了,整個江湖幾乎沒有不知道您的了,功蓋當代。」

  海天龍知道他是個馬屁大師,但覺他的話也有理,哈哈地笑起來:「侯見過獎了,兄弟們的功勞亦不可沒。」

  侯文通扭頭沖馬月笑道:「馬大人武功卓絕,毒手無雙,自然少不了您的功勞喲?」

  他與馬月也是熟人,講話隨便得很。

  馬月非常愛聽別人讚美他的毒技,侯文通之言令他樂灑灑的,仿佛喝了六月的雪水,笑道:「侯兄真是實在人,別來無恙?」

  托大人的福,如今我的錢財是越聚越多了。

  馬月說:「侯兄生財有道,我們比不了。」

  侯文通得意地一甩頭,忽地看見了假道姑,眼睛頓時變得清靜溫柔起來,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女遇上了夢中的相思人。

  他的眸子從內裡笑開了,猶如初開黃花,細膩動人:「海大人,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她在燈火闌珊中,我讓你找的人就在眼前。」

  海天龍一驚:「是哪一個?」

  候文通一指假道姑:「就是她。別看她穿了一身道服,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海天龍的臉色陰晴不定:「你沒有認錯?」

  「錯不了,她絕對就是範幼思,范華的女兒。」

  海天龍沉吟不語了,心裡十分矛盾。他承認自己愛上了這個假道姑,她的冷做讓他生出有關情欲的無窮遐想,以他答應過侯文通,已抓到範幼思就送給他。候交通願以十萬兩白銀相贈。十萬兩,這是個誘人的數口。

  他清楚侯通的為人,一個好色之徒。

  海天龍亦承認自己好色,與侯文通不同的是,他似乎更好錢,要想在皇上身邊活得如魚得水,手必須有,侯交通為了美人可以一擲千金,他做不到。不過凡事部有例外,他對範幼思的感情倒有幾分可靠的成分,為了範幼恩,他可以不拿錢。可他又難以公然反悔,他不願被人看作是一,個不講信義的小人。在江湖上混,講一點信用很有必要。他想不到範幼思這麼可愛迷人。

  侯文通見海天龍遲疑不語,情知有變,心中好惱,不過他不好開罪他們,於是冷淡地哼了一聲:「海大人,我可是說話算數的。只要你們不變初衷,銀子我馬上送來。」

  馬月眼珠兒一轉,笑道:「侯兄,我們也是講義氣的漢子,你放心吧。

  十萬兩白銀有他兩萬五千兩,他豈能因海天龍一時胡鬧讓銀子飛了。

  海天龍明白馬月的私心,但他卻無話可說,自己若不要銀子,何大海與溫蛟也不會樂意的。搜刮還來不及呢,豈能不要送上門的?

  他感到了為難,心中有了苦味。

  馬月瞥了他一眼,淫笑道:「大哥,這些妞兒也不錯嗎,何苦為了一個女人失信于人?大英雄大多都毀在女人手裡,這教訓是不可不記取的。剛才你問得好,我們為什麼能殺人?就是我們無情,一旦我們動了真情,就難免易地而處了。大丈夫不可忘記一個『毒』字。」

  海天龍十分怒恨,幾乎要給馬月一個嘴巴,老子什麼不明白,還要你教訓?他媽的,你不就怕丟了那兩萬五千兩銀子嗎?

  他輕哼了一聲說:「馬老弟,你想得大多了,我才不會動女人的念頭呢。侯兄,這女人歸你了。」

  侯文通眉毛向上一挑,眼裡綠水歡騰,蓮花竟放,眼角也佈滿了清晨朝霞般的色彩。他一生的得意被這一刻渲染透了:「多謝兩位大人的美意,我馬上命人把銀票送來。」

  海天龍臉沉如水,沒有言語。他感到自己受到了傷害,一個也許不太好解的死結。他幾乎沒有對女人動過真情,料不到一起情戀首先受到刺激的就是自己。女人是禍水,這話不知有他媽的幾分對。

  馬月與他正好相反,臉上的笑意如粉似地撒開了,那麼均勻,那麼細緻,以致透進他的皮肉裡去。順手牽了一頭『羊」,竟然是一頭「銀羊」,無論如何這都是大有趣。富翁若是這麼做的,那別人窮死自己也一樣發大財,真是妙哉!

  侯文通笑嘻嘻地走過來,猛地握住範幼思的纖纖手,猶如抓住了一片雲:「范小姐,隨我走吧?我可是等待已久了。」

  範幼思眉頭微蹩了一下,仿佛感到一種不屬於她的迷茫,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既不覺得有趣,亦不覺得無聊。她看到自己與一個陌生的男人相連時,下意識地抖了一下素手,這個奇怪的男人不是她心中的那一個,她的身體早就在呼喚那個帶著光明的生命。

  「請你把手放開。」她不由自主發出了聲音。

  侯文通這個風月場上的老手肩頭一顫,猶如觸了電一般,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范幼思淡然一笑:「不是要走路嗎,我會。」

  她舉步就向外走,那麼輕盈、自然。

  牟道的心頓時寂寞地跳起來,仿佛沒有人觀賞的雪花。他不知道範幼思是如何進人了他的世界。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落到一個色狼的手裡,後果是堪慮的。牟道為她的命運,頭疼。

  侯文通見範幼思率先走了,樂得牙齒都木了起來,身如騰了雲似。

  海天龍見佳人遠兮,不由喪氣。他覺得自已被銀子騙了,辦了件說不明白的窩囊事。麗人,清且明兮,不可多得,銀子算怎麼一回事?

  他不由暗罵馬月豬頭狗腦,不是東西!

  他想去追,這是十分容易的,卻抬不動步。

  夜色在他們的痛苦與歡樂中流走,是那樣睜悄悄的……似少女的竊竊私語。

  忽然,他們聽到叮噹悅耳的清脆聲響。

  兩人急忙扭頭西望。

  這時,清涼的月亮已爬上高天,整個大地沐浴在一片稀疏安靜的銀輝裡。世界此刻顯得朦朧而空闊,給人一種悠久不盡而又空易失落什麼的感覺。

  兩人見有人向這裡奔來,趕忙躲到樹後去。三道人影猶如天馬行空。忽瀉到他們旁邊。

  牟道吃了一驚,三個人他都認得。

  他們並非朋友,而是你追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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