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MYZJ > 昆侖前傳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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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想是生來美貌,被如此盯視慣了,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殊不料,這一笑百媚橫生,梁文靖頓覺頭暈目眩,幾乎兒便昏厥過去。 白樸冷眼旁觀,心道:「這女娃兒美得邪氣,中土女子哪有她這麼欺霜賽雪的肌膚,分明是西域胡女。」轉念間,那黑衣人倏然轉頭,目光如刀,紮在梁文靖臉上。梁文靖如墮冰窟,一腔沸血盡皆冷了,連忙低頭。黑衣人卻濃眉一皺,目中掠過一絲訝色。 那少女又笑笑,忽向梁文靖道:「呆子,把你盒子裡的螃蟹給我吃一個,好不好?」梁文靖求之不得,正要伸箸,那黑衣人忽道:「玉翎,別鬧了,這道菜你點過的。」梁文靖放眼看去,二人的桌上果然也有一盒醉蟹,不禁有些糊塗了。 那少女撅嘴道:「那可大不一樣,咱們的螃蟹去了殼才能吃,他們的螃蟹卻能囫圇吃的。」那黑衣人眉頭一皺,欲言又止。 店小二忙賠笑道:「姑娘誤會了,螃蟹本是要去殼的,只是……只是這位客官的吃法有些與眾不同。」那少女冷笑道:「我倒覺得他們桌上的螃蟹是與眾不同的,必是這裡的掌櫃奸猾得緊,瞧咱們是異鄉人,便在螃蟹上弄了手腳,把難吃的給咱們,把好吃的留給他們?」 店小二叫起撞天屈來,那少女卻不理會,俏生生站起來,婷婷走到梁文靖桌邊,也不客氣,伸手就抓起一隻,放在嘴裡咬了半口,蛾眉微皺,忽地反手就給文靖一個嘴巴,嬌喝道:「你是蠢豬麼,這也能吃?」 梁文靖被這記耳光打得一愣,一個纖巧的淡紅掌印明明白白烙在他臉上。眾人無不驚怒,嚴剛拍案喝道:「你這婆娘,吃了東西還要打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少女笑道:「不服氣麼?本姑娘打人從來不講道理的。」話音未落,玉手一翻,又向梁文靖臉上刮到,這次梁天德有了防備,豈容她再次得手,倏然起身,一把向那少女手腕扣去。那少女微微一笑,手腕轉動,五指若輕煙聚散,拂在梁天德腕上,梁天德只覺半身酸麻,竟然提不起勁來,卻聽啪的一聲,梁文靖臉上又挨一下,這一來,兩個掌印一左一右,再也對稱不過了。 梁天德怒道:「妖婦爾敢?」一揮手便向那少女臉上刮去,那少女嘻嘻一笑,並不躲閃,只是五指微捏,豎在胸前。梁天德掌到中途,瞧這少女如花嬌面,不由忖道:「若是這張俏臉上多了五根指印,卻是作孽。」心中一軟,手臂抬起,變掌為爪,抓她髮髻。 就在他變招的刹那,少女五指如白玉蘭花,嫣然開放,梁天德手掌劇痛,急忙縮手,卻見掌心多了五個血孔,鮮血汩汩流出。 少女咯咯笑道:「老頭兒,本想廢你一隻手,沒想你卻聰明,半路變了招式。」梁天德方知自己若不是憐她美貌,變招抬臂,這只手掌定被她五指穿透,生生廢了,一時驚怒交迸,正要撲上,忽見一把摺扇攔到胸前,只聽白朴淡然道:「梁先生稍安,來的可是『黑水』門人。」話一出口,眾人無不變色。 少女大眼滴溜溜一轉,歪頭瞧著白樸,笑容更美:「讀書的,原來你認得我的功夫呀。」白樸點頭道:「如意幻魔手威名素著,白某豈敢有眼無珠?」那少女喜道:「這麼說,你也一定聽說我師父了!」白樸歎道:「『黑水滔滔,蕩盡天下』,白某豈有不知之理。」話音方落,那少女笑顏逐開,轉身向黑衣人道:「師兄,你說得對,師父果然很出名也。」那黑衣人頭也不回,傲然道:「那是自然。」 那少女一笑,又向白樸道:「本來師父說了,誰得罪咱們,就讓他好看。不過瞧在你知道我師父威名的份上,放過你們這次!」梁文靖忍不住道:「誰得罪你?分明是你先出手打人。」少女舉起粉拳,冷笑道:「師父說了,天下人我想揍誰就揍誰,你不服氣,咱們再打過。」梁文靖聽到打架二字,頓時怯了,嘀咕道:「你師父又不是皇帝!」少女冷哼一聲,道:「就算是大蒙古的皇帝,我師父也沒放在眼裡。」 大蒙古的皇帝在梁文靖心中地位已是登峰造極,這少女一句話,頓將他鎮住了。白樸卻淡淡一笑,道:「大蒙古的皇帝也沒什麼了不起,自然入不得蕭老怪的法眼。」 那少女暗道這話很合姑娘之意,一時對白樸大生好感,笑道:「算你識相,但蕭老怪這三個字卻不是你能叫的,這次便罷,下次再叫,須得叫蕭爺爺,蕭祖宗才是。」 白樸笑笑,不置可否,說道:「但不知二位黑水高徒不在北方揚威,卻來這山野小鎮作甚?」那少女胸無城府,脫口便道:「師兄來殺人,我來瞧熱鬧……」話音未落,那黑衣人冷哼一聲,截口道:「師妹,你也說得夠了。」那少女小嘴一噘,氣道:「你又來管我,哼,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不就是來殺人麼?殺那個勞什子淮安王,殺便殺了,怎麼卻偷偷去殺,也不讓我瞧,難不成怕我瞧了你的刀法?」她心懷怨氣,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黑衣人微微搖頭,神色兀自冷漠。 其時食客早就跑了個精光,店小二和掌櫃正躲在櫃檯後發抖,聽那少女一番話,魂都嚇飛了,抱在一處尿褲子。梁文靖也是渾身哆嗦,目光投向大門,盤算如何逃命。 其時晚風入戶,吹得燈火飄忽,白樸的臉色也隨之陰晴不定,忽而歎道:「小姑娘,卻不知道令師兄使的是什麼刀法?」那少女心無城府,又極好炫耀,一聽別人動問,便笑道:「瞧你知趣,我便告訴你好啦,我師兄的刀法叫做修羅滅世刀,當世無敵,他若要砍你脖子,便不會砍到你的下巴,割你的耳朵,便不會碰著你的臉皮,若要割出一寸長的傷口,那麼多半分、少半分便不算本事呢……」 梁文靖見她眉飛色舞,又說又笑,不由瞧得入神,聽得舒服,一時竟忘了害怕,心忖道:「古人道『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道『明眸善睞,輔靨承權』……但凡是形容美人的好詩,用在她身上,無有不當也。」他呆呆凝視那女子的笑靨,雙頰不知不覺發起燙來。 那少女唧唧咯咯笑說一陣,那黑衣男子忽將手中酒杯一擱,一手按上那支狹長錦囊,淡然道:「玉翎,夜深了,你先回房去吧。」那少女噘嘴道:「幹麼要我一個人回去?」黑衣男子道:「我有點事,辦完便回。」那少女哼了一聲,雪玉般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緋色,撅嘴道:「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事,不讓我瞧。」 黑衣男子還未回答,卻聽白樸歎口氣,道:「小姑娘,你不明白麼?你說破了你這位師兄的秘密,他自然要殺人滅口了?」那少女怒道:「他敢殺我?哼,我叫他好看。」白朴見她如此天真,不覺啞然失笑:「他自然不會殺你了,但除了小姑娘你,這裡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那少女一愣,問道:「師兄,是麼?」黑衣男子哼了一聲,道:「不錯,聽過你說話的人一個不用留下。」那少女忽地纖手一拍,笑道:「好呀,這次殺人可得讓我瞧明白了。」敢情她竟將殺人之事當做極好玩的勾當。白朴等人聞言無不驚怒:「這小丫頭不愧是黑水門人,端地邪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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