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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仲孫玉神目如電,人目了然,越發地相信自己所料不差,微微一笑:「老朽以為尊駕必有難言之隱,不然不會喬裝至此……?

  「爹爹,你和他囉嗦什麼?這種人……」仲孫雙成已是不耐,突然插口。

  「成兒,你與爹爹站在一旁少說廢話,稍時包你高興都來不及!」

  仲孫雙成不明就裡,頗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悻然住口。

  仲孫玉不理對方神情微變,徑又說道:「尊駕可是姓王?」

  白衣書生神情一震,臉色大變,道:「老人家認錯人了,晚輩不姓王。」

  仲孫玉臉色一莊,故意提高了聲調,說道:「寒梅侄女兒,人可以喬裝,這『姓』乃是來自父母,豈可更改?今夕……」

  「妹妹!」仲孫雙成正自氣憤不過,聞言一震,揉眼一看,這回她可看清楚啦,眼前這位白衣書生,不是王寒梅還有誰?不等其父說完,便自一聲嬌呼,嬌軀跟著閃電撲出,一把摟住白衣書生,妙目含淚地顫聲說道:「妹妹,你可把姐姐我給想死啦,這些日子,你到哪兒去啦?師伯及幻慧師姐死得好慘啊!你是怎麼逃出魔掌的?你……」

  仲孫雙成想是喜極,也不容對方分說,話聲便如連珠炮般傾瀉而出,話聲至此,突然住口,雙臂一松,詫聲問道:「梅妹妹,你怎地說柳含……」

  那白衣書生果是雲裳紫鳳王寒梅喬裝,她也是聞風由江南趕來此間,以為在此必會碰上那負心人,誰知柳含煙沒碰上卻碰上了仲孫玉父女,驚喜之餘,幾次欲上前相見,但幾次均被她內心的下意識作祟,卻又裹足不前,适才聽得群俠為柳含煙辯護,她才忍不住心中怒火地憤然反駁,不想卻又被老江湖仲孫玉識破。

  她一個嬌軀緊緊地被仲孫雙成因在一雙粉臂內,內心一時五味俱來,激動異常,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聽到仲孫雙成提及她慘遭殺害的師父及師姐,心內方自一慘,入耳一聲柳含煙,內心陡又升起一股怒火,強忍兩行珠淚,木然說到:「妹心已碎,姐姐再勿提起此等負心之人!」

  至此一頓,淒涼一歎,兩顆珠淚奪眶而出,黯然說道:「至於別後,稍時再容為師伯及姐姐細述!」

  仲孫雙成人耳一聲「負心之人」,心中一震,訝然欲絕地方待要問。

  仲孫玉心知這又是場兒女私情糾紛,此時此地不容說也不便說,就是說,一時也說不完,同時,徒然刺激王寒梅,一見愛女張口欲問,忙不迭地搶先說道:「成兒,此事先別提,你姐兒倆俟此間事了,再行詳談不遲,走罷!」說完,轉身而去。

  仲孫雙成冰雪聰明,焉有不知其父心意!望著其父背影輕瞟一眼,嬌笑一聲說道:「爹爹真是,說個話兒都不行!」

  一拉王寒梅又道:「梅妹妹,走,姐姐再為你介紹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妹妹去!」

  王寒梅面上豫猶之色一閃,暗一咬牙,毅然由仲孫雙成拉著走去。

  一場險些導致流血事件的小風波,頓時雲消霧散。

  在仲孫玉說項之下,王寒梅打傷弟子之事,也經終南掌門無情劍玄風道長深明大義地一筆勾銷。

  仲孫雙成自也喜孜孜地介紹工寒梅與路雁相識,三女僅是。巾幗紅粉,絕代紅妝,自是惺惺相惜,不到片刻便已如膠如漆地不可或分了。

  由武當一派為首的群豪,先前正為自己一方勢力薄弱暗暗深感恐慌,不想突然地平添這麼一位身懷絕學的救星,正在沾沾自喜中,卻又不料仲孫玉幾句話便把自己一方視為救星的白衣書生拉了過去,失望之餘,更形恐慌無情。

  另一方慧覺大師眼見自動為柳含煙出頭的居於多數,內心雖然頗感安慰,但眼見一場共商殲仇大計的群英大會,由於意見不合而倏分為二,先起內江,心中也委實憂慮異常。

  此際,白衣書生又為仲孫玉拉歸己方,雙方對峙局面更為明顯。

  夜空中蕩漾一片如死寂靜,經過這一連串事出奇突的變化,兩方群豪均是深感為難。

  慧覺大師等人,不願先起內江,惹起于戈,這是必然。

  武當、邛崍諸人雖然較為衝動,但卻也深明利害,深知自己一方人數雖多,但在實力方面卻是處於劣勢,況且千面神君已是先聲奪人,一手絕學,震懾全場。

  這種局面確是進退不得,尷尬已極。

  雙方無言靜峙,誰也不願先行開口示弱。

  月光下,儼然仁立數百尊石像,除夜風吹得群豪衣袂獵獵作響外,聽不到一絲聲響。

  「什麼人?站住!」百丈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群豪方自一怔。

  一陣磔磔狂笑:「想嚇住老夫?憑你也配!滾!」

  百丈外倏又傳來一陣慘嗥,顯然各派布在百丈的明哨暗卡中的一人,已遭來人毒手。

  群豪齊齊一震,有些人方自作勢欲起。

  一陣微風颯然,對峙而立的兩方之間的空場上,已自如鬼魁般飄落一個長像猙獰可怖的黑袍老人。

  另外各處哨卡未得命令,卻是未敢擅自跟追。

  在場數百名武林高手,竟是誰也未看清這黑袍老人是怎麼來的。

  各自心頭不由猛地一震,驚詫欲絕地數百道目光齊往這突如其來的黑袍老人身上。

  青衫儒服的路雁,嬌靨上卻是花容一變地微「噫」了一聲,不過群豪均是全神貫注在黑袍老人,誰也未聽到這聲輕「噫」,誰也未注意到她臉色有異。

  黑袍老人雙目冷電般光芒四射地一掃群豪,倏地一聲怪笑,冷冷說道:「老夫還當爾等盡是些泥塑不雕的偶像呢?原來盡是些大活人,喂!你們哪一個是頭兒?站出來與老夫答話!」

  群豪聞言一怔,隨即大為震怒,在場群豪,均是來自八荒四海,五嶽三山的武林頂尖人物,豈容得對方如此調侃?幾聲怒叱起外,兩方群豪中已自掠出數人,不約而同地齊向當中黑袍老人閃電撲去。

  黑袍老人來時那手絕學餘威倡狂,群豪方道要糟,各為這幾人暗捏一把冷汗。

  突然黑袍老人鬚髮皆張,目中森冷光芒厲射,但旋即凶態一斂,兩隻袍袖迎著飛來數人略一輕拂,怪笑說道:「慢來!慢來!老夫到此是來下帖的,不是來打架的,不然,哼!」

  原本撲勢如電的幾位各派高手,身至半途,如遭電擊似的,各自問哼一聲,身形突然連翻飛退,愕立當場,訝然欲絕地說不出話來。

  兩方群豪人目黑袍老人這手奇奧絕學,方自心頭各一猛震

  兩聲冷哼起處,千面神君,邛崍一鶴已自分別大步而出。

  「阿彌陀佛!」慧覺大師突然高宣一聲佛號,大步跨出說道:「施主、道友請先退回,容老衲與這位老擅樾交待幾句再說!」

  齊振天、無為老道聞言止步,各自施禮退回。

  慧覺大師目射神光地一注黑袍老人,朗聲說道:「老衲慧覺忝為少林掌門,也是今夕柬邀天下豪傑之人,老檀越是哪位高人,來此有何教言?」

  黑袍老人怪眼一翻,神情冷漠地說道:「原來老和尚是名重武林的少林掌門,老夫倒是失敬了……」

  慧覺大師毫不在意地合十說道:「老檀越謬獎,老衲愧不敢當!」

  黑袍老人冷哼一聲,冷冰冰地說道:「老夫為誰,目下爾等尚不必知道,不過老夫要奉勸諸位,不必費心勞力地妄圖往本幫冥府總舵尋釁……」

  群豪心頭各自一震,數聲「地幽幫」驚呼,脫口而出。

  黑袍老人目光森冷一掃群豪,頗為得意地獰笑道:「不錯!地幽幫,老夫如今奉本幫冥後懿旨,特來奉邀各位,七月十五中元之夕,本幫北部冥府總舵中,冥後大擺筵席以待,去與不去,全憑各位,言盡於此,老夫去也,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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