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鐵血冰心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林中仍是那有氣無力、恍若遊絲般低低話聲:「怎麼,賈玉豐,你兩個不信有鬼?」

  賈玉豐嘿嘿獰笑,道:「我八弟說得好,要有鬼,那些在我兄弟掌下喪生的屈死冤魂,早該找上門來了,賈玉豐自然不信!」

  「也罷!」林中又起一聲悠悠長歎:「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流淚,你兩個既然不信,我就出來讓你兩個看看好了!」

  未聞衣袂飄風聲,也未聞步履聲,林旁,現出了一個淡青人影,隨風冉冉飄了出來,一個身形竟虛懸在離地半尺的空中。

  人哪有這樣走路的?八成兒是鬼!

  出了林,現於目光下,青衣灰髯,不是那八指劍客歐陽畏是誰?只是兩手直垂,臉上也沒有血色。

  「我出來了,你兩個要看,就瞪大了眼睛,看個清楚吧!」

  歐陽畏發了話,仍是有氣無力,還帶點喘。

  二凶這回看清楚了,雖疑其不真,可是鐵般事實擺在眼前,不禁駭然失色、魂飛魄散,連連倒抽冷氣,又退了好幾步。

  賈玉豐更是瞪大了眼,抬手顫指,語不成聲:「你,你,你果真是歐陽畏?」

  歐陽畏灰髯微一抖動,道:「歐陽畏站在你眼前,是不是你自己看!」

  賈玉豐轉身欲遁,腳下剛動,突聽岑非喝道:「歐陽畏,你未死?」

  耳聞此言,賈玉豐又站住,那驚魂未定、猶帶恐駭的一雙目光,直逼歐陽畏霎也不霎。

  歐陽畏卻這麼說道:「別問我死了沒有,只問你兩人以那歹毒霸道的掌力,按上我的胸口,是否已置我于死地,萬無生理?」

  岑非一震毅然點頭:「不錯,那掌力之下,你歐陽畏縱有十條命也活不了!」

  歐陽畏道:「那麼你還問個怎的!」

  岑非雙眉一揚,嘿嘿詭笑:「我自然要問,歐陽畏,鬼魂會施展淩雲步麼?」

  歐陽畏失神雙目之中,突然射出兩道寒芒,冷冷大笑:「人言血盟十友多智狡猾,尤其老八為最,今日一見,果然不差,不錯,岑非,歐陽畏福命兩大,是未死!」

  二凶勃然變色,心中卻松了不少,岑非狡黠目光閃爍,嘿嘿笑道:「歐陽畏,我不信憑你自己能逃不死?」

  歐陽畏道:「歐陽畏福命兩大,自有高人搭救!」

  岑非嘿嘿笑道:「我也不信放眼天下武林,有人能救得了你!」

  顯然,他很有自信!

  歐陽畏冷笑說道:「別以為你那掌力中者無救,而事實上,歐陽畏如今站在你面前!大活人站在面前,這該假不了!」

  岑非臉色一變,道:「那是……」

  「那是什麼?」歐陽畏沉聲截口說道:「十九年前,古駝子遭你兄弟剜目、斬腿,十九年後的今天,他能睜著眼,邁著腿上門尋仇,你能不信麼?」

  提起鐵面神駝,二凶就膽寒,岑非機憐一顫,默然不語。

  賈玉豐卻又開了口,他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那天救你之人,也是十九年前教古駝子那人?」

  歐陽畏道:「是與不是,我不想說,你兩個無權過問,你兩個只須知道歐陽畏大難未死,如今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就行了!」

  賈玉豐陰陰一笑,還要再說。

  歐陽畏突然目射寒芒,厲聲叱道:「賈玉豐,你有完沒完,要知道,今夜該發問的,是我歐陽畏,而不是你兩個,你兩個報應當頭,已沒什麼好說的!」

  賈玉豐臉色一變,目中閃起凶芒,隨即陰笑說道:「說得好,那麼,有什麼話,你問吧?」

  歐陽畏鬚髮俱張,道:「你先答我這頭一問,歐陽畏與你兄弟何怨何仇?」

  賈玉豐答得好,道:「井水不犯河水,談不上任何怨仇!」

  歐陽畏咬牙說道:「那麼,你二人為什麼無端夜襲沉劍寨,殺我……」

  「歐陽畏!」賈玉豐突然出聲擺手,說道:「你把話給說清楚些,莫要血口噴人,是誰夜襲你沉劍寨……」

  「大丈夫敢做敢當,你還圖狡賴?」

  「何謂狡賴?」賈玉豐嘿嘿笑道:「歐陽畏,你看見了那行兇之人了麼?」

  「歐陽畏眼不瞎,看得清楚!」

  「是誰?」

  歐陽畏道:「是你兩個假扮那古駝子與慕容繼承……」

  「慢來!」賈玉豐陰笑擺手,道:「這麼說來,你看見的,是古駝子與慕容繼承?」

  「不錯!」

  「那麼,冤有頭,債有主,你就該去找他主僕二人!」

  歐陽畏冷笑說道:「他主僕可是你二人以那精妙易容術假扮的!」

  賈玉豐獰笑說道:「歐陽畏,血盟十友聲望身分兩高,無證無據,我勸你莫要血口噴人!」

  這一著似乎很厲害!

  可是,歐陽畏他有對策,道:「恐怕你不知道,他主僕那時正遠在南荒……」

  「胡說!」賈玉豐大笑說道:「你騙得哪一個?他主僕那時正在金陵來此途中!」

  歐陽畏冷笑說道:「賈玉豐你怎麼知道?」

  賈玉豐猛悟失言,要收回已是不及,但是他不愧狡猾多智,目光一轉,旋又嘿嘿笑道:「看見他二人往這兒來,這該不犯哪條大罪,再說……」

  頓了頓,接道:「就算他主僕遠在南荒,附近武林人物多的是,怎見得是我兄弟二人假扮他主僕,而不是別人?」

  說得是,這任何人都有可能。

  無如,歐陽畏他又做此一問:「那麼,今夜你二人到這兒來幹什麼?」

  賈玉豐委實狡猾得可以,他仍有話說:「你看見了,我兄弟是挖墓!」

  承認挖墓,不承認行兇,如今墓是好好的,該沒人能拿他二人如何,只說不動手,也沒關係!

  歐陽畏不急不躁地冷笑說道:「那麼,你二人适才那兩次奉命,及冤魂上門,人是你兩個殺的等語,又做何解釋?」

  賈玉豐臉色一變,啞口無言,岑非卻獰笑說道:「歐陽畏,這你也聽見了?」

  「自然!」歐陽畏冷然點頭:「你二人由始至終,每一句話我都聽得清楚!」

  岑非笑道:「你既然都聽見了,我兄弟也不願落個敢做不敢當,弱了十多年聲名,不錯,人是我二人殺的,你怎麼樣?」

  歐陽畏身形忽顫,神色卻仍力持平靜,道:「歐陽畏要弄清楚,歐陽畏跟你血盟十友井水不犯河水,-無遠怨,二無近仇,你二人何故假扮駝子主僕乘夜行兇。」

  岑非嘿嘿笑道:「你不是都聽見了麼?我二人是奉命行事!」

  歐陽畏緊逼一句:「奉誰之命?」

  岑非陰笑說道:「你以為我會說麼?說了你也未必知道,其實,我二人也無從說起!」

  這倒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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