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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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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伴君似虎忽失意 一片錦秀都不見,唯有淚和恨,情沉沉。 戈劍與牟道一口氣跑出十幾裡路才停下來。這時,他們已來到山腳下。 兩人相對無言。喘息了一陣,走進山坳裡去。在百花叢中,牟道找到一塊「風水寶地」,挖坑把父母掩埋了。 望著凸起的新墳,他兩眼空茫虛透,冰涼涼的,仿佛一輪冷月朗照下的山野。 他沒有為父母立碑,怕被官府的鷹犬發現了。他長跪墳前,久久才語:「父母大人,孩兒不孝,待兒橫空破天下,再來立碑祭墳」 他慢慢站起身來,盯著戈劍說:「戈兄弟,我一時疏忽連累了你,實在罪該萬死……」 戈劍搖頭說:「兄台,你別這麼說。上次若非你想救,也許我已不在人世了。」 牟道道:「戈兄弟,你的劍術妙極,教我一招吧,只教一招,這算不得違背師命。」 戈劍苦笑道:「兄台,你無內功修為,會一招劍法是無用的。」 牟道不以為然:「一招練精了也有用處。」 戈劍沉思了一會兒,傳了他一招「飛星流彩」。 這是一招主攻殺的劍式,攻其一點不及其餘。手碗幾半旋,劍尖兒搖點,玩精了沒有內功也能刺出一朵劍花,冷森森的,嚇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牟道不這麼看,老子以抱元守「一」為天下式,可見「一」之重要,他想以一招劍式得窺天下武學。這雖然近乎可笑,但走的也是正道。所謂一葉知秋,講的也是這個道理。 中華武功,無論何門何派,無論正大昂揚還是詭誘莫測,都離不開陰陽,離不開「一」,只要你徹底領悟了陰陽,感到了。「一」的魅力,你就能窺一班而知全豹。當然,這不是一般人所能懂得的。 牟道依著戈劍傳授的劍訣練了一會兒,很快就練熟了。他十分用心。 戈劍見他練得還有點樣兒,快意地笑了。 牟道沉想了一會兒劍式,說:「戈兄弟,你回雞雲山吧。在外面呆久了,你師傅更不樂了。」 「你去哪裡?」 「我回城裡去。海天龍害得我父母雙亡,我不能放過他!即使殺不了他,也不能讓他好過了。」 戈劍搖頭說:「兄台,憑你那上招半式還不能闖天下,報仇雪恨現在也只能說說而已,你何苦去冒風險呢?」 牟道淡漠地說:「我不能只會『說說而已」』。 戈劍沉默了一會:「我陪你一起去。」 牟道點點頭,兩人返回城裡去。 也許是海天龍想不到牟道還敢返回城裡來,城裡沒有採取什麼防範措施。 兩人輕易入了城,輕易進了縣衙。 縣衙裡很靜。客廳裡的血跡還沒有打掃乾淨,客廳外呆站著十幾個官差。 牟道拉了戈劍一把,兩人溜進了後院。 在修身房裡,牟道從牆上取下家傳的主劍。這雖不是名物,但也犀利異常。牟正沒有把劍練好,他的兒子卻想用它來報仇、仗義。寶劍出鞘,寒光如流,一泓飛瀉。 戈劍贊道:「好劍!兄台若如此劍,定可一鳴驚人。」 牟道一振長劍,練起那招「飛星流彩」。 片刻,他練了不下幾百遍,手腕都累酸了。 戈劍暗覺好笑,這樣若能奏效的話,天底下高手也大多了。不過他也承認,這比不練要好,至少刺人時利索些。 兩人出了修身房,直奔客廳而去。 他們不敢與官差們正面衝突,只好藏在牆角處。牟道探頭向客廳前掃視,忽見海天龍與馬月帶著幾個錦衣衛走了過來。 海天龍還是那麼驕橫、神氣。 牟道恨由心生,兩眼火紅,握緊了手中劍。 戈劍小聲道:「兄台,別衝動。」 牟道長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什麼時候下手,你放心吧」。 海天龍走到客廳門口,向屋裡看了一眼,沒有進去。 遲疑了一下,他冷冰冰地說:「去把那個假道姑押過來。」 幾個錦衣衛走向監獄。 馬月笑道:「多押幾個過來,要年輕漂亮的。」 幾個錦衣衛樂哈哈地去了。 牟道心中忽地湧起一股春潮,揚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情,仿佛歡流的水中不時露出浮冰,在鬆弛中顯出嚴厲來。他擔心道姑們的安危榮辱,超過了對自己的關心。 隨著幾聲吆喝,錦衣衛押過來七八個道姑。她們確實各有姿色,但精神已經萎頓了,傍佛嫩綠的葉子失去了水分。 牟道的心頓時被刺痛了,與她們相比,自己的不幸也許並不是最深重徹底的。父母的死對他無疑具有滅頂的性質,但他心靈深處的光芒卻沒有熄滅。而她們不是,她們徹底垮了,成了枯木。她們本來清麗的眸子裡屬於未來的色彩全部消失。哀莫大於心死,這是古人衡量不幸的標準,牟道亦不能例外。 戈劍的神色也有明顯地變化,他對道姑們的遭遇似乎並不僅僅寄於深刻的同情,而有一種難為外人道的切膚之痛。眼睛間或一轉,閃出一種淩厲駭人的冷光。 牟道瞥了他一眼,輕聲問:「你想救她們?」 戈劍擺了擺手:「這不是時候。」 牟道又向牆角靠了一下,目光投向可憐的道姑。 假道姑這時忽地揚起臉來,他頓時捕捉到從她黯淡的眸子裡射出來的一道亮光。 牟道的心頭掠過一片祥雲,仿佛雨夜裡有燈一亮。呵! 她還是有生氣的,只不過暫時被邪氣壓住了而已。他有些激動,兩頰通紅。 人類的心靈最妙,以至於在它面前人的理智顯得淺薄蒼白。 牟道就說不確切假道姑強加給他的感受,他其實並不希望自己是個多情的種子,特別是這種時候。 海天龍冷笑著走到假道姑身旁,用手撫了一下她的長髮,不懷好意地說:「真美。這個時候若突然死了,那有多可惜呀!」 假道姑一臉冷漠,沒有反應,高高的前額上似乎飄起一股不屈的聖潔。 海天龍轉到她的對面,凝視著她笑道:「我就喜歡你這個味,人越做,越有誘惑性。你只有一個缺點,就是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你呢?」假道姑忽地冷冰冰他說,「難道不是一個跑腿的?你的腦袋未必比別人長得結實。」 海天龍哈哈地笑起來:「你比我想像得還聰明,咱倆的不同也許是我能砍你的頭,而你卻砍不了我的頭。我想不出這是為了什麼。」 假道站哼了一聲:「這有什麼稀奇,皇上能砍你的頭,你呢?」 海天龍臉色一沉,仿佛堆積了厚重的烏雲。他並不憎惡她的尖銳,痛恨的是拿他與皇上相比,他覺得這很不吉利,恐怕這比喻與他的命運有深刻的聯繫。 他舉手想給她一個嘴已,然而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好大的膽子,是讓我獎你呢還是讓我罰你?」 假道姑頭一搖,秀髮飄起,仿佛遠方神女峰,靜穆神秘,悠遠奪人。 海天龍想給她點顏色瞧瞧,忽然有人求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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