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無玷玉龍續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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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只聽那女子話聲道:「年輕人,你很謙虛,也很仁厚,知道給人留面子,我不是阻攔我女兒出手,而是及時拍開她,免得她傷在你劍氣之下,而你並沒有振腕發出劍氣,就已經是劍下留情了。」 好眼力,非修為、造詣到達某一程度,不可能有這種眼力。 郭燕俠心頭震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只聽那女子話聲又道:「接下來,容我請教……」 郭燕俠道:「不敢,我乃『龍威鏢局』燕俠。」 「原來是『龍威鏢局』的人,你在『龍威』是……」 「鏢頭,剛進『龍威』,聘約一年。」 「『龍威鏢局』主其事者很有眼光,他們聘對了人,從今以後,『龍威』的鏢怕不南七北六,通行無阻?」 這意思,郭燕俠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懂。 郭燕俠道:「芳駕誇獎,受人聘僱,拿人錢財,自當竭盡所能。」 「說得好!」那女子話聲忽轉冰冷:「只是,年輕人,接下來我要責問你了,我『八方』跟你『龍威』雖然同是鏢局,但一向各有各的主顧,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同行是冤家,你上門欺人,是不是也太過了些?」 郭燕俠聽得微一怔,旋即軒眉而笑,道:「在我沒作答覆之前,容我先請教一聲,芳駕是就住在『八方鏢局』,還是從別處而來?」 那女子話聲道:「年輕人,這有什麼不同麼?」 郭燕俠道:「當然有所不同,若是芳駕就住『八方鏢局』,芳駕就是明知故問,我不願作答,即使作答,也不會令芳駕滿意;若是芳駕從別處而來,那麼芳駕就是不知始末,不明內情,我很願意作答,然後請芳駕自忖,是該責己,還是該責人!」 那女子話聲道:「哦!有這樣的不同?年輕人,我是從別處而來。」 郭燕俠道:「那麼我願意,也應該作答,誠如芳駕所說,『八方』、『龍威』一向井河不犯,即便同行是冤家,也不該過於欺人。 「那麼,『八方鏢局』近來不只一次派出總管柳三變,前往『龍威』,軟硬兼施,要買下『龍威』予以拒絕之後,竟又經由『撫臺衙門』,動用官勢查封『龍威』,逼得『龍威』不得不派人前來理論。我請教,這是『龍威』上門尋釁,還是『八方』欺人太甚?」 只聽那女子話聲詫聲道:「有這種事?」 郭燕俠道:「我說的是不是實情,芳駕盡可以當面問令嬡,若是芳駕願意跑一趟『龍威』,也可以看到,『撫臺衙門』的人馬,正在查封『龍威』。」 那女子話聲沉聲道:「你們兩個告訴我,這位燕鏢頭說的是不是實情?」 白衣姑娘跟黑衣姑娘垂下了螓首,兩個人沒一個作聲。 隨聽那女子話聲一轉平和、輕柔:「燕鏢頭,恕我魯莽、孟浪,也恕我遠住他處,對兩個女兒疏於管教。燕鏢頭只管請回,我保證,一個時辰之內,一定讓『府臺衙門』收回成命,撤銷查封『龍威』如何?」 郭燕俠絕對相信,「八方」能動用官勢查對「龍威」,當然也就有辦法讓「府臺衙門」收回成命,撤銷查封。 他當即道:「『龍威』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芳駕既這麼說,我若是再說個不字,就顯得我不通情理,也顯得『龍威』得理不饒人了。就此告辭,靜候佳音。」 他把那把劍往地上一插,望空抱拳,沒有施展絕世身法,轉身往外行去。 他那裏剛沒入夜色中不見,人影飛閃,白衣姑娘跟黑衣姑娘面前多了個人,是個中年美婦人。 白衣姑娘、黑衣姑娘忙叫道:「娘!」 柳三變、兩個半截鐵塔也似的壯漢跟四名紅衣少女也立即恭謹施和,齊聲叫道:「夫人!」 美婦人對柳三變等抬了抬手,那手,欺雪賽霜,根根似玉:「你們少禮。」 柳三變得等齊聲又道:「謝夫人!」 轉眼望兩位姑娘,仍然是一副寒霜似的冰冷:「你們兩個,還認我這個娘麼?」 白衣姑娘、黑衣姑娘雙雙嬌軀一矮,跪了下去,低頭道:「女兒不敢!」 美婦人道:「你們給我說說看,我是怎麼交代你們的?」 白衣姑娘沒說話。 黑衣姑娘猛抬頭:「娘,咱們分明是官家人,為什麼不能管官家事?」 美婦人沉聲道:「誰告訴你咱們是官家人?」 黑衣姑娘:「鳳姨是……」 美婦人截口道:「你鳳姨是,可是咱們不是,你鳳姨是誥命一品的傅夫人,咱們只是百姓,只是平常人家。」 「不,娘!」黑衣姑娘道:「當年……」 美婦人又截了口:「不錯,當年我跟你玲姨、鵑姨都是你鳳姨的詩婢,你鳳姨待我們三個倩如姐妹,讓你們這晚一輩的叫她一聲鳳姨,那是她的恩典。 「她貴為誥命一品的傅侯夫人,澤被咱們這三家,那也是她的恩典,可是咱們不是官家人,我不許你們牽扯官家事。」 黑衣姑娘道:「就算咱們不是官家人,鳳姨總是,您常說鳳姨待我們恩比天高,那麼我姐姐為官家盡點心力,也算是報恩,有什麼不對?」 美婦人道:「我不許不是不許,你們做得不對就是不對,就連你鳳姨,她也未必願意咱們為這三家官家做事,來報答她的恩情。」 黑衣姑娘還想再說。 美婦人一雙美目中突現逼人寒芒,厲聲道:「你什麼時候學得我說一句,你頂一句了?」 黑衣姑娘忙低頭:「娘,我不敢。」 只聽白衣姑娘道:「娘,您別怪妹妹,這件事全是我拿的主意,您要怪怪我。」 黑衣姑娘忙抬頭:「不,娘,是我。」 美婦人冷笑道:「你們兩個也不用你攬我攬,對你們兩個,我都有懲罰,你們兩個有多大能耐,竟敢不知天高地厚替官家出頭,不要以為背著官家就無往不利,這天底下就有太多不把官家放在眼裏的人,今天要不是我趕得巧,你們兩個就會傷在人家劍下……」 黑衣姑娘道:「姐姐還沒真出手呢?」 「她出手又怎麼樣,告訴你,就是你跟你姐姐聯手,也未必能在人家手底下走完十招,這個姓燕的年輕人,無論人品武學都是少見,『龍威』鏢局有了他,用不了多久,非稱霸南天不可。」 黑衣姑娘道:「偏您這麼抬高他,我不服氣。」 美婦人厲聲叱道:「你又什麼時候學得這麼驕狂自大,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黑衣姑娘道:「我不是驕狂自大,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跟姐這身武學是您教的,您的一身武學又出自鳳姨的傳授,那麼我跟姐的這身武學,就是鳳姨的再傳,難道我們倆這鳳姨再傳,連說聲不服氣的格都不夠?」 美婦人叱道:「大膽!你們憑什麼自稱鳳姨的再傳,你鳳姨何等樣一個奇女了,我跟你玲姨、鵑姨三個,早年也不過只得你鳳姨一招半式的指點,我們都不敢自稱是你鳳姨的傳授,不連你鳳姨那些幾乎已屆劍仙的修為,都還有一兩個佩服的人呢,你又憑什麼敢不服氣?」 黑衣姑娘欲言又止,終於低下了頭。 美婦人話鋒忽轉,道:「告訴我,京裏誰來了?」 白衣姑娘一怔。 黑衣姑娘忙抬頭:「您怎麼知道京裏有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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