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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也」字甫出,未見作勢,身形已自淩空飄起,電射十丈以外,半空中,袍袖微拂,一張大紅請柬應勢飄出,緩緩地向慧覺大師飛去,身形也似藉這一拂之力,一閃沒人夜空中。

  臨去秋波地一手絕世輕功,群豪自是追之不及,同時更為這絕世身法所震懾,並隨著這應手而出的一張血紅請柬發出數聲驚歎,功力微然差一點的,甚至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仲孫玉等老一輩的人物更是心頭猛震,自歎不如。

  這張血紅請柬,原是硬紙所制,此時卻如同一張輕紙般,緩緩地向慧覺大師飄去。

  在場群豪心中雪亮,這是一種幾乎失傳的罕世功力飄千鈞,顧名思義,連千鈞重物也可使之隨風飄蕩,更何況是區區一張硬紙。

  這張色呈血紅的請柬,飄至慧覺大師面前不到五尺處,突然一頓,群豪方自一怔,它卻又一改前勢,疾逾閃電地向慧覺大師面前射去。

  慧覺大師佛門一代高僧,焉有不識貨的道理,雖然明知來勢勁道奇大,淩厲絕倫,但是仍然毫不在意地,默運佛門金剛指力,微微一笑,右掌一探,便要伸手去接。

  突然群快中響起一聲嬌呼:「大師速退,此物接不得!」

  一條淡青人影疾掠而至,身形未至,揚掌劈出一片罡風徑向那張其勢若電的請柬撞去。

  那張請柬吃罡風一撞,突然向左斜飛,慧覺大師示警之聲人耳,心中一驚,抽身本已不及,如今一見請柬被震斜飛,遂也趁勢沉肩挫腰,一閃避過。

  那張色呈血紅請柬來勢若電,衝力奇強,後吃罡風一震,斜斜射出十餘丈遠,方始力盡墜落。

  一陣清煙突然自請柬落地處冒起,周圍五尺內草色陡呈焦黃。

  看得群豪無不觸目驚心,倒抽一口冷氣。

  慧覺大師驚魂未定,更是暗捏一把冷汗,一雙慈目滿含感謝神色地向來人望去。

  原來這條淡青人影兒,竟是青衫儒服的美書生路雁。

  慧覺大師跨前一步,雙掌合十,微躬身形,肅然說道:「若非小施主橫裹相救,老衲此時怕不已如地上之草?援手之恩,老衲將永銘五內,請先受老衲一拜!」

  隨即,一抄袈裟就要拜下。

  慧覺大師貴為一派掌門至尊,路雁僅是一年輕後輩,如何能受此一拜?故而她聞言後嬌靨飛紅,忙不迭地舉手連拱,窘態畢露地急道:「掌門人萬不可如此,晚輩此舉乃屬理所當然,如此一來,豈非要折煞晚輩!」

  路雁窘急之餘,不由自主地已暗中用上師門神功隨連拱之勢拂出。

  慧覺大師下拜之勢陡為一股無形勁氣所托,怎麼拜也拜不下去,不由大駭,他實在看不出這位藉藉無名的文弱書生身負如此高深絕學,一身功力竟能強過自己?

  不由雙掌合十,滿面驚訝神色地凝注路雁,怔立當地。

  在場群豪無一不是明眼人,睹狀也自為震撼,即連仲孫雙成也未想到路雁會有偌大能耐,驚訝之餘,更是喜得一張小嘴再也合不攏來。

  仲孫玉突然朗聲說道:「老和尚,不要盡是站在那兒發愣!既是有此高人,自是可喜可賀,正事要緊,趕快回來商量商量『赴宴』大計罷!」

  慧覺大師遽然驚覺失態,驚態一斂,長歎一聲說道:「老衲眼拙,未識小施主高人降臨,大思不再言謝,小施主日後若有差遣,但憑一紙,少林一派,當全力以赴。」

  路雁也自頗為扭。泥窘迫地默然飛回。

  慧覺大師站穩身形,略一環顧,高喧一聲佛號,莊容朗聲說道:「适才之事,諸位均系親目所睹,老衲不欲多作贅言,不過,老衲以為,當此之際,勢必同愾仇敵,同舟共濟,不可先起內訌而使親痛仇快,為今之計,老衲願一聽諸位掌門人高見!」

  仲孫玉突然朗聲說道:「老朽願在此先提醒諸位一句,俗話說:『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地幽幫秉性殘忍,手法卑鄙,陰謀伎倆層出不窮,赴宴之人不可過多,多則難以照應周全,謹此薄見,希各位高明裁奪!」

  半晌,武當掌門紫虛老道突然一整臉色,說道:「少林掌門人高見不差,仲孫大快宏論亦是甚為有理,武當一派,願先將與柳含煙問的私怨暫行放下!」

  邛崍一鶴無為老道冷冷地看了紫虛一眼,木然說道:「邛崍派亦是如此,不過一俟這件事了,邛崍仍要了斷這段過節!」

  隨即,雪山、天山各派群豪也跟著表示與邛崍派武當一致行動。

  千面神君突然仰天一聲大笑,面色一沉,目射冷電地朗聲說道:「好,好,各位不愧快人快語,老朽敬佩無已,一俟這件事了,彼此再行約時約地,一清過節便了。」

  微微一頓,冷笑又道:「只是,目前這件事關係重大,吉凶猶未可蔔啊!」

  武當各派聞言,臉色倏變,諸派掌門更是怒形於色,十餘道陰毒目光狠狠一注千面神君方待發作。

  慧覺大師唯恐內訌再起,事情再行擴大,忙不迭地高宣一聲佛號,寶相莊嚴地肅然說道:「諸位莫忘茲事體大,有關武林安危,各派盛衰,老衲謹此建議,此次赴『宴』人數不可過多,每派除掌門外,高手不可超過四名,其餘以個人名義參與者,不在此限,不知各位高見如何?」

  終南掌門無情劍玄風道長首先稽首說道:「少林掌門人高見,終南別無異議!」

  此言一出,各門派相繼表示贊同。

  慧覺大師臉上掠過一絲安慰微笑,朗聲說道:「拙見既蒙採納,此會就此結束,明日此時,請各門派掌門駕臨悅來客棧,再商對敵良策,各位請便罷!」

  此言一出,各門派群豪由各該派掌門率領,紛紛告辭回城,刹那間走得一乾二淨。

  如今,月光下,古廟前曠場中,僅只剩下慧覺大師、少林四大護法、仲孫玉父女、千面神君齊振天、王寒梅、路雁等人。

  仲孫玉望著各派群豪消失在夜色中後,喟然一歎,面帶輕愁地說道:「老和尚,今夕距離赴宴之期,不過十一日光影,你有何殲敵良策,你有幾分致勝把握?」

  慧覺大師深蹙白眉,心情似甚沉重地一歎說道:「這一點老衲目前尚不敢妄下定論;不過就目前敵我兩方勢力看來,可以一拼是毫無疑問的,至於成敗,卻要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這幾句話兒說得頗有點淒涼意味,明顯地說,並無十分制勝把握,但是各派均願捨命一拼,話意卻又顯得有點悲壯。

  仲孫玉唯恐老和尚這幾句話兒影響了各人的士氣,慧覺大師話聲甫落,他便突然一聲長笑,豪邁無限地說道:「老和尚,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縱使那地幽幫高手雲集,能人輩出,但是我們這一方又何嘗不是盡出精銳?哪一個不是宇內頂尖好手?況且『邪不勝正,魔終必滅』,只要各派之間同心協力,多方提聚地幽幫的陰謀伎倆,一舉殲仇,該是意料中之事!」

  一席話兒說得英風橫溢,豪氣干雲,聽得諸人無不豪情大發,英風橫飛。

  諸人之中,唯獨路雁,此時卻不知如何地,嬌靨之上布了一層淡淡輕愁,一抹陰影,頗有點悶悶不樂的意味。

  路雁面上的異樣神情,諸人之中卻是一個也未注意到。

  仲孫玉話聲一頓,轉向千面神君說道:「神君是否也一齊人城稍作歇息……」

  千面神君齊振天微笑頷首道:「當然,此等大事老朽自是不能置身事外,此次老朽率領飛雲莊四豪八傑齊來,就是要稍盡綿薄,而且幸遇諸位這等令老朽心儀已久的高人,豈能不作個促膝長談,共謀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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