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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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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皇上已然有意地避開了話題:「海青,還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海貝勒忍了忍,道:「您只管請說,您交代的,還有什麼商量麼?」 這話裡,也有骨頭,可是青袍人他裝作不懂,笑了笑道:「雲珠,她本想不幹,另外向我推薦保舉了個人……」 海貝勒濃眉一軒,截口說道:「您也答應了?」 「別急,聽我把話說完!」青袍人擺手說道:「我又不是三歲孩童,這哪能輕易答應?可是我又不忍拒絕她,只好想點了半個託辭,讓那個人先跟著你……」 海貝勒皺眉說道:「您這是……我身邊也不能輕易用人啊!」 青袍人搖頭說道:「你不知道,我是具有深意的,我是打算先讓你考驗考驗他,然後再考慮是否用他!」 海貝勒道:「值得麼?」 青袍人點了點頭道:「聽雲珠說,這個人不但文武雙絕,而且是個極為高絕的奇才,不但比她高明,還說小年也不如他,甚至於……」望了望海貝勒,住口不言! 海貝勒替他接了下去,淡淡說道:「甚至於連我都不如他!」 青袍人不安地笑道:「雲珠是這麼說的,談武,五十招內你或可勉力扯平,過了五十招,你絕非對手,談文,你難望項背……」 海貝勒環目中威棱飛閃,道:「您打算怎麼用他?」 青袍人道:「倘若屬實、可靠,我打算把他擢到身邊來!」 海貝勒猛一點頭,道:「好吧,這個人我要了!」 青袍人一怔,隨即搖頭笑道:「看來你是動了不服之心,打算鬥鬥他了!」 海貝勒揚眉說道:「我不願瞞您,也不敢,我是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什麼驚人之處,文武兩途能強過我海青!」 青袍人道:「我是不會看錯你的,你不問他的來歷?」 海貝勒呆了一呆,道:「我忘了,他是……」 青袍人道:「四海鏢局中,才來的一個賬房!」 海貝勒環目一睜「哦」地一聲說道:「原來是他,這個人我知道,他還暗中伸手幫雲中鶴拿鏢局中的內奸,還鬧過雲三的賭場,我聽雲三說了,這個人的確身手不凡,三招之內折了雲三的兩個徒弟,可是並不見得就能勝過小年跟我,那雲家的丫頭,只怕是過分渲染,誇大其辭……」 青袍人笑道:「她還說有他一人,這些『血滴子』衛隊就可以不必要了!」 海貝勒冷冷一笑,道:「倘若如她所說,這麼一個人會屈就鏢局賬房麼?」 青袍人笑了笑,道:「所以我先讓你查查他!」 海貝勒道:「據雲三說,此人在江南武林中,是個很有名氣的人物!」 青袍人道:「對了,我忘了問雲珠了,這個人姓什麼,叫什麼?」 海貝勒道:「我知道,此人姓郭,單名一個璞字!」 青袍人眉鋒一皺,道:「怎麼會姓郭,你知道我對姓郭的人沒有好感!」 海貝勒道:「我明白,可是姓郭的不一定都是那個郭家的後代!」 青袍人道:「我恨不得把所有姓郭的都殺了!」 海貝勒道:「老實說,您這種想法,我不敢苟同!」 青袍人面現不悅之色,道:「可是當年胡家幫我的時候,他郭家跟胡家交稱莫逆,為什麼左請右請,他郭家不肯出來一個人?」 海貝勒道:「說句話,我不怕您不高興,他郭家沒有義務幫您的忙,何況您又是十三位阿哥中最精明的一位,站在他郭家的立場,是不希望一個精明的人當皇上的,他郭家雖沒有幫您,可是也沒有幫別人,您又何必記恨於人?」頓了頓,接道:「至於胡家,那不同,胡家跟傅家有姻親之好,胡家的人既嫁到了傅家,那就成了傅家的人……」 青袍人冷哼說道:「我知道當時胡家勉強得很,所以……」住口不言! 海貝勒卻毫不避諱地替他接了下去:「所以您登基之後,就暗中派了密宗高手喇嘛們跟『血滴子』,把原來胡家的人殺的一個不留,其實……」 青袍人「砰」地一聲,拍了桌子,臉色鐵青,怒聲說道:「其實什麼,其實胡家是允禟、允䄉的黨羽,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就把他們結黨營私的事,摸得清清楚楚,當年我把允禟、允䄉交由『宗人府』嚴辦的時候,允禟也招認了,而且把允禩也扯了出來,我殺他們難道殺的不對?」 海貝勒臉色不變,毫無懼意,昂然說道:「沒人說您殺不對,不過怎麼說胡家對您幫過大忙,出過大力,您應該給你們留條根!」 青袍人冷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給他留條根,好讓他後日找我報復?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如今一個郭家已令我坐立難穩,寢食不安,如眼中之釘,如背上之芒,今天一個刺客,明天一個飛賊,假如胡家如今還有人在,那還得了?」 海貝勒軒了軒濃眉,道:「我食君俸祿,受浩蕩皇恩,自然該為您想,我不多說了,您請吩咐,這個姓郭的怎麼辦?」 青袍人神色狼毒,目中陰鷙光芒大盛,擺手說道:「姓郭的我不能用,殺了他,你不派人我派人!」 海貝勒道:「沒人說不派,只是我希望您考慮後果!」 青袍人怒聲說道:「什麼後果,我考慮什麼後果?我要是考慮那麼多,當年我這個皇上就當不成了,沒有什麼可考慮的!」 海貝勒冷靜地道:「您別忘了,雲家那個丫頭的話,倘若屬實,那不但殺不了他,逼反了他,我擔心您的安全!」 青袍人一拍桌子,倏地站起:「你是幫他威脅我,我要是連一個江湖人都對付不了,我這個皇上就不要當了,那不是隨時有掉腦袋的可能?我養你們這班人是幹什麼的?」 海貝勒淡淡道:「我說過,我們這班人食君俸祿,受浩蕩皇恩,隨時可死,雖粉身碎骨,腦漿塗地也在所不辭,可是人的能力應該有個限度,人並不是神!」 青袍人氣得發抖,擺手說道:「那不要緊,他們不行,我動用『雍和宮』裡的喇嘛!」 海貝勒道:「您,這不是鬥意氣的時候,天子聖明,您該平心靜氣多想想,考慮考慮利害,哪個划得來!」 青袍人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終於他還是沒說話,背著手,在「御書房」中來回走動,顯得很急躁不安! 半晌,他突然停了步,餘怒未消地擺手說道:「看來,只有向你低頭了,該怎麼做,你看著辦吧!」 海貝勒臉上並未見喜色,道:「那麼,我要告退了!」 「慢著!」青袍人突然抬手說道:「年羹堯今夜已經到了,你看該怎麼辦?」 海貝勒為之一怔:「怎麼?小年已經到了,怎麼這麼快?」 青袍中冷冷說道:「那是我的意思,我不能讓那些人殺了他,所以我讓他輕騎簡從,提早兼程來京見我!」 海貝勒眉鋒一皺,道:「我並不知道您召他進京,有了打算麼?」 青袍人道:「我接到的奏章不少,聽到的閒話也很多,言官們也一天到晚到我耳邊嚕囌,說他潛謀不軌,草菅人命,佔淫命婦,擅殺提督,你說我能裝聾作啞、不聞不問麼?」 海貝勒眉鋒又皺深了三分,道:「這些都有證據麼?」 青袍人冷笑說道:「無論那一個,再遠,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瞭解的清清楚楚,那年他帶領人馬進京,對我來了個:『軍中只知有軍令不知有皇命』……」 海貝勒道:「那是他治軍森嚴,是朝廷之福,您要是認為他兵權在握、將士服從,對您會有什麼不好,那就是您的不對了!」 青袍人冷哼說道:「那也許是我多疑,這且不談,他在陝甘總督任內,行轅中總藏著十個村婦,挨班兒服侍他,一天到晚跟女人廝混。當他到陝甘青一帶出巡的時候,又強迫藏古貝勒七信的女兒佳格侍寢,地方官忍辱含垢,敢怒而不敢言,而且要軍門提督富玉山在他帳外吹角守夜,富玉山自然抗命不從,年羹堯就把他殺了,你看看,他在外面作威作福簡直比我這個皇上還厲害,這像什麼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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