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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可是,當那兩名老者與那三名黑衣漢子行經那汗巾落地處之際,卻都同是身形一晃,躺下了兩對半。

  這就不平常了,不但不平常,而且驚人。

  官道上來往的人不少,突然發生了這麼一件怪事,立刻爭先恐後地擁過來一大堆。

  那站在最後的三個,都沒有擁過去看熱鬧,個個目閃寒芒,加快了步子,可是就在這一陣驚亂之間,不過轉眼工夫,那前行黑衣漢子已然沒了影兒。

  怪了,這真怪了!

  三人中那白衣人冷哼一聲,道:「好厲害,老大,咱們也被他甩掉了。」

  那黑衣漢子巨目怒瞪,道:「我不信他能升了天,遁了地,走,往前找去。」

  當先向前行去,步子較常人快上兩倍不止。

  那白衣人冷冷說道:「別只顧走不瞧路,假如咱們也踏上一腳,豈不也要跟那五個鷹犬一樣躺在這官道上?知道麼?」

  那黑衣漢子沒有說話,轉眼間這三個便走遠了。

  這三個剛走遠,由那堆看熱鬧的人群中擠出一人,赫然正是適才那黑衣漢子,他望著那三個消失處露齒一笑。轉身離開了官道,往西邊行去,走了片刻,看看離官道已遠,他突然騰身而起,向前飛馳而去。

  片刻工夫之後,他到了一座小村落之前,一近村落,他立即緩下身形,負手邁步向村裏行去。這村落總共不過十幾戶人家,四下裏都是樹林,若不近看,若沒有那直上半空的炊煙,誰也想不到這兒會有十幾戶人家。

  那黑衣漢子走到一戶圍著竹籬開著門的人家門前停了下來,站在竹籬外,揚聲喊道:「二狗的媽,開門,我回來了!」

  那戶人家的兩扇門,呀然而開,開門的不是二狗的媽,卻是二狗的爹?也是個黑衣漢子。

  那漢子拉開竹籬的兩扇木門,外面的那位,一句話也沒說,舉步進了院子,在屋門前,他又停下了步,躬身說道:「稟教主,屬下告時。」

  只聽屋中響起個陰沉話聲:「進來。」

  那黑衣漢子恭謹應了一聲,低頭走了進去。

  看屋內的情形,這屋子這該是村落裏的小財主所有,因為這廳堂裏的擺設不類一般家庭。

  在這小小的廳堂裏,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滅清教主和天仇,一個則是那昔日布達拉宮的阿旺藏塔法王。

  那黑衣漢子在和天仇面前躬下了身:「稟教主,屬下回來覆命。」

  和天仇目光凝注道:「消息如何?」

  那黑衣漢子道:「回教主,屬下在南昌一家酒樓上聽說,那姓朱的身罹怪疾,不能行動,昨夜臥床不起!」

  和天仇目中異采暴閃,笑顧那位法王,道:「法王,如何?」

  那位法王臉上未見喜色,淡淡說道:「教主以為如何?」

  和天仇仰天大笑道:「自然他已毒發身死,這還用說得?」

  那位法王道:「死了就是死了,何謂身罹怪疾,不能行動?」

  和天仇笑道:「群醫束手,藥石無效,此即所謂身罹怪疾,伸腿瞪眼斷了氣,一縷冤魂赴九幽,此即所謂不能行動。」

  他倒挺會為人解釋的。

  那位法王搖頭說道:「我是說,那沒有假託騙人的必要。」

  「有。」和天仇道:「這樣可免影響打擊各門派心理……」

  「不然。」那位法王搖頭說道:「這消息給人打擊與影響也不小。」

  和天仇道:「那總比死了總盟主要好得多。」

  那位法王搖頭說道:「以我看,此中大有文章。」

  和天仇道:「法王,怎麼說?」

  那位法王淡然一笑,道:「教主何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們自己不說出來,誰會知道,既有假託騙人之必要,何如根本不動聲色?」

  和天仇呆了一呆,道:「法王的意思是……」

  那位法王道:「可疑就可疑在他們自己為什麼要說出來?」

  和天仇道:「那恐怕不是他們自己說的,也許是萬壽宮中的雜毛無意之中洩露出來的。」

  那位法王搖頭說道:「教主,內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和天仇笑道:「法王太以多慮,須知那毒無人能解。」

  那位法王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除了服用獨門解藥外,便是大羅金仙也只有束手,他們是絕對救不了他的。」

  和天仇笑道:「那他還不必死無疑?」

  那位法王道:「該如此,可是他們應該根本不動聲色的,而今卻假託身罹怪疾,不能行動,這令我不能不疑……」

  略一沉吟,抬眼接道:「我請教主下個令。」

  和天仇道:「下什麼令?」

  那位法王道:「命人至各處散佈消息,就說那朱漢民昨夜身罹怪疾,不能行動,臥病不起,延至今晨已不治身死。」

  和天仇呆了一呆,道:「法王這是什麼意思?」

  那位法王笑道:「既有先前之消息,此一消息一經散佈,必然人人深信,我要看看那各大門派來弔祭的情形,同時也給他們一個重大的打擊……」

  和天仇點頭笑道:「好,法王,我聽你的……」

  「還有。」那法王及時又道:「請教主下令那三個丫頭,要她們到萬壽宮探視回報。」

  和天仇詫聲叫道:「法王,那豈不是要她們去……」

  那位法王搖頭說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和天仇忙道:「法王難道忘了,上一次她們還帶了傷……」

  那位法王淡然笑道:「姓朱的身邊俱皆當世高手,那三個丫頭差他們良多,一旦動起手來,哪可能只受那麼輕的傷?」

  和天仇眉峰一皺,道:「法王怎麼又來了……」

  那位法王道:「教主莫責我多疑,且想想我說的道理對不對?」

  和天仇道:「對是對,可並不一定非丟條胳臂斷條腿不可啊。」

  那位法王道:「固然,可是我對軒轅神君放置的那盒火藥沒有爆炸,至今也深感懷疑。」

  和天仇道:「那可能是他們自己發覺的,法王怎好……」

  那位法王截口說道:「教主,那只有極小的可能。」

  和天仇道:「法王該知道,目前正值用人之期,咱們不能輕易得罪……」

  那位法王道:「可是萬一我不幸而料中,那三個丫頭果真跟他們暗中有勾結,不及早除去,那後果是不堪想像的。」

  和天仇沉默了一下,道:「法王說得是理,但我擔心真讓她三個去冒險,會激起軒轅神君夫婦的反感與不快。」

  那位法王沉吟了一下,道:「教主何妨這麼說,著她三人去暗窺究竟,願不願去由她三個?」

  和天仇微愕說道:「去不去由她三個?」

  那位法王面露詭笑,點頭說道:「不錯,去不去由她三個。」

  和天仇訝然說道:「法王這是什麼意思?」

  那位法王笑道:「給她們個選擇餘地,她們若是去了,那表示她們急於去看看情形,她們若是不去,那就表示……」

  和天仇搖頭說道:「法王這一說法,我不敢苟同,我既然下了令,她們不會不去。」

  那位法王笑道:「教主怎麼忘了,去不去由她三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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