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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聽完,慕容繼承變色冷哼:「恩叔是指那鐵嘴君子呼延灼、青囊叟褚一飛二人?」

  古寒月點頭說道:「正是……」一怔,滿臉惑然,接問:「幼主怎知那呼廷灼鐵嘴與褚妙手姓名?」

  慕容繼承一指腳下地面,道:「他兩個适才還在這兒!」

  古寒月是越發地詫異了,剛要問,摹容繼承已接著說道:「不但是他兩個,便是那血盟十友中,賈玉豐、岑非、司徒文三個匹夫适才也曾在此處!」

  古寒月簡直是詫異欲絕,但是,那滿腹仇火掩蓋了他心中的詫異,他長眉陡挑,長髯拂動,震聲問道:「如今他幾個人呢?」

  慕容繼承道:「恩叔是問前者還是問後者?」

  古寒月道:「老奴都問!」

  慕容繼承道:「侄兒只能告訴恩叔,他們都走了!」

  古寒月立刻怔住,都走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前者,是一心要找慕容繼承為友復仇的,後者,是慕容繼承跟他踏破鐵鞋難覓的仇家,而如今,卻都走了,地上沒有血跡,也沒有搏鬥跡象,怎麼走的,不難想像,可是,他不明白,怎麼也難以明白,那幾個為什麼願意這麼走?能這麼走?

  好半天,古寒月方始定過神來,巨目倏現威棱:「幼主,呼延灼與褚一飛是怎麼走的?」

  慕容繼承道:「他兩個是自願走的!」

  古寒月道:「賈玉豐那三個匹夫呢?」

  慕容繼承唇邊一陣抽搐,那難言的羞愧,幾使他不敢抬頭面對這位恩叔,啞聲說道:「他三個是侄兒放走的!」

  古寒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如,他又知道他沒聽錯,他怒,沒敢發作,他驚,卻毫不掩飾地流霹出來:「幼主,莫非那不是賈玉豐等三個匹夫?」

  「不錯,是他三個!」慕容繼承毅然點頭:「家母口述他幾個相貌,侄兒至死不會忘記!」

  古寒月可有點難忍怒意了:「幼主可知道,他幾個是幼主的什麼人,可知道主母是被誰擊落懸崖的?」

  他沒說自己吃的苦頭,不愧鐵錚的奇豪!

  慕容繼承顫聲說道:「侄兒知道!」

  「那麼老奴斗膽……」

  慕容繼承悲慘苦笑:「恩叔有所不知,侄兒是不得不放!」

  古寒月臉色一變,巨目暴睜:「幼主,怎麼說?」

  這威態,連身為幼主,從不知怕為何物的慕容繼承也為之震懾,他毫不敢怠慢地把适才諸情說了一遍。

  古寒月聽罷悚然動容,脫口說道:「原來十九年前……」倏地改口說道:「幼主,那黑衣女子可是幼主酒樓上所遇那……」

  慕容繼承點頭說道:「正是,恩叔如何知道?」

  「老奴聽說的!」古寒月漫應了一聲,道:「幼主可知她是何人?」

  慕容繼承苦笑搖頭:「侄兒不知道!」

  「那白髮老婦人呢?」

  慕容繼承道:「侄兒只聽那褚一飛稱呼她『白髮神嫗』閩前輩!」

  古寒月巨目忽射奇光,滿臉驚喜之色,身形暴顫,默然不語,倒不是無話可說,而是說不上來。

  慕容繼承一怔,星目凝注道:「怎麼,莫非恩叔認得?」

  古寒月不答反問,道:「難道她二位沒對幼主說出來歷?」

  慕容繼承搖頭說道:「侄兒問了,她沒說!」

  這個「她」字太含糊。

  古寒月巨目深注,道:「那黑衣少女?」

  慕容繼承被那雙炯炯目光看得有點不安,微微點了點頭。

  古寒月笑了:「那麼,老奴也不知她是何人,只知道那白髮老婦人名喚『白髮魔女』閔三姑,五十年前便已揚威宇內,正邪側目!」

  慕容繼承未能聽出什麼,他沉默著,沒說話。

  古寒月卻笑了笑,又道:「幼主,她兩位說得對,幼主也做得對,那賈玉豐等三個匹夫造化大,命大,該放!」

  這下,該慕容繼承發愕了,該他詫異了,該他不解了。

  半晌,他方始幾疑非真地怯怯說道:「恩叔莫非是……」

  古寒月大笑道:「這等大事,老媽焉敢跟幼主開玩笑,幼主只管放心,幼主做得對,放得對,倘若他日主母見責,自有老奴承擔!」

  慕容繼承越發地不敢相信了,可是他又不能不相信,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他遲疑了片刻始道:「恩叔,她兩個……」

  「幼主!」古寒月正色說道:「論輩份,那閔前輩比恩主還長一輩!」

  慕容繼承連忙改了口,他是這麼改的:「那位白髮婆婆……那位白髮婆婆,與那個黑衣女子,當真說得對?」

  古寒月道:「老奴不敢矇騙幼主,她二位當真說得對。」

  慕容繼承不再置疑了,恩叔也是受害人,而且,所受至為悲慘,他都以為對,自己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他沉吟了一下,道:「恩叔,那十九年前慘事呢?」

  古寒月答得夠技巧,道:「老奴雖不敢斷言,但老奴深信她二位不會無中生有,尤其那位閔前輩,她更不會自敗身份!」

  慕容繼承挑眉說道:「侄兒不敢相信那百里相前輩會……」

  古寒月截口說道:「幼主,老奴斗膽說一句,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幼主年紀太輕,江湖歷練不夠……」

  慕容繼承眉梢兒挑得更高,道:「侄兒年紀太輕,涉世不深,也許江湖歷練不夠,但家母她老人家該不致……」

  古寒月一怔說道:「關於百里相,是主母告訴幼主的?」

  慕容繼承點頭說道:「家師家母都說過!」

  古寒月眉鋒—皺,道:「主母是怎麼說的?」

  慕容繼承道:「俠名聲威,僅次於先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頂天立地,蓋世奇豪,並要侄兒多多效法這位父執!」

  古寒月聽得眉鋒皺得更深,心想:對百里相那陰謀野心,主母也許不知,對百里相的心性為人,主母卻是知道甚為清楚,昔年幾度規勸恩主慎交遊,少來往,如今怎麼反在幼主面前誇揚他,並要幼主效法呢?

  這是怎麼回事?這與慕容繼承那位師尊談述黃山事,慕容夫人上官蘭在座而不置一詞同樣地使這位風塵奇豪百思莫解,難窺奧秘!

  難道說主母真的吃了什麼蒙蔽靈智的藥物?

  難道說主母……

  他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他這裡沉吟不語,慕容繼承卻又開了口:「怎麼,恩叔,莫非有什麼不對?」

  古寒月搖了搖頭,道:「對幼主的話,老奴不敢懷疑,對主母的說法,老奴更不敢有絲毫反對,不過,據老奴所知,那百里相……」

  慕容繼承截了口,話聲有點不悅:「恩叔是說,家母對百里前輩認識得不如恩叔清楚?」

  古寒月連忙躬下身軀,恭謹說道:「老奴不敢,主母慧眼獨具,目力如神,對百里相的認識,那是高過老奴多多,老奴焉敢比擬……」

  慕容繼承臉上有了笑容。

  古寒月卻接著說道:「不過,老奴要斗膽直說一句,寧受幼主呵責,就因為主母知道百里相,比老奴知道得清楚,所以老奴以為主母不該有這種說法,更不該要幼主效法這位父執!」

  慕容繼承剛起的笑容立即凝住,道:「那麼,恩叔是認為家母有不是之處了?」

  古寒月身形一顫,頭垂得更低:「幼主明鑒,老奴不敢有什麼不敬之心,所以冒罪直言,只在陳明事實,要幼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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