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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慕容繼承根本不等古寒月把話說完,立即截口說道:「那麼恩叔以為家母是……」

  古寒月道:「老奴不敢妄加猜測,事實上,主母昔年曾數度規勸恩主,慎交遊,少來往,希望恩主能摒絕百里相!」

  慕容繼承挑了挑眉,道:「真的麼?」

  古寒月道:「老奴不敢欺上,幼主倘若不信,日後下妨叩問主母,如果老奴言有不實,願領家法!」

  慕容繼承目中寒芒一閃,道:「那就等以後侄兒見著她老人家後再說吧……」

  古寒月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然後說道:「多謝幼主不罪!」

  慕容繼承道:「侄兒豈敢,恩叔請起,莫要折煞了侄兒!」

  古寒月應聲站直了身形。

  慕容繼承略一沉吟,又道:「侄兒不明白,為什麼她,那位黑衣姑娘對十九年前賀蘭慘事,知道得那麼清楚!」

  古寒月神情一震,道:「有可能是那位閔前輩告訴她的!」

  纂容繼承抬眼凝注,道:「十九年前賀蘭慘事,血盟十友他幾個不會說出去,除了侄兒義父,救恩叔那位高人以及救仲孫嬸嬸那位高人外,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位閔前輩她怎會清楚?」

  古寒月一怔,道:「這個,這個,老奴就不……也許……」

  慕容繼承可沒發現古寒月那支支吾吾的異樣神情,道:「恩叔也許什麼?」

  古寒月「哦」了聲,忙道:「也許,那位閔前輩,她當時在場也說不定!」

  說完了這句話,古寒月如釋重負地籲了口氣,只因為,他終於說上來了,好不容易!

  慕容繼承卻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道:「恩叔,侄兒怎未聽義父他老人家提過?」

  古寒月道:「閔前輩她可能是隱身暗處……」

  慕容繼承道:「恩叔,那位閔前輩,功力較諸侄兒義父如何?」

  古寒月何等老江湖,一聽便知慕容繼承另有下文,道:「老奴沒見過令師他老人家,是故老奴無法把他老人家與那位前輩相比!」

  其實,這也是實話!

  慕容繼承卻深吟又道:「侄兒可以這麼說,侄兒義父他老人家一身功力,僅比先父他老人家略遜一籌,與前輩百里相不分軒輊!」

  古寒月詫異截口,道:「這幼主怎麼知道?」

  慕容繼承道,「是家母告訴侄兒的!」

  這又是慕容夫人上官蘭說的!

  古寒月道:「這麼說來,那有可能那位閔前輩一身功力,也跟幼主義父他老人家不相上下!」

  他仍有說辭!

  慕容繼承眉鋒一皺,道:「那麼,天下第二人,該有兩位了?」

  古寒月又複一怔,險些答不上話來,半晌方強笑說道:「這個,這個,是想必如是……」

  腦際忽地靈光一閃,忙接道:「不過,那位閔前輩傳說仙逝已久,所以這武林第二人,說起來只有一位。」

  慕容繼承微微點頭不語。

  古寒月看了他一眼,道:「幼主……」

  慕容繼承忽地挑眉說道:「恩叔,當年黃山約鬥八劍之人,當真不是先父麼?」

  古寒月忙道:「老奴本就說那絕不會是恩主,老奴也曾告訴幼主,當時老奴追隨恩主正在唐努烏梁海追誅雪衣八魔,恩主他怎麼可能分身兩地?」

  慕容繼承沉吟說道:「那麼,為什麼家母在座,她老人家對家師所述不置一詞?」

  這可正是古寒月百思莫解,深為詫異的事,能要他怎麼說?他略作思索,只得這麼說,「這個,老奴不敢妄加猜測!」

  慕容繼承沉默了,目光呆呆前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半晌,他突然目射寒芒,凝注古寒月:「恩叔,那武維揚當真也不是死在侄兒之手麼?」

  顯然他如今是有一點動搖了!

  古寒月巨目異采一閃,道:「幼主這一問……」

  慕容繼承道:「侄兒明明看著他在侄兒掌下倒地,而且他胸前掌痕明顯,為什麼人人都說他不是死在侄兒掌下?」

  古寒月一歎說道:「老奴現在可以告訴幼主了,當日幼主下手武老大之時,是老奴在外暗中以兩儀神罡消弭了幼主掌力!」

  慕容繼承身形一抖,勃然變色,探掌如電,一把攫上古寒月手臂,雙目暴射駭入寒芒,震聲說道:「恩叔,此話當真?」

  古寒月任那鋼鉤般五指緊扣,點了點頭。

  慕容繼承身形一陣猛顫,啞聲說道:「恩叔該不會是騙侄兒吧……」

  古寒月道:「事關重大,老奴焉敢矇騙幼主!」

  慕容繼承五指一松,低下了頭。

  古寒月心中一陣悲痛,道:「老奴為的是慕容家聲、恩主俠謄、幼主前途,情非得已,冒死出手,還望幼主恕老奴……」

  慕容繼承猛然抬頭,星目盡赤,顫聲地說道:「恩叔,侄兒所奉的是師命,恩叔此舉豈非讓侄兒欺師……」

  古寒月立即躬下了身,鬚髮顫動,道:「老奴不敢,事實上,黃山約鬥八劍之人並非恩主!」

  慕容繼承雙目一挑,道:「那麼,為什麼家母她老人家在家師授命時未加辯正?」

  古寒月全身熱血往上—湧,他想不顧一切,但,話到了嘴邊,他又把它咽了回去,垂首不語。

  慕容繼承也自默然,良久忽地悲慘苦笑:「恩叔,往者已矣,過去的,侄兒不願也不敢再追究,以後的,侄兒萬請恩叔莫再出手阻攔,否則……」

  否則什麼,他沒說出口,唇邊一陣抽搐,住口不言。

  古寒月一驚說道:「難道幼主仍要……」

  慕容繼承唇邊抽搐加劇,咬牙說道:「師命難違,今侄兒奉行未半,豈敢就此罷手?」

  古寒月跨前一步,急道:「幼主是不信老奴之言……」

  慕容繼承道:「侄兒不敢,只是侄兒也不敢違抗師命!」

  古寒月道:「幼主,但那當年黃山約鬥八劍之人……」

  慕容繼承道:「家母她老人家並沒說不是!」

  古寒月鬚髮微張:「幼主難道忘了閔前輩那半年之約……」

  「言猶在耳!」慕容繼承神色有點怕人:「可是,那是她跟呼延灼、褚一飛之約,侄兒並沒有答應,再說,侄兒也不能因為任何的人出面而中止了師尊所命!」

  古寒月身形一抖,顫聲說道:「幼主明知閔前輩與老奴之言不錯……」

  慕容繼承狀似瘋狂,忽地揮手大叫:「不錯,不惜,誰能把當年黃山事重演一遍,讓我親眼看看,誰又能證明給我看看?」

  古寒月似乎為慕容繼承突然的失態嚇住了,巨目圓睜,驚愕不能一言,好半天才顫聲說道:「幼主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一時間,也沒有誰能證明給幼主看,那閔前輩不是有半年之約麼,幼主何妨等她半年?」

  慕容繼承已然恢復平靜,玉面有點蒼白,聞言苦笑說道:「侄兒要是能等半年,就回去叩問家母了!」

  古寒月將口數張,卻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話兒,最後說道:「這麼說來,幼主是不能等了?」

  慕容繼承悲笑點頭:「誰叫侄兒師命在身?誰叫家母當時未加阻攔?如今侄兒既入江湖,既有了開端,是不敢有絲毫耽誤了!」

  古寒月道:「幼主可知道這是什麼開端?」

  慕容繼承臉色煞白,呆呆問了一句:「恩叔以為那是什麼開端?」

  古寒月長眉一挑,毅然說道:「老奴斗膽,以為那是幼主要把自己造成千古罪人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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